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廷京于是将手轻轻放在她肩上以示安慰:“吉人自有天相。况且以他的性子和本事,寻常人哪能伤得了他?大抵是因为有了孩子的缘故,你才格外容易多思多虑。且放宽心等着,李湘人是何等样人?迟早会平安回来的。”
京城的另一边,红衣人那日发出的讯息已有回复,分散各地的落阁子弟都闻讯赶来了京城,聚集在那家隐蔽的客栈里。来的子弟多半都还年纪不大,一时间有些吵嚷,不过这客栈早就被红衣人包下来,也就无所谓了。
红衣人此刻因为这股新力量的到来而大为高兴。虽说这些年轻人还不够稳重,但身手都是落阁中最好的一批,如此一来便可以与楚阁相抗衡了。
而合作对象玉家此时也拿出了些诚意来,派个老成持重的后生送来了份绘在羊皮上的地图。
红衣人随意展开那羊皮卷,一时却也看不出个头绪来,便问玉家那后生详情。
后生年纪不大,说话却很坚定果断:“欲起事,无人力物力不行。这是我们玉家的藏宝图,希望阁下可以借些手下帮我们找到宝藏,以此助玉家抢回天下,那时必当重谢。”
红衣人听了这话将信将疑,此时有个落阁子弟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他仔细再一琢磨也就答应了。
玉家出财力,图高手协助夺取王权,落阁出人力,图高官护佑安枕无忧,这样的联盟便是固若金汤,凭他楚阁如何能呼风唤雨,也不惧他,红衣人如是想。
另外,四大圣使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赶到了京城,又到了客栈里与红衣人会合,待看到凌尧时便目光灼灼地盯着,盯得她很不自在。
四大圣使因渴求久了急着饮血,便掏出刀子准备割破凌尧手腕,直接凑上嘴喝,红衣人却一抬手笑着制止了他们:“照你们这个喝法,这小丫头的血哪够用啊,一次就给吸尽了。依我说,拿碗来接着,一人一碗,这样下次还能有的喝。”
一旁的子弟中便有人拿了四个碗过来放血,凌尧忍着疼任他们取血,并不敢看那碗,只听得血落进碗里的滴答声。
一碗碗血俱盛得满满当当,待放到了第四碗时,凌尧已是面如白纸,眼看着要晕厥过去,红衣人一见情况不好,忙叫人给凌尧腕上撒了些药粉止血,又拿些布条胡乱包上。
四大圣使瞧见这一幕可就不乐意了:“统共只有三碗,我们却有四个人,为什么这时候不继续放了?”
红衣人好笑道:“你们没看到她就快死了么?这种血本就难得,我们不能就图这一次啊。三碗匀作四碗罢,请圣使们暂且委屈一下。”说罢便亲自动手,匀了四碗血递给四大圣使,四大圣使不情不愿地接过碗喝了。
一切做完以后,红衣人才想起倒在床上的凌尧,瞥了她一眼,丢了块碎银子给她:“拿去买点东西补一下,看个郎中。别想搞小动作,我们的人在后面盯着你。”
凌尧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捡了银子,捂着手腕上伤处出去了。
由于先前只是随意包扎,勉强止血罢了,此时鲜血已浸透布条就要滴落,凌尧急忙进了家医馆,恳求大夫先替她敷药止血,那大夫是个胆小怕事的,一掀开布条发现那么深的伤口已是惊骇不已,哪还敢多问,便尽职尽责替凌尧包扎了伤处,收了诊金后就巴不得打发她走。
凌尧也知道此地不宜久待,便出了医馆,打算吃点热东西再回去。失血过多,她急迫地需要补充体力和热量。
长蓁本是在街边客栈挨家打听凌尧的下落,一不留神却与一个姑娘迎面撞上,把对方撞得跌倒在地。她正觉得奇怪,明明自己走得也不快,如何就有这么大力气撞到她,这姑娘未免也太弱不禁风了吧。心里虽这么想,她还是弯下腰扶那姑娘起来,却觉得莫名熟悉,待那姑娘抬起脸来,竟是脸色惨白的凌尧。
长蓁此刻见了妹妹真是惊讶且焦急,连抱带扶地带凌尧进了最近的一家客栈要了个房间休息。
凌尧原是硬撑着出来,现下体力已竭,额上也出了密密一层虚汗,便靠着床帐闭了眼轻轻喘气,长蓁拿了个软枕让她躺下歇着,见她面色苍白,连唇上也是煞白无一丝血色,便一连声问她:“你哪里不舒服?身子怎么虚成这样?我去叫大夫来。”
凌尧因为心里另有打算,便不告诉长蓁实情,只找了个借口遮掩过去:“大约是时气不好,这几日寒凉交替,我受了冻,又吃不下饭,因此才体虚,正要去瞧大夫就遇见姐姐你了。”
长蓁瞧她虚弱的状态很是不忍心,关爱又略带责怪道:“你独自在京城,竟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爹爹知道了该有多心疼啊。我这次过来就是为的找你,听话,跟我回边城好不好?”
凌尧好半天没说话,嗫嚅道:“姐姐对不起,眼下我还不能跟你回去。”
长蓁不解,想了想以为她还是为了从前的事和父亲闹意气,便摸了摸凌尧的头:“你也不小啦,别生爹爹的气了,那事他有自己的苦衷,你听我慢慢解释……”
凌尧才恢复过来一点体力,勉强笑了笑道:“并不是因为那些,我早就不在意了。如今不回去,只是因为我还有自己的任务未完成。”
长蓁听她说,忽然想起自己临走前父亲说的,妹妹自有她的使命要承担,因此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出了房门叫小二送一碗鸡汤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