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料到的是,他竟然能看到我。就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对上他目光的那一瞬,我差点灰飞烟灭。”
说到关键之处,陈校长讲得愈发动情,语言愈发生动,把曾经发生在旧教学楼门口的事转化成画面,呈现在杜鸩眼前……
黑衣人一挥手,险些消散的陈校长又成了一团浓雾似的存在。
不是人的陈校长受到了惊吓,“你……你不是人?!”
陈校长不能出声说话,黑衣人却能听懂他想表达什么。
黑衣人没答话,抬起握着钢笔的手,笔尖对准旧教学楼大楼的门板,“我要做一件对你来说很危险的事,不想消失的话,就和你那些同伴离这里远一点。”
陈校长激动地抖了抖,无声和黑衣人交流,“你想做什么?这是学校,明天还有学生要在这里上课……”
黑衣人:“写字。”
“编号010。”
黑衣人在门板上写出第一笔血字的时候,刚刚恢复宁静的旧教学楼又开始震颤了。
身处在教学楼门之外,陈校长才分辨的出,在颤动的不是旧教学楼这栋建筑本身,而是更深层的,能毁灭他们灵魂的东西。
陈校长和赶来的其他残念一起飘到雪地中,战战兢兢地看着门前黑衣人的背影。
陈校长看到两道黑色的铁环似的东西出现在黑衣人的脚踝,又粗又长的铁链一端连接着黑衣人的脚上的铁环,另一端深深地嵌入旧教学楼门口的大地,又从大地中冒出,瞬间缠满了整栋旧教学楼,把暖色调的旧教学楼变成了黑漆漆的,散发着残酷气息的冰冷建筑。
颤栗……
发自残念深处的颤栗……
冰天雪地里,杵在门口的所有残念和游魂都处在了毁灭的边缘。
黑衣人背对着他们沉默地收了钢笔,转过身的时候,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沉闷冷酷的响声狠狠加速了陈校长他们的灭亡。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人拿出钢笔,甩了一滴红色的液体在雪地上,开出了一株漆黑的彼岸花。
黑衣人:“过来。”
隐约感受到那株花朵对他们有益,陈校长他们纷纷聚集到花朵周围,终于免于消失。
“这个地方还不错。”黑衣人看着陈校长等残魂笑了一声,“要是让他知道我为了自己害死了你们,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黑衣人拖着沉重的铁链走到彼岸花旁,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钢笔立在花的旁边,低头看着钢笔的笔帽说道:“这支钢笔暂时存放在这里,看好它,一年之后,我会来这里找你们。如果这支钢笔有什么闪失……”
围在彼岸花周围的残念和游魂们被吓得不轻,齐齐抖了抖。
黑衣人抬眼瞥了他们一眼,“我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完这些,连接着黑衣人脚踝和地面的铁链蓦地消失了,教学楼也从黑色变成了原来的颜色。
唯有黑色的铁环模样的环状物还挂在黑衣人的脚上,随着他离去的脚步而晃动着,隐隐约约,有十几个重影……
讲完钢笔的来历,陈校长喃喃道:“他当时的语气那么肯定,看起来又很珍惜那支钢笔,我还以为他一年后肯定会来这里找我们。没想到我等了三年,他到现在也没出现。”
杜鸩面无表情道:“也许他并没有你以为的那么看重这支钢笔。”
“千万别这么说,那是你没看到他说最后那句话时的眼神。”陈校长没好气道,“这会想起来,都让我觉得我又死了一回。哎,要是哪天他回来了……”
“到时候旧教学楼都拆了,他想找你们也找不到。”杜鸩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们在新教学楼遇到他,就告诉他钢笔被我拿走了。他想要的话,就去迷心民宿找杜鸩。”
“这……这样不好吧。”陈校长担心道,“他只看我一眼,就差点把我灭了。让他去找你,不就等于让他要你的命吗?”
“我没你们那么脆弱。”杜鸩凉凉道,“根据你的形容判断,他再厉害也就是一个特殊点的地缚灵,我能对付。”
“真的吗?他看起来比地缚灵厉害多了……”陈校长豁出去了,“不行。这次多亏你们,我们才能解脱,我不能让你们冒险。你放心,我会告诉他钢笔被我弄丢了。”
杜鸩:“别自作主张,就按我说的做。”
陈校长担心道:“他或许伤不了你,你就不怕他伤害你周围的人吗?”
杜鸩身边的人,只有安阎一个。
如果钢笔真的是安阎的,那个带着钢笔来这里的地缚灵,很可能认识安阎。
或许,他和安阎的交情还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