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宫女低低的叹息一声,不话了。
她在宫里数十年,也算是阅娘娘无数了,但她完全搞不懂这位皇后在想些什么。
皇后是真的完全不介意,还是故作无事,其中心里已经有所谋划?
她无法确定。
待娘娘沐浴完毕,众宫女在服侍娘娘梳头时,又注意到以往总是坐在一边看娘娘梳头的皇上却没有了往日的专注,目光不断朝唐妹姝的脸上和身上打转。
她们不禁又替娘娘担忧起来,万一皇上真的看上了这个唐妹姝,娘娘就算不至于因此失宠,但被这么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婢夺宠,不是很难受,很耻辱吗?
然而,娘娘始终都是一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她们什么都不好话。
接下来几天,凤华宫那些“老”宫人们,时时关注着唐妹姝的一举一动以及皇上对唐妹姝的眼神。
皇上瞟向唐妹姝的眼神越来越多,对唐妹姝笑得也越来越多——发现这一的宫人们怒了,觉得唐妹姝破坏了这里的规矩,开始联手排斥唐妹姝。
因为娘娘不喜欢身边的人内斗,她们也不敢做得过分,就是一条:在皇后的面对她客气配合,背着皇后则当她不存在,不与她话,不与她接触。
她想找什么东西,没有人告诉她东西在哪里。
娘娘和凤华宫有什么安排和活动,没有人通知她。
她不知道凤华宫的规矩和娘娘的喜好,没有人跟她。
她因此出了不少差错,虽然娘娘没有责备她和惩罚她,但显然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她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若是有机会,宫人们还会联合为难她,当然,不会做得很明显就是了。
比如,有个太监看到她急匆匆的从回廊的那一端快步而来,眼珠子转了一转,把送去厨房的油桶里的茶油倒了一些出来,撒在她准备经过的拐弯处。
地面是光滑的红木地板,浇上更加滑腻的油,哼哼,够她受的。
唐妹姝急着把新到的绝品春茶送去茶室,哪里有余力去注意地板上有什么东西。
前天,她错把茶罐当成了药材罐,把娘娘最喜欢的茶叶全都倒进了锅里,跟其他药材混在一起煮了,既毁了茶叶,也毁了药汁,害娘娘那日没能把这种药汁擦拭身体,娘娘倒是没生气,皇上却发火了,后来发现是她犯的错,才以“新来的,就给一次机会”为由放过了她。
这次,她拿的这种新茶就是娘娘最喜欢的,她可不能再拖延了。
走着走着,突然脚底一滑,她的身体直直的往后倒下。
好痛!
虽然大概没摔伤或出血,但女子的血肉之躯砸在坚硬的木地板上,可也疼得不行。
特别是她抱在怀里的茶罐就砸在她的左肋上,肋骨隐隐生疼。
但她没吭一声,一手抱着茶罐,一手撑在地面上,想爬起来。
然而地面上的油被她的身体抹散了,她的脚踩来踩去都踩在油污上,滑溜溜的,好一会儿都没能爬起来。
又疼又狼狈,令她几乎想哭起来:娘娘还在等新到的茶叶呢,她怎么能在这里磨蹭?
有没有人能帮帮她?
忽然,一只手宛如从天而降,伸到她的面前:“起来吧。”
她欣喜过望,没有多想就抓住那只手:“多谢。”
那只手紧紧的、有力的握住她的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拉起来。
她抬头,瞬间呆住了,竟、竟然是皇上?
秋骨寒还是握着她的手,微笑着,关切的问:“没事吧?”
她猛然抽回自己的手,涨红了脸,迅速闪步到一侧,下跪:“奴婢不知皇上驾到,挡了皇上的路,还请皇上惩罚。”
秋骨寒似乎有遗憾的收回空荡荡的手,道:“无事,起来吧,你刚才摔伤了没有?”
唐妹姝摇头:“回皇上,奴婢没有摔伤。”
秋骨寒上下打量她:“你的衣服脏了,赶紧回去收拾,你手头上的事情,就先让别人做吧。”
唐妹姝觉得这样不妥,但想到她的衣服上沾了很多油污,实在不宜出现在娘娘面前,便道:“是。”
完以后,她还是跪着,等皇上走过去。
秋骨寒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对一个宫女道:“你去帮她。”
而后从唐妹姝的前面走过去。
他一走远,所有宫人的目光都喷着火,投在唐妹姝的身上。
这个贱人,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皇上?
皇上不仅常常看着她,还对她笑,刚才还亲手握着她的手,将她拉起来,久久都舍不得放开似的——这还是皇上第一次对皇后之外的女人这般接近!
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女人迟早会成为祸害。
众宫人忍着愤怒,过去将唐妹姝手里的茶罐夺走,丢下她自生自灭。
接着,有人将皇上对唐妹姝的“关爱”,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皇后娘娘。
凤惊华听了只是淡淡的一笑:“听你们这么,本宫应该放鞭炮祝贺了。”
众人一听就急了:“娘娘,奴婢们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这个唐妹姝居心不良,娘娘不能放任她如此放肆……”
凤惊华抬手:“不必再了,把唐妹姝叫来。”
她是不想管这种事情,但她若是不解决这事,这些宫人之间一定会处处针对唐妹姝,引发无谓的内斗,而她最讨厌这些没有意义的纷争。
众人一听暗喜,娘娘这是要出手了?
立刻有人把唐妹姝叫过来。
凤惊华开门见山:“听皇上对你青睐有加,你飞上枝头要指日可待了,本宫现在就问个清楚,你想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
唐妹姝总是平和的面容,瞬间变了。
惊讶、委屈、难堪等情绪出现在她的脸上。
“娘娘,奴婢虽然身份低微,但奴婢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跪下来,红着眼睛道,“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奴婢可以向皇后娘娘发誓,奴婢若有这样的念头或者做了这样的事情,情愿以死谢罪!若是食言,奴婢自己及奴婢全家都遭受天谴,不得好死!”
她得十分坚决,透着一种烈女宁可玉碎、不愿瓦全的刚烈。
凤惊华看着她:“当皇上的女人有什么不好,本宫也没有不准,你何必如此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