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舟挽拿着圣旨,心里松了一口气,嘴角还是带着一丝苦涩。
“明凰郡主?”
王御史夫妇也有些吃惊,黄舟挽本来就是黄侯府的女儿,被封做郡主没什么稀奇,只是这封号也太,大了。
这封号都能赶上皇后所出的公主。
天圣众所周知,皇后所出嫡公主,封号可就是“朝凰公主”,而黄舟挽是“明凰郡主”。
池寻转身离开,这个封号没什么不对,但是也没什么对。
他的王妃确实当得起这样的封号。
宣旨的太监领了红包,一脸笑呵呵的:“还请郡主准备着,过几日,宫中端午夜宴,郡主可随佳慧夫人一同进宫,共贺佳节。”
黄舟挽躬身应了一声是,这太监今日是天子使节,她必须进退有礼,落落大方,最重要十分恭谨。
等把人送走,爷孙三人进屋坐了,佳慧夫人还是没忍住。
“舟晚,你早就知道会有圣旨?”
她实在是担心,一个小丫头怎么能提前知道皇上圣旨?
黄舟挽回过神,安抚的笑了笑:“祖父、祖母,我知道有圣旨,但是我不知道是这么一封圣旨。”
“只是我前日回京城,遇到了秦王,他告诉我。”
“秦王?”王御史也有些想不通,不过秦王一向做事不论章法,想不通也正常。
“舟晚,你没得罪秦王吧?”
黄舟挽有些囧:“应该没有吧。”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得罪那个男人。
佳慧夫人瞪了王御史一眼:“舟晚怎么会得罪秦王。”
“不过舟晚,你也小心秦王,这京城虽然说有不少家的小姐,都被他给迷了心,不过秦王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这么多年,这京城最让人看不清的就是他了。”
王御史也跟着点点头:“秦王此人,是皇室一个异类,不要招惹比较好。”
黄舟挽深以为然,她是真的不应该招惹池寻。
“不过你一个小丫头,应该是没什么机会,接触秦王,三日后的端午夜宴,你跟着过去露个脸就好,不要引人瞩目,平平安安最好。”
“是,舟晚晓得,这日子还是平安顺遂的好。”
“嗯。”
王御史夫妇放心了,黄舟挽又陪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没多久,王志明兄弟归来,圣旨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祖父,祖母,这事情不简单,端午夜宴恐怕不会那么容易过关。”
佳慧夫人也皱了眉毛:“老爷,舟晚很乖巧,我为什么总是放心不下,但是又不是很担心。”
王御史也露了凝重:“夫人,黄府驱逐二房那一日,秦王也去了,更早之前,黄府大火那一日,秦王可是亲自冲进火海救了人。”
“你是说……。”
“是。”
秦王和黄府不会没有联系。
“可是舟晚只是一个孤女,他们兄妹一直过得不好,黄家二房那起子没心没肺的。”
黄家老太爷都被关了起来,长房的嫡子嫡女,府中一个下人都敢欺负嫡女,南山书院曾经也很排斥黄文举。
没权没势的兄妹两人,怎么可能和秦王有关系。
“我倒是宁愿相信,秦王是忽然发了善心。”
这也不是不可能,文武公子的心思,谁能猜得透?
王启明灵机一动:“很有可能和七弟有关。”
王御史一怔,怎么把明七公子给忘了?那一位如今可是富甲京城,听说在江南生意也很不错。
提起明七公子,王志明也很开心:“在七弟那儿,确实什么都有可能。”
“你们今日不是去见明七公子了,又得了好酒?”
王御史说着,眼睛就往孙子腰间配着的葫芦上看。
两兄弟齐齐把葫芦摇了摇:“爷爷,这回可是没有酒水,七弟今天没来,他今日是为了要我们的东西。”
“要你们的东西,自己还不出面?”
提起这个,两兄弟齐齐一晒。
“爷爷觉得我天圣如今如何?”
“我天圣二十年后又如何?”
“天圣以后应当如何?”
王御史这下不仅皱眉毛了,整片额头都皱了起来。
王启明有些脸红:“爷爷,这就是七弟今日给我们三问。”
“七弟这一段时间,出外游历,因为经商,所以对各地的风土人情了解的更深,才有此问。”
王志明也是感叹:“七弟,今日没有出面,莫愁小筑今日开了水阀大门,拉来一棵荔枝树,上面的荔枝红艳饱满,汁水更是甘甜。”
“这时节,在京城居然能吃到荔枝,我们几个都很是兴奋,站在树上,吟诗喝酒,配上荔枝,配上乐器,人生快意,我们更是准备结束后,给家里人捎回来一些。”
两兄弟都有些苦涩。
王御史哼了一声:“怎么,莫不是你们贪嘴,吃光了人家整棵树?”
王启明的脸上也挂了羞愧:“爷爷,不是这么回事儿,而是七弟画了一幅画给我们。”
“那幅画足足有三尺长,却有两个不同的场景,一处是盛世江南,另一处是乡下,农户们家里居然只有一件衣服,谁出门,谁穿衣服。”
“我们几个都心痛那乡下人家贫苦,结果文举兄却看出,那盛世江南的图像中虽然人人都有衣服穿,但是那些孩童却只能咬着手指眼馋风筝,连一张白纸制成的菱形风筝都买不起。”
“那盛世风景中,那些孩子虽然在江南城中,居然大字不识一个。”
“爷爷,那可是江南!”
江南啊,江南足,则天下足,天圣最著名的鱼米之乡,最富足的地方,城中孩童不识字,城郊人家不穿衣。
“爷爷,我天圣究竟应该去往何方?”
王御史有些脱力的瘫倒在太师椅上:“这就是朝臣们整日鼓吹的太平天下?”
“爷爷,即使是京城,天子脚下,仍然有人胆敢当街仗势欺人,这天下何处太平?”
几个兄弟还没有看到黄舟挽的画之前,虽然也知道这京城有不少世家子弟仗势欺人,司空见惯,也没什么奇怪。
好在那些贵族子弟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不然御史台可不是摆设。
可是背地里呢?
京城尚且如此,这天圣别处呢?
江南富足之地,百姓尚且衣不蔽体,别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