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上果然很热闹,前厅里宾客如云,丫鬟小厮进进出出,都有些忙不过来。
李嫣的外公外婆早已去世,舅家只有舅母操持,这唯一的儿子成亲,舅母带着几个贴身丫鬟在门口照顾,忙得手忙脚乱的。
来的大多是江湖人,有她舅舅的好友,同盟,还有一些交好的大家族,都有派人过来送礼吃酒。
表哥齐云飞不在,应是去接新娘子了,不过现在午时已过,想来也快来了。
白岚带着绿珠来到前厅,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免得坐在显眼的地方,叫人看笑话。
脸上的疤用面纱都遮不住,白岚干脆不遮了,大大方方给他们看去。
有的宾客来的早,辰时就已经到了。为了照顾到这些宾客的肚子,每个桌上都放着好多点心,白岚看那些被做成各种花和动物的点心,心情骤好,吃了好些。
旁边的人都在谈论这齐家的少爷,二十出头,青年才俊,武功不差,又有经商头脑,俨然把齐氏商行发展成天下第一的商行,富可敌国。武林盟主的千金阮四娘古灵精怪,在江湖上混迹了几年,凶名在外,然而却是武林盟主的掌心宝,上门求亲的也是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这齐家和武林盟主结成姻亲,这江湖,怕是又要重新洗牌了。
白岚正吃得尽兴,隔壁桌五六个人讨论的话题,让她下意识竖起耳朵光明正大的偷听。
“我听说齐家少爷以前不是有个未婚妻是他表妹吗?怎么又娶了盟主的千金?”有个身形庞大的光头突然好奇出声。
“齐家少爷还有表妹?莫不是齐当家那十几年前就已经死去的妹妹的女儿?”另一个疑惑道。
“是啊是啊,齐慕娘可是江湖第一美人,她女儿相貌应该也不差吧?”一个瘦若麻杆的男人咂咂嘴,垂涎道。
他旁边丰腴的女人接着道,“相貌好命不好有什么用?听说齐慕娘为夫殉情后,她女儿就被齐当家带回家养,还和齐家少爷定下娃娃亲,谁知快到成婚那时,新郎跑了,新娘满江湖的找,你们猜,结果怎么着?”
麻杆男问,“怎么着?”
“死了!”丰腴女人撩了一下头发,可惜道,“齐慕娘的女儿不仅没找到齐家少爷,还遇到了匪人,给杀死了!”
光头头一回听到这样的消息,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惋惜不已,“红颜薄命,古人诚不欺我。这齐慕娘的女儿和齐慕娘一样,年纪轻轻就死了。”
“没死,就是毁容了,齐夫人觉得有损门楣,就撒泼打滚的让儿子和外甥女解除婚约了,还把人拘在后院,不许见人。”
光头听到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忙掉过头,不解的问,“哦?是这样吗?”
“不仅如此,那阮四娘和齐家少爷的结合,也不是外界说的什么两情相悦,天作之合。”
“那真相是什么?”麻杆男八卦道。
“齐家的生意出现了问题,需要大把资金,还有人力物力,阮四娘跟他爹的幕僚私奔还怀了孩子,那幕僚是叛徒,盟主最后将他杀了,但女儿又怀孕了,此事传出去,他得沦为江湖上的笑柄,于是急需把女儿嫁出去。这不正好齐家需要钱和人吗?他有,两家一商量,就狼狈为奸了。”
“噗!”丰腴女人一口茶水喷到对面男人脸上,顿时觉得这真相有点震撼。
麻杆男人继续问道,“齐家少爷知道这事吗?”
“当然不知道,他爹娘都瞒着他呢!他还是个少年郎,再怎么懦弱,要是知道自己喜当爹,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光头大觉有趣,这说法新鲜,还是头一回听说啊。
“妹子,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丰腴女人好奇,她们江湖中人传八卦,向来扑风捉影,玄乎其玄,然而从不会空穴来风。若是这番话传到江湖去,齐家和盟主的声望都会一落千丈,那她们这些小家族,就有发展的机会和空间了呀。
瞬间,她看向这瘦瘦小小,身材却极好的妹子的眼神十分热切。
要不,怎么说江湖多斗争呢?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在江湖上免不了斗争。今日你强,我便俯首称臣,明日你弱,我便趁势崛起。
他们来喝喜酒的这么多人里,真正和齐家交好的又有多少呢?大多不过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真心实意的,恐怕没几个。
因此,她这话一出,另外几个人,眼神也是无比热切。
这番话只有有出处,他们就能大做文章,大放异彩。
“因为我就是齐云飞的前未婚妻啊。”白岚咧开嘴笑了笑,大大方方的承认。
在他们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白岚就已经端起一盘糕点,扭着小腰站到他们这一桌后面了。
她原本只想着离开这里,但是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片段出现,让她改变了主意。
被人欺负了不反击,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风啊。
反正她都要走了,怎么说也得把欺负过她的人,拉下马吧?
而且她说的这些也不是自己杜撰的,事实就是如此,李嫣曾不小心听到过阮四娘和齐夫人的谈话,那时候不知道她们俩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途经的李嫣怕出事,想去劝架来着,结果不小心听到了这样的秘闻,她为了舅舅着想,打算把这些事烂在肚里,却不想人家肯不肯放过她。齐夫人和阮四娘怕这事儿暴露,使计将她塞给了那个有仇的唐门长老,丝毫不管她面临的将是怎样的下场。
看到这些,白岚对李嫣都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了。
不能忍,说什么都不能忍。
她这话一出,光头麻杆和丰腴女人俱是抬头看向她的脸,顿时惊得倒吸了一口气。
娘哎,这张脸真是人脸吗?
坑坑洼洼,凹凹凸凸,除了那一双眼睛清澈明净得不似凡人,那张脸,惊天地泣鬼神,简直就跟厉鬼索命一般,吓死人了。
“呕……”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这样的声音,不一会儿,这一桌的人全部弯腰吐去了。
再抬头时,眼前哪里还有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