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菡欢醒来的时候,天都暗了,但屋里没开灯,电视也关了,天地幽沉。
窗户仍然开着,传来楼下落棋吆喝的声音,也顺进徐徐热风,陈菡欢觉得全身冒汗,黏在皮肤上濡湿难受,一翻,身上搭着的薄毯掉到地上。
陈菡欢一抬眼,黯室沙发一尾就在她脚底处,陈庶正坐在那里低头看什么东西,陈菡欢轻轻咳了一声。
陈庶侧头:“醒了啊”
“嗯今天可能累到了”说到此,忽觉不好意思了她大伯的出殡葬礼,她累着什么了无非骄矜的易累体罢了,实在是个公主病
“饿不饿”陈庶把手里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起身去开灯:“要不吃点儿再回去”
灯一亮,光强耀目,陈菡欢揉揉眼,亦欲起身,可是半边儿身压得有点发麻,弹不起来,只好伸手撑茶几。刚要回绝,一低头,见到了他刚搁在茶几上的那物是一本老影集,摊开那页的几张老照片,都是大伯和伯母领着小时候的堂哥在公园照的。
陈菡欢心头一紧,手指指节发白,目光没有逗留太久,抬头说:“好啊。”
陈庶回头问:“你想吃什么”
陈菡欢想半天,打了个哈欠问:“你家有方便面吗”
陈庶眯着眼冷哼:“那玩意儿有什么营养,你要吃面,不如我给你下点儿得了,家里正好有俩西红柿。”
“啊”
“不爱吃”
“爱吃”
陈庶嗯了一声,转身进厨房,陈菡欢呆坐在沙发几秒蹭地站起来:“唔阿庶哥,我帮你。”
公主病的人会帮什么,不过是越帮越乱,索性站在边上看眼儿,时不时口头上“加了个油”。
陈庶把面盛碗,瞥了眼陈菡欢:“你自己住都怎么吃顿顿泡面”
“也不是啊,有时候回家蹭或者我哥带我出去吃”
陈菡欢要帮着端面碗,却被陈庶截了去,两臂齐下,一手一碗,都搁在饭桌,陈菡欢刚一触碗就被灼得缩回手,不禁抬头去看陈庶:“你不烫吗”,陈庶拿了双筷子过来:“我皮糙肉厚。”
陈菡欢抿着嘴笑,伸手接筷时顺势勾住他手掌:“给我看看”
陈庶没躲,把一双手摊开来给她握着,却抬起漆黑双眼看陈菡欢。
陈菡欢不敢抬头,只执着他指尖,竟觉比刚才灼烫那一下还拿不住,迅速抬起另一只手往他手心里拍开:“哈哈果然”
陈庶嘴角微挑,哼了一声,落座拾筷,低头吃面。
陈菡欢也坐下挑面,嫌烫,卷在筷子上吹,陈庶那边呼噜噜都快吃完了,她这儿还翘着指头绕圈儿呢。
陈庶站起来拿来一只小瓷碗,接过陈菡欢的筷子去分拨出一坨面,拌了拌,再吹了两口,挑出几根递到陈菡欢嘴边:“这下应该不烫了吧。”
陈菡欢一怔,看对面的陈庶正夹着筷子盯着她嘴唇瞧,顿时面色粉莹,心跳如鼓,又不敢耽搁,立刻微张小口,嘬了那筷子的面。
出溜出溜她忍不住捂嘴。
“嗯不烫了”但是脸挺烫,陈菡欢缩着脖子,含着下巴,筷子却递过来了,陈庶说:“怎么,还得让我喂啊”
陈菡欢忙接了筷子冲他仰脸笑:“嘻嘻,阿庶哥就把我当个小孩子又怎么样嘛”
陈庶眸光一柔,伸手在她脸上轻捏一下,双方却都各自一怔。
他的手指,粗糙有力,陈菡欢觉得半边脸有点麻,有点僵,笑都笑不出来了,陈庶却觉得刚才手头那一溜儿皮肉格外滑腻柔软,片刻魂荡。
气氛略有诡异,陈庶别过脸点烟,陈菡欢则继续低头吃面。
再抬头,对面的人一仰脖,吐一个烟圈儿,挺圆的圈儿,浮在上空半天不散。
他忽地转过脸看她,陈菡欢忙垂下眼睛,只觉心撞胸腔,听不到别的,倒是听他在对面传来的声音,低沉沙哑:“快点吃。”
陈菡欢不敢不快,幸好这会儿开了空调,但吃完了还是出一身汗,刚要起身收拾,陈庶说:“不用你洗碗,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
呃她本是送他而来的,这会儿又要他送她了。
“你这酒”
“早没事了。”陈菡欢想也是,他本来也没醉,就算酒精超标,开车上路也没人敢查。
二人又一同下楼,陈菡欢拎着茶叶坐副驾驶,换了个位置,这车开起来也大不同顺当,平稳,也快了不少。
陈菡欢不开车,心情自然轻松,时不时同陈庶搭话
“阿庶哥,你们单位办事员都做些什么啊”
“处理罚单,录电脑,给违规缴费的开票据”
“哦,听起来很轻松啊。”
陈庶看她一眼,没说话。
陈菡欢暗吐舌头又问:“那我在办公室会见到你吗”
陈庶嗯了一声,又补充:“但有时候我也出去开会、路面查岗。”
“哦”
“我在不在你都得好好干活,进去别说跟我是亲戚关系,低调点儿,听着没”陈庶这会儿端得严肃,像个长辈训话,陈菡欢都忍不住一激灵,连忙点头:“知道了,阿庶哥。”
车子一拐弯到了,陈庶泊了车对她说:“上去吧,我就不去了,你爸那边,你多陪陪”
陈菡欢看看他沉冷的黑睛,没有丝毫波澜,想说点安慰话这会儿也不大好出口了,只能嘱咐他路上小心,回家报平安。
陈庶没说话,别过头去看方向盘前面的路,似乎等她走,陈菡欢不好再啰嗦,赶紧下了车回家。
家里这会儿只有陈母一人在客厅看电视,陈菡欢就先把自己在陈庶家吃饭和去大队上班的事儿说了,又把茶叶呈了,环顾再问:“爸和哥呢”
陈母说:“晚上俩人又喝了一顿,都喝多了现在早早个躺下哎,这爷俩喝起酒跟不要命似的,尤其你爸身体不好,能喝过那个年轻的吗你那个哥也是,不能劝着点儿还使劲儿地灌”
陈菡欢拢起眉毛:“他们俩个你又不是不知道凑到一起不是吵架就是拼酒”
“哎冤家啊何苦当初生了那东西”
陈菡欢摘了身上挎着的包往里屋走,刚进房间,还没点灯,就忽然有个黑影窜出来,从背后兜住她的腰。陈菡欢吓得刚要叫,嘴上捂上个大巴掌,把声音又都堵回去,一股酒气浓香缭绕,声音都掉进耳朵眼儿了
“这会儿才回来,你是不是约会去了嗯”
陈菡欢在那人手指缝儿里含糊咕哝:“哥”
陈斐伸了舌头在她耳阔里徘徊,边舔边低吟:“叫得哥都硬了,给哥肏一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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