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世子殿下,你的事我全都答应你了,赶快放了我娘。”苏彤一手插腰,看着柔之从庑厢内缓缓走出来,眉眼间已经露出了一丝不耐烦。
“本世子说话,向来言出必行。”柔之处理了一些琐事后,领着苏彤到军营部去。
刚入山岗门,就闻耳听到里边有严厉的哼斥声。
苏彤脚步慌张局促起来,她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
火槽的帐营外,几个侍卫将一名女子的手臂摞过身后,擒着她不得动弹。
眼丝在抬起的同苏彤对视的那一瞬间,伴着几分憯凄。
“娘……唔”柔之在震惊之中,旋即捂住她的口鼻,嗓音低沉:“别出声!”
楚焕腰束剑鞘,攥着手柄回过头来,正在侍卫拥簇间的间隙中看到了两人,神色一凝,变为了冷酷。
“来人,把此贼人压入大牢,择日斩首!”
那名女子挣扎着要脱身,却反被一掌劈晕,嘴角泛着一丝血渍,苏彤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咬了捂住她嘴的手,下一秒从柔之手中脱落!
“你们快放开我娘,娘!”她使劲全力推搡侍卫,剥开重重人俑,她将女子护在了怀中。
“娘,你怎么样了?快醒醒!”
许是听到有熟悉的呼唤,女子沧桑眼角微微睁开,气吞声丝:“彤儿……你……快走。”
“娘,我不走,要走一起走,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话音刚落,有一抹斜阳从悬空落下,砸到庞大的人影上,重颖交叠中,粲然一笑:“果然,你们就是奸细。”
他的话虽然轻飘飘的,但像淬了毒的玉珏。
苏彤眼眸血丝,悻悻瞪着他:“我娘……她不是奸细!”
风凛霜猎的她,强装镇定着,手紧紧握住怀中的女子,就在怀中女子黯然开口时,她声音就此凝固了。
“彤儿,你快走,是娘秘密荐信通风报信的,这跟你没有关系……”
“什么?娘?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不可能!”她难以置信的瞪着怀中的女子,思绪紊乱错综成一团。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这一切都是娘亲手设下的局!
百会穴上传来腔调冷硬的话:“竟然承认了,那就不用多废话了,来人,杀了她!”
闻言,苏彤心一颤之际,连同身体都开始紧绷起来,誓死护着:“我不许你们动我娘!”
楚焕哪听她之言,抬起臂弯的那一瞬间,血色扬溢,苏彤护着的那一瞬间,怀中女子将她狠狠推搡,整个人普通轻飘飘的纸扎,飞到了那白刃上。
噗,鲜血染红了衣襟,眼神伴着几分留念中死去。
“娘!娘!”厉吼出声时,她几近疯魔的颐指着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柔之,惨笑问:“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放了我娘吗?为什么要欺骗我?妄我对你信任有之,你想让你娘开心,可是我呢?我也想让我娘得到自由,我也是为了我娘!”
柔之清冷的眼波瞬间化成了柔滞,流连辗转间,这些触耳惊心的话,在他心底绽放一朵小小的花,却近蔫巴。
“苏彤……”
她捂住脑袋,情绪激荡,低落又凄惨的声音将整个军营部包围。
“我只有我娘了,我唯一的亲人,为什么都不肯放过我们?”她又跌宕起身,身躯显得几分摇晃:“呵,对啊,强盗就是强盗,贼人就是贼人,永远都看不起掳来的异国人,在你们眼里,我们不过是人质,不过是任由宰割的鱼肉,我屈甘人下,含污忍垢,却早该想到会如此。”
“妄我还对你有一丝期待……”
眼见楚焕剑刃出鞘,柔之眼神一利,腔调变得冷硬起来:“好啊,苏彤,你果真是淼国派来的奸细,我当真是看错你了!来人,将苏彤押入柔府!”
楚焕见他情绪愤懑,不像是装出来的样子,眼神若似有无的瞥了一眼苏彤怀中的女子。
“抓起来,复命。”
苏彤被擒住手,强行被带走,她泪水汩汩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子,摧心剖肝:“娘……娘!放开我,放开我……”
“娘……娘!”风鸣从噩梦中惊醒,弹起身的瞬间,他双手伏胸,起伏跌宕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
他察觉到身旁有一体息,缓缓的,很轻,她撇过头去,正见如燕趴在榻前守着他。
如燕闻言到被褥上有动静,甫的睁开眼之际,他惊喜:“你醒了?我看主子身体不大好,就赶紧让大夫过来看看。”
风鸣扶额揉眉心,长叹一声后的低语:“大夫……说什么了?”
“大夫说,主子情绪跌宕,夜有所思夜有所梦,需要好好休息才是。”
遮住容颜的风鸣,指腹间的一条间隙一点点被揭开,他露出了那只灰蒙黯然的瞳仁,嗓音也随着着黯然渐渐沉没进海底。
夜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自己依旧放不下吗?
从前的苏彤已经不在是苏彤了,她做过这个世间最残戮的事,做过通敌卖国,罪无可恕的刽子手,可这一切都是因为太恨了。
殿内书房,奏折堆积成山,被搁到一旁的燕窝粥还泛着氤氲热气,王上揉着眉心批改奏章,抬眼就瞧见一张生疏的面孔。
“你是何人?本王怎么没有见过你?”
那人莞尔,恭敬垂下头:“王上,我是新来的,我叫张岚。”
“张岚……”
她不惜一切代价利用所有,只为报仇雪恨!
珍国国库粮仓被烧,楚焕身陷囹圄,柔府一夜之间覆灭,乱贼名扣,王妃被陷害,世后上位,颂王跌落悬崖,至今生死不明,少君为人所俘,颠沛流离。
她这双手,什么没干过?仅仅用了半年的时间,她将珍国弄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可最后,她貌似一点都起不上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