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群众不明所以,台上的情形却是已经到了决定生死的关键时刻。
柳弘德嘴角扬起一抹阴险的冷笑,伸出左手就要把袖箭刺进柳弘仁的腹部。
忽然,一片落叶直直扫向柳弘德的头顶,听见身后有破风声,柳弘德急忙转身,见落叶有如一把薄薄的匕首朝自己飞过来。
他赶紧低头,落叶扫过他的发顶,劈开了束发的玉带,而柳弘仁则借此机会伸出脚把人踹下擂台。
柳弘德倒地,袖中淬过毒的袖箭暴露在大众面前,众人纷纷哗然。
“想不到平日正人君子一样的柳家大公子竟然使用暗器。”
“就是,和亲兄弟比试还用这么歹毒的手段,可想而知对付外人会如何残忍。”
“看他刚才在擂台上的招式,真是不如柳二公子,亏我那么看好他,全买了他的一赔三,早知道这样我不如买柳二公子一赔五了,还能狠赚一笔。”
柳弘德自幼进入柳府,大公子的头衔一直跟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他一直小心翼翼维护自己的声誉,把自己尽量塑造成一个好儿子好哥哥的完美形象,却没想到,今日一战,功亏一篑。
柳弘仁觉得自己一定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一晚上连续赢了两个人,还都是用同样的方法,同样的角度把人踹下擂台,简直就是有如神助。
台下再次发出振聋发聩的喝彩,纷纷上前祝贺,恭喜他成为柳府的新主人,赞扬巴结不绝于耳。
恭维过后,围观群众纷纷撤离,片刻间,热闹的擂台只剩几个人在打扫清理,灯火撤掉,竟然显得有些荒凉。
柳弘德落魄的坐在地上,头发凌乱,面如死灰。心口窝上的那一脚,柳弘仁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此刻正隐隐作痛,勉强站起身,摇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转身,看到了杨湘湘和唐丑还有凤九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杨湘湘看着他落寞离开的身形,心中暗自感慨,如果他不那么卑鄙的打算用淬过剧毒的袖箭暗害柳弘仁,估计此刻也不会如此被人鄙视。
凤九辰一直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杨湘湘走过来问:“看到他这个样子,你开心吗?多年的仇人就在眼前,你竟然这么冷静?”
凤九辰收回视线,看着她问:“那我该如何?”
“不说追过去落井下石,最起码也应该要幸灾乐祸一下子。”
凤九辰笑着摇摇头,缓步朝码头走去。
唐丑搂着杨湘湘,哼了哼,“你不许关心他。”
杨湘湘抖了抖身上泛起的鸡皮疙瘩,推开唐丑凑过来的脸,严肃的说:“你这种长相实在不适合撒娇,如果下次你想撒娇,请先整个容。”
……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柳弘德道貌岸然,打擂用暗器,暗器还淬毒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临洛城的大街小巷。
对于别人家的事,大家总是津津乐道。
之前与他没接触过的,都觉得这人太虚伪,太阴险。
之前与他接触过的,则大多替他感到惋惜,一步错终身错,柳弘德算是身败名裂了。
因为临洛城出现了疑似尚付的身影,所以潜之拜托唐丑和杨湘湘在临洛城多住两天,帮忙协助他查探。而柳弘仁也极力想要他们多住两天,他直说杨湘湘和唐丑是自己的福星,无论住多久,哪怕是养他们二人一辈子,他都愿意。
杨湘湘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拖着慵懒的身子,看着窗外有些晒人的阳光发呆。
这几日夜里,唐丑夜夜奋力忙碌,好像永不知足饕餮一样。更奇怪的是,明明每晚出力最多的人都是他,但每次累到昏睡的人竟然是自己,这一点都不科学。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间,小包子见她,露出一排可爱的小白牙糯糯的声音喊着:“娘亲——”
杨湘湘心尖一颤,伸手把小包子搂进怀里,揉揉捏捏,心想自己要是穿越回去,能把小包子也带走就好了。
“你爹呢?”杨湘湘问。
小包子把自己挣脱出娘亲的魔掌,捋了捋头发说:“爹爹去跟潜之叔叔商量事情了,说等一会带咱们去找二姑姑。”
唐桂雪?
杨湘湘猛然想起来,唐桂雪嫁的人家可不就是这临洛城中的富户李家么。来了这么多天都没说去看看,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小包子,你二姑姑出嫁之前对你也算不错,等下咱们去看她,给她带些礼物可好?”
小包子点点头,“二姑姑之前对我很好的,小婶婶对我也好,只是二姑姑嫁人了,小婶婶……小婶婶也失踪了,对小包子好的人统统就消失了,娘亲,我好怕……我怕你也有一天就这么不见了……”
说到最后,唐包竟然满脸悲伤,语气可怜的就好像雨天被主人抛弃的小狗那般无辜。
杨湘湘深深叹气,再次把唐包搂在怀里,其实心里也是不舍的,舍不得可爱的唐包,舍不得让自己沉沦不愿清醒的唐丑……
如今只有三个珠子,她便已经有了许多不舍和牵挂,待到七颗珠子集成那日,岂不是牵挂的更多,到时自己还能走得了吗?
“娘亲,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离开我呀?”小包子见杨湘湘一直沉默,语气暗暗有些着急,甚至带了几分恳求。
面对如此清澈的眼神,她无法说出谎言说自己永远不会离开,但她又着实不忍心伤害他单纯美好的小心愿。
于是她低头在唐包耳边温柔的说:“唐包你要记住,没有谁和谁是永远不会分开的。你会一天天长大,爹爹娘亲会一天天老去,你看村里的老伯伯老奶奶,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世界,离开他们的家人,他们的子女。所以,娘亲也会有这么一天,等你长大了,我就变老了。到时候你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爱人,有了孩子,就不会再需要爹爹和娘亲。而我们呢,看着你长大成人,结婚生子,爹爹娘亲的任务就完成了。到时候,即使我们离开,你也不会太难过,因为你还有你的爱人,你的孩子。到那时,父母对你来说,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重要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就是轮回,谁都逃不开躲不过。”
小包子窝在杨湘湘的怀里,虽然似懂非懂,但心里还是觉得好难过。
娘亲的意思是不是说,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