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寒霁颜深沉,鸷鸟锐利的眼横扫而过,将血煞凌了一地的惊悚。
血煞会意到他的目光,如炬眼中瞥了一眼暗卫,当即明白所为何意。
那抹红影渐渐隐没在宴席中,仿佛从未来过,犹如过往的风声。
众贵宾互相拌使眼神,唯恐见座上之主不悦的神色,立即有人举起瑶斝敬酒。
“今日是国师的大喜日子,本官在这里敬国师一杯。”
白司寒支颐漠视,冷傲的同举瑶斝,会使一个姿势,一饮而尽。
众人见此人如此殷勤,然而座上之主也不曾有过谢拒的表态,贵族世家子8弟纷纷敛袂袖起身。
血泯伫在一旁,目睹这众人狐假虎威各自使眼神,摩挲指腹,森冷怒瞪。
彻底将众人蓄乱攀附之心生生压下去。
双绣花卉纱幔旁悬挂着白玉比目磬,接着薄绡红烛光推开窗棂,唯见帘处如雪疏影,甚是清丽。
有琴声曲音隐约传来,贵佳姝进一步掀开珠帘,将娇小的身躯隐进了内中烛光。
“王妃,快随我来。”
葵凰溪探头进入,只见一个用萤屏白绡做成的缣幔,崭擂红地毯卷轴席来,散开一地赤红。
两个栩栩如生的木偶倏地从崭擂下冒出来。
咚咚锵锵的擂鼓声响起,紧随木偶做出一个作揖的姿势,尾来一阵古朴腔调宛转。
“眉黛促成游子恨,脸容初断故人肠。”
端坐而下的葵凰溪,听出一阵方言腔调,只觉不绝如缕,颇有诙谐。
“贵大小姐的爱好真特别。”
贵佳姝袂袖遮笑靥,轻轻婉转,“王妃可知这话所为何意?”
方才她听这腔调凄婉,所提到‘游子恨与故人肠’,笃然又是那一种抒情相思之苦。
“此人心魂不在,听那后台下的声腔调,定然不会乐观。”
“王妃所言对半,这曲中人情态让人牵魂,不愿离去,舍不得,也不忍心。”
闻到此处,葵凰溪稍稍垂下眼帘去,敛去了复杂的眼光,又情不自禁挑眼瞟了眼贵佳姝的神情。
她錾眸里罥有朦胧的雾气,刻意掩盖住了什么,不让人探从而知她心绪如何。
古代女子吝情,对于钟情至意很是在意,殊不知贵佳姝是被何人所魂牵梦绕,心神不宁。
连南诹木偶戏团都无暇生趣,葵凰溪舒了口气,抬手就按住了贵佳姝的手腕,眼角撩得更高了。
“贵大小姐,不如我们换一个戏本吧?”
“戏本?”
她莞尔弹起身来,拢着贵佳姝往案几上走,执起毛笔来,挦过荆川纸,龙飞凤舞的写起来。
“这是京剧的情节。”
贵佳姝听得云里雾里,略略不解,“何为京剧?”
“这……”葵凰溪抓耳挠腮,对京剧此话解释不通,只便利索道:“你只要知道,这是一个情节话本就足够了。”
她将话本递给了崭擂下操控木偶的戏子,戏子按照这个话本的过程和腔调作戏。
剧场瞬间转换成了涕泗横流,贵佳姝耐不住触动心肠,掩面拭泪,仿佛要遮住妆花的容颜,不让旁人看了笑话去。
葵凰溪写的话本情节,是关于她所喜欢的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凄美爱情故事。
生生的触动了人内在的灵魂,那纯醇的感情。
她不知贵佳姝是遭遇了什么,索性让贵佳姝将所有都透露出来。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葵凰溪湛眸微黯,强行挤出一抹窘笑来,没由来的沉寂着。
她心性并不是妄断心狠之人,所以写话本时没有提写到结局如何,只唯留下了一个谜团。
“你喜欢王上吗?”
那日知遇,她早已有所耳闻,只是她自知贵佳姝会隐瞒于此,索性就没当面问。
贵佳姝没有立即回应她,岑静的端坐着,也不言语,脸色颇有愦然。
葵凰溪见此,殊不知是哪些话又得罪了她,只好闭上了嘴,不在提起此事。
不知过了多久,怡静端容的贵佳姝直起了身来,尾随而停的,是崭擂上那凄恻的腔调和曲声。
“亥时已过,王妃请早些回府吧,国师会担心的。”
她匆匆下了逐客令,要催着葵凰溪离开,急促的背影将窗棂外摇曳的一盏羊灯光颖重叠着,仿佛她成了寒彻冬夜中一脉孤独的竹叶。
葵凰溪郁色满满,缦视那如斯孤寂的背影,她的心也咯了一下,止不住的心疼。
“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投落一地的深邃目光,迎来的是待在飞檐许久的血煞,雪花早已覆满长发和肩头。
脸木纳着,“王妃,主子该担忧了,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