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泯轻咳一声,讪讪道:“他只是服装上是这样,为人并不是,还请前辈见谅。”
扼住红莺颈脖的邹褶手一松,老者反手剪刀附在身后,迈前凝望着华清堂内的情况。
白司寒见他表情凝肃起来,自己也跟着心紧。
赫然饶有恶趣开口:“哇,你竟然拐我孙女成婚不说,还不通知我,是不是心底没有我孙女这个爷爷?”
左膀右臂扶额,抽蓄嘴角,都这个时候,别谈空话如何?
“前辈见谅,我的疏忽。”白司寒强挤出一抹哀愁,如今情势胶着,他不好同老者争辩这些,他的确送了信笺通知老者,莫不是老者记性不太好,一不小心忘了此事。
老者思忖后满腹疑团的目光落在了那柄赩剑上,“果真是死亡之眼的力量,但这股力量如不控制好,天下将会是血雨腥风。”末一句口吻甚是悲凉。
白司寒闻言此话,蹙眉,“小溪儿控制得很好,只是目前的情势来看”,看着浮动暗影同赤影交缠,血液飞溅时,他心一寸寸发疼,“小溪儿如今局面岌岌可危。”
老者惊世骇俗的看着墨昔薇手中的陰符,表情凝固,“至阴至命,陰符,此人手中怎的会有?”
话音未落,他顺势揪起白司寒的衣襟,郑重道:“只要陰符在手一日,穴斋的杀手会源源不断而来,凭孙女那点能耐也肯定抵挡不了。”
白司寒笃然点颌,他知道,老者是让他出手,就算老者没有提醒,他也不会坐以待毙,眼睁睁看着小溪儿被人杀害!
指尖刚凝聚一丝寒气,就被老者手一拰就拰灭了,老者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道:“我没让你出手!即便是你,甚至是我,就算杀了穴斋这波杀手,还会源源不断来更多的,迟早被耗死!”
他凑近身来,下了狠心,“我让你用鲜血性命为她挡下一击,才能拯救这一切,不然你们都可能会死在这里!”
红莺震惊,推搡老者,张开双臂将白司寒护在身后,“主子,别信他,他就是一个骗子,让主子拿性命做赌注,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白司寒冷肃的眼中泛起了柔滞的潋滟,回溯起那些同葵凰溪如梦痴醉的日子,甚是欣慰欢喜得不得了,从前他不可一世,睥睨一切,总是坚毅自己的江山社稷,从未想过要同心仪之人远走高飞,不问世事,共度一生。
可如果他坚毅自己的江山社稷,赢的代价是失去她,那他甘愿投降了。
因为,她已经成为了他的心脏,已经成为这辈子都无法割舍的血肉。
就好似,饧波如水淤一般。
红莺颤牙警示,骤然臂弯上传来沉重的感觉,白司寒扳下他的手,脸色异常坚定。
这让红莺不忍于视,“主子,你……”
“为了小溪儿,性命又如何?我都给她,柔之能倾尽一切给她,我也能!”一袭白衣袂袖飘飘的最后,他像断翅的白鸽,从檐顶上跌落。
“主子,不!”众人异口同声,唯有血泯抿着唇,脸上带着往日没有凄恻之色。
唯有他知道,主子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去放弃所爱之人。
血泯闭上眼睑,暗暗悲凉。
如果主子这次真的遭遇什么不测,他殉身焚场,同主子陪葬!
他这一切都是主子所赐予的,唯有一死,绝不能独自苟且活着!
十几道白刃融成了一道光束,咆哮着死神的愤怒,朝着葵凰溪席卷而来,触碰到丝毫的人皆成了灰烬。
她拰紧赩剑,听着周身憯凄声刺入耳中,她心底渐渐开始发虚起来。
她怕是接不下这一招!
赩眼锋芒,流转厉色间,瞳仁映入了那净得扎眼的白衣,丝缭飘荡的墨发将白司寒的五官轮廓遮掩着,让人分不清情绪。
只是在顷刻间,墨发催动,她看到了那极致温柔的笑,进入了她的灵魂。
炽热血液溅到她的左眼上,倏动的风将遮住湛眸上的金丝撇开,她双脚软得跌落在地。
随之迎来的,是白司寒那摇晃的身躯,竟像个纸扎人,虚虚飘飘的栽了下来,恰好倒在了她的怀中。
白司寒胸襟盆口大血,喉喷淤液,脸色惨败中还花着笑容。
他的五官本就白皙俊美,在加上此煞白,更加骇人来。
心撼跌宕,那颗心怦怦直跳,落入了海底深处,在无寻觅。
“你……为什么?”赤衣女子口中吐出的话冰冷又质疑。
“我只是不想你受伤罢了,方才那一击,你不能去承受,你会死的,我只要你……活着。”
葵凰溪四肢麻木,陰着乌青不发一语。
倾泻下血光上的鸱吻,裂开的缝隙笼着阴影,铺在底边绝美而阴鸷的容颜上,阴森森的放着凶光。
而那残骸旁的葵凰溪,竟像了个失了提线的木偶,只剩下半个娇脆的轮廓。
麻木的手终是微颤,抚上了他最边扬起的笑意,“你为何……要这么做?”
礼仪潮汐涌灌而来,膨胀着她的脑袋,头疼欲裂中,那些一幕一幕触目惊心的画面支离破碎的拾成情景,徘徊在她脑海里。
霜桧扑落,雪椀冰窖上裂开的缝隙轰然炸开,盈盈青水隽永,待她又瞧见膝下早晚自习的白司寒,顾盼四周情形,生疑生怪。
回溯起这两年种种事宜,动荡摇摆的心停滞了,在回过神来,那只修长的手抚上她的脸,带着濡濡的湿意。
“别怕,还有我,我不会让你死的,柔之能奋不顾身为你,我从始至终,都不比他差,我只是……在吃醋罢了,原谅我……我这个愚蠢的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