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杨湘湘的饭馆自开业以来,客人一天比一天多。赶跑肖老赖这件事在外面传开了,那些普通的小痞子也不会自找不自在,这生意算是步入正轨。
小包子整日与杨湘湘泡在饭馆,唐丑在衙门忙完也前来饭馆帮忙,一家人齐心协力,小日子越过越红火。
黎默不止一次在心里默默的想,要不然就随便找个人成亲生娃算了,反正人这一辈子跟谁过不是过呢,何必非要挑那条坎坷崎岖的道路走。
唉,也许是年关将近,家家户户都团圆了,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难免心里会生出几丝伤感。
他紧了紧衣领继续巡街。
大街上已经是一片过年的喜气洋洋氛围,街边的花楼酒馆都挂上了红灯笼,逛街的人也比之前多了不少,太平盛世,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庆幸福。
走着走着,他就见不远处有人群聚集,本以为是卖艺耍猴的,走近才发现是有人摔倒在路中间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黎默推开人群,走到中心,发现一个衣着富态的老太太坐在地上,脸色微微发白。
“这不是黎捕快么,正好你来了,这人一直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我们劝了半天,也有人好心人想要扶她,但是都被她拒绝。”
“好像是被人抢劫了吧,把老太太吓着了。”
围观群众有的认识黎默,有的就算不认识黎默,但是也认识他身上的那身衣服和佩刀。
于是大家七嘴八舌的把现场情况说了一遍。
黎默走过去,拍了拍老太太的肩膀,轻声说:“老夫人,您还好吧?冬天地上冰凉的,别再给您冻出毛病来,先起来成吗?”
老太太一脸惊慌的抬头,见到衙门捕快衣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忽然抱着黎默呼喊道:“我的钱袋,有人抢了我的钱袋!”
黎默一边耐心的哄着老太太,一边仔细打量老太太的模样,看着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他好说歹说,一直握着老妇人的手安慰好半天,这才把老太太从地上扶起来。
他把老夫人扶到就近的一个茶棚,老太太喝了口热茶,缓缓的开口说:“我儿子呢?我要找我儿子……哎呦,我这把老骨头不中用了,我要找我儿子……”
黎默蹲下身,脑袋凑到老太太跟前,问:“您儿子是谁?在哪能找到他?我这就去给你找来。”
老夫人再次拽着黎默的衣服不撒手,说:“衙门,他现在一定在衙门。”
黎默觉得诧异,难不成这老夫人的儿子还是自己的同僚?
只见老夫人抬头看了黎默一眼,低声说:“我儿子就是秦一天,他说在外面不让我说是他娘,害怕被坏人盯上,小伙子我只相信你,你穿着衙门的衣服,一定会保护我。”
听到秦一天的名字,黎默立刻瞪大了眼睛。难怪看着眼熟呢,仔细一瞧,秦大人的眉眼简直跟老夫人一模一样。
他低头附在秦老夫人的耳边小声说:“我是衙门的捕快,叫黎默,您看我送您去医馆吧,这数九寒天的,您在地上坐了这么半天,还是去让大夫给瞧瞧比较好,别再落下什么病根。”
“你就是黎默啊……”秦老夫人和蔼的笑了笑,“我总听小天提起你,说你聪明机灵,可能干了。”
“是、是吗?”黎默的脸腾的一下变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秦大人夸张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边走边闲话家常,到了医馆,大夫给号了脉,又摇头晃脑的问了几句,最后说:“你们家老夫人脉象紧滑,还有些结代脉,她说时常会有些头晕冒虚汗的情况,这些都是初期阳亢的表现,平时一定要多注意休息,饮食规律以清淡为主,切记不要受刺激。”
“好的,大夫,我记下了。”黎默仔细把大夫的嘱托吩咐记得清清楚楚,扶着老夫人到一旁休息,自己去前面柜台抓药。
大夫见黎默如此细心,忍不住开口说:“现在这么孝顺,早干嘛去了?你娘这病已经有些日子了,早些时候来看可能还不会像今天这般严重。现在的年轻人呐,真是越来越不孝喽。”
“大夫,您别这么说,他不是……”秦夫人想要解释,却被黎默拦住。
他低头谦逊的笑说:“大夫教训的是,是我疏忽了,今后我一定注意。”
抓了药,付了银子,黎默又雇了一辆马车,特意嘱咐车夫在车里多铺几个软垫,这才扶着秦老夫人上车,一路把人护送回秦府。
秦府在府衙后面,当秦一天从其他巡街捕快口中得知秦老夫人被抢劫的事情时,秦夫人和黎默已经回到了秦府,因此他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连忙回到了家。
他来到秦老夫人的门前,轻轻敲门推开,看到的就是黎默正坐在床边给他娘剥桔子,两人互相聊得火热,很是友好和谐。
秦一天快步走进去,紧紧握住了秦老夫人的手,自责愧疚的说:“娘,您没事吧,对不起,衙门太忙,快过年了,事情比较多……”
“不碍事,不碍事,”秦老夫人摆摆手,“娘知道你忙,这不有黎默陪着我么,你就不用担心了。”
这话听在秦一天的耳朵里更不是滋味,自己的娘还要别人陪,这叫什么事啊。
“娘,以后您别一个人出门了,想要出去就跟我说,我陪您。”
秦一天是个遗腹子,他爹在他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秦老夫人的娘家在当地是个小小的书香世家,当时家里人都劝说让她把腹中的孩子拿掉,然后隐姓埋名再找个人家重新开始。
可秦老夫人死心眼,硬是顶住了所有压力,生下了孩子,取名一天,寓意要珍惜生活的每一天。
秦一天从小就是在外公家长大的,耳濡目染学识渊博,十六岁就高中了状元,但后因年轻气盛看不惯朝廷中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遂被朝廷“流放”,还美其名曰“历练”。
近十年的时间,秦一天去过极寒的东北,也去过终年湿热的西南,最后来到临洛城,距今已有三年的时间。
秦老夫人听了儿子话,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说:“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今天特殊情况,头一次遇到抢劫的,只是有些惊吓,真没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