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苗疆王子依旧出门去寻找万蛊之王的下落,在庭院里遇上了戚大公子,于是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小王昨日出去打探时,曾听人说,万蛊之王已被人带离京城,此事真伪难辨,不知大公子可有听闻?”
戚大公子晓得他只是例行试探,昨日和凤凰商量后得了主意,便有心做戏给他看,因此果断回道:“不可能!我半月前还……”说了半句忽又住口不说了,只作说漏嘴模样。
苗疆王子本来也没抱太大指望,一听有戏,立刻欢喜不胜,连忙上前拉住戚大公子的袖子询问道:“半月前?莫非大公子果真见过万蛊之王?恳请大公子能告知一二,实不相瞒,小王与王妃探寻多日均无所得,委实是无可奈何。”语气恳切得令人无法拒绝。
戚大公子这时神色故作十分懊悔,犹豫半天才开口:“唉,本不该说的。但王子多日来也的确太过辛劳。不过在下所知也有限,只听说这万蛊之王前些日子为北漓阁的少阁主机缘巧合所得,至于之后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
苗疆王子之前只知有落阁,未听说过北漓阁,但听戚大公子所言,大概也是个类似的存在,也就不多问,只求了个地址,戚大公子便进屋取笔墨写了一份给他。
苗疆王子接过纸条看了一下,又是一拱手,满是感激道:“多谢大公子相助,小王这就设法寻找。”便向他躬身一礼,随后离开戚府,去往北漓阁。
王子以为,北漓阁应如落阁一般,所谓的“阁”只是个虚名,地方也应该是隐蔽的,谁知越走竟越往闹市区去了,到了那附近再问了人,便瞧见好大一座气派的酒楼,不禁啧啧称奇,原来这北漓阁还真有这么座阁在。
他且不急着进去,先站在一侧查看了一下进去的客人们,多半是衣衫华丽,大概多是些达官贵人,想来这北漓阁的地位确实不简单,便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衣裳鞋履,稍稍整理得妥帖了才抬步往阁中走去。
北漓阁里面犹如其他酒楼一般,楼下大堂,楼上分开多个雅间,王子自一进去开始便悄悄打量着阁中布置,雕梁画栋,甚是华美精致,他之前也见过不少汉家酒楼,却没一个比得上此处的。王子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不过进门时牌匾上那“北漓阁”三个字确系无误,因此就放宽心拣了张空桌子坐下,等着人来招呼。
这会儿阁中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人流量很多,跑堂伙计忙里忙外地招呼,王子独自坐了一会儿后终于有人看见了他,那小伙计便擦把汗,先端了壶茶过来服侍。
小伙计将茶放到桌上,斟了一杯与他,殷勤地笑道:“这是本店附赠的香茶,客官先喝着,店中厨子手脚干净,上菜很快的,请问客官要些什么酒菜?或是需要推荐些什么?小的即刻便告诉了厨房让人做。”
王子抬眼看了看他,彬彬有礼地笑道:“我想见你们少阁主,有要事相询,不知小哥可否为我通报一声?”
伙计听他说的不是老板而是直接要找少阁主,便知是有些来路的,于是敛容道:“请您先在此用茶,稍等片刻,容我去为您通报。”
苗疆王子微微颔首:“有劳了。”伸手端过茶盏抿了一口,却与苗疆常饮的油茶与普洱迥异,香郁甘醇,正是那明前龙井。他暗想,用此茶为赠品,可见北漓阁待客之大方,不知那少阁主又是何许人也。
又等了片刻,便有人来带他上楼,绕过不少房间,最后进了一间静室,一进去便瞧见一个女子背对着他站着。
那女子负手而立,倒是很有些气势,王子于是大胆猜测是少阁主,稍微提高了声音却不乏斯文道:“在下见过少阁主。”
楚梦闻声转身,淡淡一笑:“阁下误会了,在下只是这里管事的,少阁主如今并不在此处,阁下若有什么话可以对在下说,会为您转告的。”
见认错了人,苗疆王子神色略微尴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如常。他见此人是少阁主的喉舌,估摸着地位也不低,大概与她说事也未为不可,于是恭敬地一礼:“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事情是这样,在下一直在寻找一件苗疆的奇物东西,可巧听说,少阁主近来正得到一件……”
楚梦早先已收到凤凰传来的消息,说苗疆王子如此这般,此刻听他如此拐弯抹角,大概也能猜到他要找什么,不待他说完便直截了当问道:“阁下所说的,可是苗疆的万蛊之王?”
王子闻言眼神一亮,晓得戚大公子并没有骗自己,因此也不再掩饰:“是,万蛊之王果真在少阁主手中?”想了想又担心出差错,便又补充了一句:“那万蛊之王您可见过?可否为在下仔细描述一下它的模样?”
楚梦略思索后郑重答道:“并不敢欺瞒,这东西我们少阁主的确是有,而且如今,那万蛊之王已经从白色蜕变成红色,是从蜈蚣肚子里面爆炸出来的。”
王子听她所言果然不差,正是万蛊之王的形容,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下决心一定要拿回它,便试探楚梦口风:“在下迫切需要这万蛊之王,希望少阁主能够割爱,请阁下代为转告。”他言辞恳切,只怕这女子会一口回绝。
王子说话时一直观察楚梦表情,但她却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脸上依然是淡然有距离的笑:“那也好说,只要阁下满足我们的需求,想得到万蛊之王也不是难事。”
王子一听有辗转的余地,便急切又坚定道:“这万蛊之王在下是势在必得,那么请问少阁主如何才肯让与在下呢?”
楚梦轻轻一笑:“阁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我们少阁主是否给您万蛊之王,得看你们苗疆的九世子。”
王子瞧她神色不似作伪,但又实在不能领会其中意思,于是直问道:“这事与我们的九世子又有何关系?”
楚梦点到即止,不愿与他多说:“近日阁中琐事颇多,在下诸事缠身,恐怕来不及与王子详谈了,此事究竟如何,王子是聪明人,稍微一想便可悟到。”说完便让伙计送客,自己则先一步走出房间。
王子尚在愣怔中,却见伙计等在一旁作了个抬手送客的姿态,于是也不好再作停留,便跟着他下了楼,离开了北漓阁。
这一趟王子虽未见着少阁主本人,却也不枉此行,因为毕竟有了一点线索,虽然他也不能完全理解楚梦的话。
回到戚府后已是中午,王子心事重重与王子妃和戚大公子用完了午膳,便要回房小憩。
王子妃今日一早起来就发现丈夫已起身离去了,一上午也不见踪影,方才吃饭时见他脸色不同往常便一直想问,但戚大公子在旁,只好憋着,此刻只有两人,便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去了哪儿?莫非已有了些收获?”
王子点了下头:“嗯,但我不能确定。今日我出去时遇到戚大公子便问了他一句,正巧逢着他说漏嘴了,我便顺着话头问下去,他迫不得已才告诉我说,北漓阁的少阁主因缘巧合拿到了万蛊之王。”
王子妃听了很高兴,又奇怪道:“既如此,找了那少阁主说说便是,你为何又说不确定呢?”
王子沉默了片刻,眉头一直未曾松开:“北漓阁我已去过,但那位少阁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管事的却告诉我,少阁主给不给我们万蛊之王,要看九世子的意思,这话我思来想去却是不明白。”
王子妃抿了抿嘴:“不光你不明白,我也一样,不过九世子上回既是和我提了这件事,想必也是知道一些详情的,不如我们回去问他。”
王子觉着妻子这一回倒是说对了,便点头赞许,二人认为事不宜迟,当下就收拾了衣装打算向戚大公子告辞,连夜赶路回苗疆。
京城另一边,因为苗疆不再供给蛊虫,客栈中,红衣男子大发雷霆,将怒火发泄到手下身上,劈头盖脸地一顿骂,那些人无奈地位低微,只好任由着他糟蹋。
落阁中因为断了蛊虫的供应,便再也无法操控傀儡,因此京城之中太平了许多,百姓们慢慢消除了因之而来的恐惧,开始恢复正常生活。
而那些被傀儡所伤害过的百姓,则由七王府和六王府出面安抚,给予粮食银两。百姓们劫后余生,又得安稳日子,都由衷爱戴这两位王爷。
两位王爷贤名在外,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传到了宫中,皇上听说阳廷星在百姓中口碑上升极是欢喜,毕竟,作为自己最看好的儿子,只有赢得了民心,日后立为储君时才更有理由和说服力。
然而,听说阳廷京也挺受百姓欢迎之后,皇上却有些不悦,并非他不喜阳廷京这个七儿子,但若他的风采胜过阳廷星,那就有违自己的本意了,正如星月争辉,阳廷星是星,皇上也决不允许凭空出现个月亮来损其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