上官玉辰心乱如麻,蓦然甩手扔去手里的酒壶。
断枝为剑,白衣如雪,衣袂飘飘无风自动,肆意而舞,仿佛要将满腹的郁闷全都发泄出来。
醉眼朦胧的沐云兮看着眼前怒躁的男子,仿觉十分熟悉。
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相似的背景,相似的一袭白衫,同样以枝为剑,同样是肆意剑舞,远远近近的背影像不经意地与眼前重合。
仿佛听到自己说:“辰哥,为了风口浪尖的使命,我们再干一杯。”
心念一动,沐云兮扬手一掷。
白瓷青纹的酒壶砸在坪地上,闷闷一响,然并没有碎裂,只朝前滚动几步,完整地躺在一边。
残酒流泻在青翠的碧草间,刹那间散发出浓郁而醉人的清冽味道。
叶落纷飞,郁郁葱葱的林木丛中,两道身影交织在一起,绘成一幅绝美的共舞图。
瞬息之间,数招已过。
忽而,两枝相交,四目相对。
心,狠狠一触,带着醉意,上官玉辰已然有些分不清,这陪他共舞之人,是沐云兮,还是风宁?
酒劲上来,沐云兮头昏昏的,迷迷糊糊中只觉有种很奇怪的熟悉感,唇角不自觉地带起一个弧度,声音低低如喃:“辰哥……”
一霎那,连空气都像蓦地凝固。
上官玉辰身躯遽震,醉意仿佛顷刻散尽,黑曜石一般深邃的墨眸中浮现一抹震惊,怔怔看着眼前的女子。
她,她刚刚叫我什么?
清风吹拂而过,送来一缕清醇的酒香,月光的清辉笼在她身周,透着如谜的光晕。
如同呓语般的声音,自她双唇间轻飘飘地溢出:“辰哥,你口口声声说不认识我,那我为什么会叫你辰哥?为什么要跪求你?我要求你饶了谁?”
随着这短短几句话,上官玉辰瞳眸中的震惊与错愕,瞬时化作无与伦比的激动。
日日夜夜盼着的,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到来。
寻遍天涯,竟在咫尺距离。
这种心情,无法言喻。
沐云兮拿开手里的树枝,醉意浓浓,声音更轻了几分:“为什么要隐瞒?辰哥。”
意识越来越模糊,渐渐消退……
身躯倒下去的一瞬,一只有力的大手稳稳托住她的腰身,下一刻整个人已被包裹进温暖的怀抱中。
上官玉辰紧紧拥住怀中女子,声音带着些微颤抖:“风宁,原来一直都是你,一直只是你。”
手臂无形中越收越紧,直到听见怀中女子梦呢般痛哼了一声,他方才赶紧松了力道,却环着她坐下,无限贪恋地感受着她的气息。
须臾,上官玉辰闭上眼睛,记忆不自觉回到许多年前的云安大牢。
那顶着她容貌的少年扯开衣襟,露出不折不扣的男子身躯,“王爷莫不是因为风宁生得有几分女儿之相,便真的以为风宁是个女子了?”
她是男是女,他如何不知?然她一直都知道,他为她隐瞒身份,却无时无刻不盼着她能早日恢复身份,光明正大的相爱。
这一番表达,他不愿深想。
那个人说:“假如大战之前还有幻想,便在大战之后,幻想破灭。”
上官玉辰心口狠狠一痛,那每一个字,至今回忆都如一把锋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