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洪山的娘亲周氏也就才五十出头,看着面容丰满像是过好日子的,可她的脸不是胖是浮肿,精神十分的不好,要不是因为来给她瞧病的是郡王妃,她也不会强撑着由儿媳妇扶出来见礼。
“快坐着,我是来治病的,把我当郎中就好。”夏百合看周氏的确病得不轻,哪敢让她跪倒行大礼。
“见过郡王妃……”周氏坚持要拜,她孤儿寡母多年,早习惯了谨小慎微的生活,就是现在日子富贵了,但对于王公贵族来说,鲁家又能算什么?
夏百合干脆让自己的丫环扶起周氏,送她到椅子上坐好,她能看出周氏口腔粘膜也有溃疡,说话很是疼痛,也就不和她再客气,直接拿脉枕号脉。
周氏是女的,夏百合进内宅看病,尤少君就和鲁洪山等在客厅里,如今屋里全是女的,说什么也方便。
夏百合号了脉,还是小声问道:“老夫人不只是口腔疼吧,您下面……是不是也一样?”
知她指的是哪里,周氏很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就算同是女的,但说自己的私处还是没法坦然的。
周氏的病其实不算罕见,这病叫狐惑病,古书早有记载,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周氏的症状很明显,学中医的一般不会误诊。
狐惑病属于湿热不化,一般地说开清热解毒化湿的中药就能治愈,但郑秉均却说难,其中的原因夏百合得和鲁洪山详细说。
“老夫人身体底子不好,我想是因为她早年受过苦的原因,再加上她病久体虚,浮肿怕冷,是元阳已衰的症状,此时用清热解毒化湿的药是正不能胜邪,须得先稳固阳气,扶正祛邪……”
夏百合说着把开好的药方让尤少君递给鲁洪山,“我的方子,是温补药和清泄药一起用,边温阳补气边清热解毒,鲁老板要是不放心,可以让郑老先生给把把关。”
“有劳王爷,王妃,”鲁洪山先道了谢再去看药方,他是药材商人,自然懂些药理,一看就明白为什么夏百合会担心他不用这药方了。
药方里有大量的附子和黄芪,黄芪好说,附子那是什么!而且还有黄莲和苦参,的确是又热又清热……如果夏百合是普通人,他都想赶她出去了,这不是杀人的方子吗?
可夏百合说了这药方他不敢用,要郑秉均给把关,那就证明她知道自己开的药方是什么样的,鲁洪山只能客气道:“辛苦王爷,王妃了,在下的确是认识几个懂药材的,其中有一位就住在城郊,王爷和王妃要有空,在下带你们过去看看?”
鲁洪山是个大孝子,此时不着急药方却好象更着急带他们去见什么人,夏百合看了眼尤少君,尤少君点点头,她才对鲁洪山说道:“我们什么时候都有空,鲁老板安排就好。”
“那不如这就过去,现在时间还好,再说他正好在家,要是过两天出诊走了,再想找他就不知哪一天了。”鲁洪山忙起身吩咐人备车。
在等下人安排马车时,鲁洪山才和夏百合尤少君解释,说他找的这位是个脾气不大好,但医术了得的老人,老人名叫张鼎臣,大概有六十多岁了,因为没过过生日,鲁洪山也不知他具体的年纪。
张鼎臣这个人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城郊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可架不住他医术好啊,附近的人都去找他瞧病,而且他还是自己上山采药,自己炮制药材,那些经他手的药材他是不收钱的,因为诊费便宜,来找他的人更多了。
“我认识张老郎中也是巧合,那一年我在城里的一家药材店和人谈生意,有个小伙子拿着一包药材过来,让药店的伙计帮忙看看,我还以为他是抓了假药,结果一看,那里面好几味炮制的药材比我之前收的还正宗,我能不细问吗?结果那小伙子说什么,他说这是他娘从路边一个土郎中那儿得的,因为不收钱,他才怀疑是不是假的。”
张鼎臣一开始也是不容易,他一个人又不住城里不住村里,当地没一个认识他的,谁会轻易相信他的医术,去找他的都是太穷去碰运气的,好在经他手治好的太多,慢慢的他有了名,还被得他恩惠的穷人叫成了活神仙。
“那位张老郎中没给令堂看过?”尤少君奇怪这点,张鼎臣被鲁洪山这么夸,鲁洪山应该是信任张鼎臣医术的。
“看过的,不过张老郎中没开药方,他当时说我娘这病,得下猛药,而他立誓不给人用附子,乌头这类的药的……”
鲁洪山为什么一看夏百合的药方就坐不住,他就是忽然想到张鼎臣说的那些话,夏百合的药方里不正好有附子吗?开药方,可不能只用巧合来说明吧?
鲁洪山也的确是大孝子,他怕自己和张鼎臣说不清,才大着胆子把简郡王夫妻也给请去的,不过他也没说谎,他自从认识了张鼎臣之后,张鼎臣指点过他好几次关于草药的窍门,他能有今天,是受了张鼎臣恩的。
“这位张老郎中还有一点挺奇怪的,他说富贵人家他不去,也不喜欢看到有钱人家的马车停在他住处边……所以简郡王,郡王妃,不好意思啊……”还没到地方就让人下来步行,鲁洪山陪着笑。
“有本事的人有个性也无妨。”尤少君表示不在意,他看鲁洪山果然显得放心了点。
这个药材商人果然是在试探他们夫妻的诚意呢,尤少君看得出来,夏百合也能明白,鲁洪山怕是真把张鼎臣当恩人当长辈了,他知道张鼎臣的脾气不讨好人,而尤少君和夏百合又是皇家的,他们要对张鼎臣傲慢无礼,鲁洪山就不会推荐张鼎臣去给他们工作了。
估计还不只是张鼎臣,鲁洪山能当上怀陆城的大药材商,诚信是少不了的,他是不会把认识的有交情的任何一个人往火坑里推的。
“鲁老板,既然那位张老郎中不喜欢和富贵人打交道,那能不能请你先别说我们夫妻的身份,要我们先和他谈谈?”尤少君也不是光听别人摆布的,他提出自己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