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之忽而葸的一颤,诧见一支箭惊寒,他被光镀了银的五官一陰,费力抬起手腕将那支箭斩断。
他屏气打颤,寒风溯溯催动起袂袖,筋脉毒祟已蔓延整个手心。
岂能料到,竟会是这种时候发作。
绾着的白发跟雪花沾在了一起,让葵凰溪分不清那蒲缣白何是雪何是发。
“柔之,你怎么了?”
“我……我无事。”柔之强撑着自己身子,挺直脊梁,在战竦中,他强挤出一抹笑,“没事……别担心我。”
细雪开始乱舞,葵凰溪的心也在起伏,飘落的寒冷不融化,直砭骨进灵魂深处。
她暗自凄泣,打转的泪水泛着光泽,伸出手哆嗦得捻了捻柔之肩,“别这样了,我们快撤吧。”
“撤?”墨昔薇桀黠出声,“想逃?做梦!”
丝缕漂浮,扬手一抬,命令口吻一出,潮汐似箭涌了过来。
葵凰溪的面色,一刹时,变成了灰色。
“柔之!”
墨昔薇挦过黑衣人手中的箭,拉起弓箭端对准柔之身后那抹纤细身影。
眼底露出一丝狠绝,“这一次,绝对不会在让你逃走!”
咻的一声,破空横飞。
自那湛眸映入那支带着陰晦的箭,濒临危机了,竟朝着她射来。
惮赫之中,将软剑横在胸前的柔之,灵魂打颤,如恍影隔世的身影,黄粱的如梦痴醉。
葵凰溪只觉茫然失措中,瞳孔愕然萎小,炽热的血液迸溅在她的眼帘上。
痛了眼帘,磨了心尖。
雪上眉梢柔滞,人亦油尽灯枯。
那支箭刺穿了柔之的胸膛,啐了一口血气,竟让於血喷出。
渲染了雪纱,渲染了她一身衣襟。
他身影有些摇曳,如不是有软剑支撑,唯恐已然倒在雪上。
“柔之!”
就在下一刻,柔之宽大的胸脯拥了进来,一把将她紧紧攥住。
长箭落下,刺耳的声音回响在她耳中,沉闷的叵耐声辗转打进了她的心尖上。
她抵在柔之的胸脯中,惊悚听着那渐近的心跳声,是那样微弱,是那样微喘。
仿佛随时都能停止。
一触即发,岌岌可危。
紧接着一次又一次的闷哼声,那一支一支摄来的长箭,彻底将柔之千疮百孔。
葵凰溪伤痛欲绝压仰住情绪,直到噤若寒蝉了,她才敢伸出手去抚摸那张自苍的脸靥。
“柔之……”
拥护她的人临危不动了,岑静一片,只是那双毒祟的手依然紧紧攥着她。
墨昔薇疯娇哂笑,讥嘲着柔之自掘坟墓,不自量力。
“好一个至情至义的人,好一个至死不渝的人,可最后,还不是死得很惨?哈哈哈哈。”
葵凰溪心在滴血,她经自无数次回溯有关一切柔之的事,直将墨昔薇恣睢抛之脑后。
明眸渐开横秋水,手拨丝簧醉心起。
可着是痛,比灼烧还要疼,比砭骨还要深入骨髓。
她何曾想过,这个不顾一切要护着她的男子,这个一切愚昧无知,至情至义的男子,这个付出了所有代价也要倾尽所有的男子。
被她深深的伤害了。
据说,有一种痛是死不尝愿,柔之现如今的痛,是这般不能承受的。
打转在眼眶的泪水,赫然决堤而出,簌簌地划过脸颊,在雪风中成线,只待不得那滴泪风干。
一只染血的手,冉冉抬起指腹,轻轻拭去她的泪水。
“别……别伤心。”
葵凰溪紧握住他的手,哭腔戚戚,“你为什么要这么傻,你为什么要这样,这样让我很苦恼,你明明知道……”
眉宇挽结的笑意在这一刻风淡淡的流失了,挂上的唯有倥偬。
“我无怨无悔。”
深逵的眼眸中,含情脉脉,柔之轻抚着那张花枝乱颤的脸,声嘶道:“那夜,使我拿走你的寒珏,是我用了你的梅花令,因为……因为那次,我不甘心啊,你那是已无力回天,我……不甘心。”
“我知道,我知道。”葵凰溪泪眼朦胧,泣声与梅梢婆娑之声洽在了一起,“你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你离开王朝,为了我,你失去九重功力,险些丧命,为了我,你倾尽一切,算计一切,你做了太多太多,只是为了一个,这样要辜负你的我。”
柔之迟眉顿眼时,眼丝含着苦涩,转眼仰望那变色的苍穹,茫茫千里,一望无尽,他曾痴心瞎想。
誓如,他比白司寒早些遇到她,他比白司寒更卓越。
誓如,他与她依偎紧靠。
誓如,他与她共度一生。
誓如,他与她在一起……
她会不会爱上他?
“如果,没有白司寒,你会,爱上我吗?”
葵凰溪哽咽着,紧咬下唇泛出淡淡血丝,嗫着嗓音,久久不肯说出来。
柔之凄笑宛转在嘴边,自知答案,便也不强迫于她。
“但是……我不后悔。”言罢,沾血的手经自略过那被针灸扎过的后脑勺。
葵凰溪将会失去记忆的这个秘密,一直会被他带入坟中。
他曾朝思夕计,阴诡运筹,蛰伏多年,只为一仇雪恨,直到遇到了葵凰溪,他才明白剑术的意义。
空烙烙已久的心,竟在相见的那一面,填满了。
噙着痛苦呻吟,他将葵凰溪手腕上的念珠紧紧握住,似带濒临死去的语气。
“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未能亲口告诉你。”
啜泣涟涟,葵凰溪艰涩的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说。”
柔之眉峰一紧邹,吃力的将唇凑到她耳边,轻吻了下,“这件事,我藏在心里很久了,其实,我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