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从中午不带停歇的一直打到了晚上,整整打了七个小时才停了下来。纪凡也从中午跑到晚上,不带停歇的打几枪换一个地方,没有一枪落空,也没有一枪不是正中太阳穴。
不是纪凡手黑,只是自己的子弹实在太过宝贵,她舍不得浪费掉任何一颗。整整一个下午,纪凡共毙了二十八人,其中包括了南越的九名狙击手。
晚上六点半,看着渐渐黑暗下来的林子,震天动地的响了半天的者阳山也戛然安静下来。纪凡抱着狙击步枪,靠在一颗又高又粗的老松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疲累到了极点。
之前因为一直憋着那股冲动和热血,即便不停奔跑射击,纪凡也没觉着怎么累。可这会歇下来,神经一松散开,纪凡顿时觉得自己的胳膊有如千斤重,双腿好似灌满铅一般,抬一步都觉得费劲的不行。
歇了好一会,一阵凉凉的山风吹过,纪凡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放下步枪,搓了搓有些冰凉的双手,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块牛肉干,就这么硬着头皮,梗着嗓子,将一块肉干吞下。吞下肉干,纪凡才觉得四肢稍稍回了力气。
看了看已然黑透的林子,纪凡也没敢拿出强光电筒,只从包里拿出夜视仪带上,背好背包,扛上步枪,这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上午休息的那个山洞走去。
者阳山不算特别大,可是因为此刻又累又乏,等纪凡走到之前休息的那个山洞时,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快要指向八点了。
拨开洞口处的藤蔓,纪凡小心翼翼的钻了进去,又转身将藤蔓拨弄好,使外面尽量看不出什么异常后,才拖着精疲力竭的身子,一步三挪的走到了睡觉的那个分支洞穴里。
由于没有人照料,上午生的那堆火早已经灭了,只残余下一些没有烧透的已经变成碳的木头。
照着上午的那个法子,纪凡打起精神,重新生起火堆,也懒得再弄一张温热的新‘床垫’,取出水壶咕嘟咕嘟的喝了个半饱之后,一头栽到了草铺上。
尽管肚子在不满的唱着饥饿多重唱,可纪凡已经管不了那些许了,拉上毛毯,阖上眼皮,就这么昏天暗地的睡了过去。
山下,江英杰的营地里,江英杰和三个团长,一边啃着刘长喜蒸的馒头,一边说着闲话。
“我说孟老三,你这行军速度也忒慢了。娘的,师长让你从后面包抄,你狗日的愣是花了几个小时才饶到南越的背后,要不是你小子拖沓,咱们早他娘的结束战斗了。”一边喝着玉米糊糊,李响一边抱怨着说到,说是抱怨,其实主要是嘚瑟,要知道他们团这次可是主攻。
“李三炮,你娘的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妈的,老子手下的兵鞋底子都要跑穿了才跑到狗日的南越后方,气都没喘匀一口就加入战斗了,你他娘的还跟老子抱怨。”
在入伍前,准确的说是在加入江英杰手底下之前,孟泽雨可以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斯文人,说话从来不带一个脏字,可自从到了江英杰手下,跟李响成了战友以后,这嘴巴里便忍不住总要蹦出那么些个脏话来。
“老子这是抱怨吗?老子这是摆事实讲道理,你说就那么几十里山路,你们居然跑了几个小时。”
“……”孟泽雨吐血,不能理这狗日的,丫就是一混不吝。他说的轻巧,让他的兵跑个几十里山路看看能跑几个小时,真是。
李响一看孟泽雨不搭理他了,又调转枪口对准对面的周正礼说到:“周老鬼,你什么时候偷偷摸摸的养了这么一个神枪手,这他娘把王昌都比下去了。”
咬了一大口馒头,李响鼓着腮帮子揶揄到。
虽说都是一个师里的兵,可私下里,三个团可没少比拼,李响是直到晚上了才听说周正礼的团里出了一个神枪手,专打敌人的脑瓜崩子,且一打一个准,为他们下午的这场战斗减少了不少负担。
正喝着玉米糊糊的周正礼,冷不丁听李响这么一抱怨,不由愣了一下,皱起眉头刚要撇清,不想桌子底下的小腿让人狠狠的踢了一下,呃,这个方位是?师长?
顾不得撇清自己,周正礼扭头看向江英杰,发现江英杰对他使了一个眼神,又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然后便不理他,低头喝起了碗里的糊糊。
周正礼懵了,难道这是让自己把那神枪手的事给应了下来?可是明明不是自己团里的人,师长为什么让自己承认下来呢。这要是承认了,等回国以后,那个李三炮指不定又要怎么磨叨他呢。
之前有一次就因为江英杰夸了他们一团的一个连长,结果这个李三炮把他二团所有的连长都纠结起来,堵到了他们一团门口,非让他把一团的连长也纠结起来,来个什么连长大比武。这回要是再把这神枪手的事给认下来,等回国后,这李三炮指不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说不定又要把二团所有的狙击手给纠结起来,堵到他一团门口了。
可是江英杰的命令,周正礼也不敢不听,只得打着哈哈说到:“李三炮你这叫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偷偷摸摸的了,说的他娘的好像我偷了人似的。”
虽说江英杰的话不得不听,可周正礼为防李响找茬,也不明说,只把话给岔了过去,反正那李三炮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果然,李响一听他的话,塞满馒头的嘴巴,吭哧吭哧发笑道:“可拉倒吧,就你那张脸,除了咱嫂子,谁能稀得看上你,还偷人呢,偷猪吧你。”
李响这话一出,周正礼顿时无语凝噎,这特么就是个糙人,坚决不能跟他聊天。
一边的孟泽雨听着李响的话,不由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差点没喷李响一脸馒头茬子。
见孟泽雨笑自己,李响牛眼一瞪,恼怒的骂道:“孟老三你笑啥笑,周老鬼好歹还给我们找了一嫂子,你呢,你他娘到现在还是一跟棍,连层树皮都没有,还好意思笑。”
被李响这么一通抢白,孟泽雨很是不服,小声的嘀咕道:“咱师长不也是一根棍麽。”
“我有儿子。”
孟泽雨说的小声,江英杰却还是听了个真切。不过他倒也不恼,扔下手里喝光了的饭盒,撂下一句话,便走出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