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认出了如冬也是知若身边的陪嫁大丫鬟,却见她一副没有认出自己是谁的模样,刚压下去没一会儿的怒气又上来了,正想发作,却被秦婆子拉了拉,才硬憋着气继续往前走。走出几步,秦婆子才小声道:“夫人,这个时候,没必要跟一个丫鬟计较。”大户人家的丫鬟奴仆在路上遇见客人垂头避到旁边是正理,去计较一个丫鬟没有认出自己,没有上前行礼巴结,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何况现在是秋家有求于尹知若,在这时候为这点小事闹开实在是下下之策。
如冬得了喜鹊点头确认姑娘得空了后,便高高兴兴地往里走,她第一次做双皮奶就成功了,拿了一份过来给姑娘先垫一垫肚子开开胃。她就是相信,姑娘对着那季氏,也必然坏了食欲。
第90章 背景
很快,翘首期待“英雄救美”后续八卦的人们就等来了消息:原来庆元侯夫人早就向尹家大姑娘讨要了那个叫如秋的绣娘给世子做妾,因为秋老夫人对衣服、抹额等针线活计的要求高,看上了如秋的手艺,秋世子一向孝顺祖母,便想着将如秋纳进府。
尹家大姑娘是个重情、尊老之人,虽然和离了,但看在秋老夫人上了年纪的份上,还是同意了将梅庄里手艺最好的绣娘如秋送给秋家,但也表明从此后恩义两不欠,两家再无瓜葛。
而卢大虽然是个龟公,却也是个讲理之人,听说梅庄早已承诺了秋家,倒也没有纠缠,爽快地带着媒婆离开了。
呃,也是个完美的结局啊!瞧瞧,足见人性的宽厚、良善、和互相体谅。
拿知若的话说,这叫三赢:她算是暂时摆脱了秋家,还顺带处理了如秋;卢大得了名声又得了银钱,真正是名利双收,还有庆元侯府打了包票的老婆孩子,赚大了!至于庆元侯府,自然是得美妾加绣娘一枚了,还附带一个小包子,呵呵。
如冬撇了撇嘴:“便宜如秋了!”背主忘义,倒是让她这么快就如了愿。
如春笑着摇了摇头:“未必,你没看到秋夫人那脸色,只怕如秋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如冬冷哼了一声:“活该!自找的!谁让她巴巴地贴上去做妾了?背主忘义的东西!”
知若如今对如秋还真是无感,笑道:“罢了,她如意了,我们也算借着她的事与秋家彻底了断,各得其所,你就不必耿耿于怀了。没得白白让自己不舒坦。她这两日还安生吧?”
如春答道:“嗯,倒是老老实实关在自己屋里,除了用饭几乎不出来。喜莲几个就住在她隔壁。都很少看见她。”
知若点点头,暗道一声“还算识相!”那日季氏走后。她就让如秋“呆在自己屋里绣嫁妆”。无论是从她的本心,还是从与秋家断绝往来的目的来说,她都是不会给如秋所谓嫁妆的,但言明如秋自己积攒的钱财和以前得的赏赐可以带走。
如秋确实是在赶着绣嫁妆,一个丫鬟出身的妾室,也无所谓嫁衣了,但好歹总要一件新衣不是?好在她有一块知若以前赏赐的水红色软缎一直还没舍得用,就想着用她赶制出一件新衣来。再绣上盛开的莲花……。
然后,还要赶出一些荷包、帕子来,到时候也好做人情。如秋有心想找喜莲几个帮忙,可惜她现在不是尹家的绣娘不能进针线房,而喜莲几个也忙着准备年礼,每日都很晚才从针线房回来,她想抓人也抓不到。
一边忙着手上的活计,如秋一边思考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一会儿想着,秋世子还真是很喜欢她的,一听说那卢大要求娶她。就赶紧让秋夫人跑来找姑娘。可是,她那日骗了他,没有告诉他遇劫。然后又被救了的事,他会不会很生气?尤其那卢大还抱了她。
一会儿又想着,秋夫人看她的眼神似乎很不友善,是因为不满意秋世子要纳她的事,还是恼怒她以后帮不了秋世子了?
还有,姑娘到底什么意思?若说是恨秋家,不喜她,直接答应卢大的求亲岂不正好?却是如了她的意。若说是念旧情,或者顾忌庆元侯府的势力。可是又逼着秋夫人签了断绝往来的契约。
她本以为,姑娘既然给了庆元侯府这份情面。多少也会给她一些嫁妆,搏个面子上好看不是?不想姑娘直通通冷冰冰地告诉她。念在她在尹家服侍多年的份上,允许她带走之前得的赏赐和自己的积蓄,仅此而已。
想到这个她就生气,她也算尽心尽力服侍了姑娘这么多年,又是嫁进侯府,不说多么丰厚,总也要给个五六十抬嫁妆吧?以前那些人还总是说什么姑娘待她们四大丫鬟如姐妹一般,啊呸!就这样如姐妹一般?
再说了,姑娘有那么惊人的嫁妆,赏她一点不过九牛一毛,对姑娘和尹家的名声不也是一个很好的宣扬?现在尹家没落了,还背着大将军留下的罪名,难道不该渴求好名声吗?
……
就这样,如秋一会儿觉得知若变化太大,不可思议,一会儿又觉得知若还是如之前一样“傻”,有好机会也不懂得利用,不,还不如以前,以前至少还懂得虚伪,表现出一副善良可亲的模样。
罢了罢了,如秋叹了口气,还是靠自己吧。好在她做了十二三年的一等大丫鬟,加上她娘原本也是镇北大将军府手艺最好的绣娘,俩人的积蓄和得到的赏赐还是很不少的。从京城过来的时候,她带了一个大箱子外加一个大包袱的私物,是所有丫鬟中最富有的。再说了,过几日她就是庆元侯府世子爷的妾室了,每月的月例银子也要比现在多至少两三倍吧?
如秋不知道的是,她所热切期盼着的庆元侯府,此时正恨不得把她拆了换银子呢。
庆元侯爷一脸的烦躁:“原来百花楼背后真正的大东家是靖国公府,明面上由世子妃的兄长许二爷在打理,那卢大的妹夫正是许二爷面前得脸的大管事。”他可是花了不少心力和人脉才探出这些信息。
季氏惊呼出声:“靖国公府?太子的岳家?”那可不是他们秋家敢得罪的。
秋逸然也是震惊:“宰相门前三品官,靖国公府正得势,许二爷既然帮着霍世子打理百花楼,必然也极得霍家的重视。难怪卢大这样跟在许二爷脚后的狗也跟着仗势张狂呢!”靖国公府是勋贵大族,曾经出过一个皇后(可惜比较短命,不到三年就死了,也没留下一儿半女),如今又即将成为太子的岳家,能不势大吗?
庆元侯爷点头:“这个百花楼不可小视啊!”他虽然没有什么能力,但朝廷的事多少还是要关注的,如今的太子背景不够硬,能够上位也是因为各种巧合撞在了一起。座位不稳心不安,则必然心多、心狠、手辣,只怕这百花楼也是要为太子服务的。
秋逸然自然知道他父亲的意思,皱着眉头道:“父亲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汀州买人了。”
第91章 赚回来
汀州是秋家的发源之地,现在还有一些极偏的偏支在那里,当然,都是穷得叮当响,要卖儿卖女的那种。据说有些穷疯的,连媳妇都卖。而几个月前,汀州刚刚经历了一场严重的水灾,农田都被冲毁了,现在还靠朝廷救济,救济粮款根本不够,偏偏今年的冬天又特别冷,也不知道又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秋逸然想到去汀州买人,一来是因为便宜、好控制,二来也是因为汀州自古出美女。除了给卢大弄个媳妇,他这次还想多买几个貌美的女孩来备着,将来作为礼物送人。秋家近几年极少添人,多是家生子,家生子自然有家生子的好处,但有些时候却是不太好用的。
庆元侯赞许地点头,这样的事秋逸然总能想在他的前面,也考虑得更周全。可惜自己没能力重振庆元侯府,再这样下去,将来交到他手上怕只是一个空有侯府爵位的烂摊子了。
早知道就不该闹那么一出贬妻为妾了,庆元侯长叹一声。和离闹剧之后,他们不但眼睁睁地看着一大笔已经进了侯府的钱财飞走,名利双失,还同铁穆远闹掰了,明知道景王爷罩着尹知若姐弟几个,却攀不上。如今秋逸然为了算计尹知若,让一个绣娘沾上,更是差点闹出大笑话,赔上一笔银子不说,若是没有处理好的话,弄不好还得罪到靖国公府去。
这都叫什么事啊?当初怎么就听了季氏的主意,相信了季氏和叶芳儿的所谓“万无一失”呢。庆元侯越想越生气,愤愤地瞪着季氏重重哼了一声:“年礼的事,你得抓紧了,多少人家都开始送出来了,尤其京城里。一向都比我们这些地方上要早很多。”他当然知道给卢大的那三千两挪用了置办年礼的银子,但归根结底,庆元侯府现在的窘状还不都是她害的?把嫁妆都拿出来贴补也是应该的。
季氏因为卢大后台溯源到太子而带来的震惊和后怕还没有消怠呢。猛然被庆元侯一瞪眼一训斥,着实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然委屈得很,正想发作,不料深刻了解她脾性的庆元侯又冷冰冰丢过来一句:“若不是你和你那表妹叶芳儿瞎出主意,逸儿现在的路要好走多了,不但有银子打点,说不定还能攀上景王爷。你看看现在,不说其它,只怕连一门好点的亲事都难定下来。”他真是没有想到。军队里还有那么多将领敢站出来,连景王爷都毫不忌讳地发声关照尹知若姐弟几个,看来尹诏和芊昕郡主的人缘好还真不是虚传的。
季氏一噎,驳不出话了。不管怎么说,若不是她太相信叶芳儿,逸然同尹知若之间还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们秋家如今也不会这么艰难,说起来她真是愧对儿子了。
可叹世上没卖后悔药啊,现在还是得先想办法为逸儿打点才好,只是她的嫁妆跟尹知若的比或许还不够零头呢。突然。她想到了一个省钱的招:“是了,我前日在梅庄好像听到说那如秋带着其他绣娘在赶制要送往京城的年礼。我们庄子上不是也送了一些皮子过来,库房里也有一些。到时候让如秋夜以继日赶制一些出来,她的针线活不是很好吗?对了,绣一些屏风、台屏什么的也不错,就算赶不及作年礼,留着打点用也好。上次做家具时还剩下不少边角料,都是好木料呢。”
还有呢,绣技那么好,可以带两个女红好的小丫鬟一起接如意绣庄的绣活不是?季氏暗自决定,不管以后怎么处理如秋。先要将因为她花出去的五千两银子给赚回来才成,反正刘氏很清楚他们庆元侯府缺银子。也不会大惊小怪。
秋逸然倒是很赞成:“也好,如秋一直在京城。对京城时兴的东西应该有所了解。”大户人家千金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对时兴的东西都是相当了解的,尤其与女子有关的面料、饰物款式、花样等等。
“既然这样,”庆元侯也没意见,“就让她住在海棠院吧,带两个小丫鬟做针线活,再找个粗使婆子给她使唤就是了,没什么特别的事不许离开那个院子。”海棠院是内院里位置最偏的一个小院子,只有五六间屋,离其它院子都挺远。正好,那个如秋就住在那边做绣活加养胎,免得万一府里有客人见到了丢脸。
“嗯嗯,”季氏对此无比赞成,“那样一个狐猸子,逸儿你也少见她,反正她现在有了身子也侍候不了你。,自己也没得抱怨不是?”
当着父母的面,秋逸然还是很不好意思说起如秋有孕的事,胡乱点头应了一声,又拿起桌子上季氏从梅庄带回来的那份契约书看。季氏刚才在生闷气,拿了契约出来看,他们父子就过来了,所以没来得及收起来。
越看,秋逸然越觉得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好一会儿之后,只能感慨道:“尹明泽才十三岁,着实了得。”从这份契约的严谨措辞就可以看出他性子的沉稳谨慎和老练圆滑,倒是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季氏撇嘴:“了不了得又能怎样?他再有才学也只能一辈子窝在庄子上了,又不能参加科考入仕。”心里不酸是不可能的,他的两个儿子都很聪明,可惜,秋家似乎没有读书的传承,一拿起书本就犯困。秋逸然还好,勉强考过了秀才,秋夕然却是至今十六了连个童生都没有考过,甚至连学堂都不想去。
庆元侯也是不喜看书的,对那些酸溜溜的读书人最是看不顺眼,倒也没有什么感触。他们秋家早几代是不便入朝为官,现在是不得皇上的青眼,否则勋贵子弟入朝为官有的是渠道,哪里需要参加科考?
庆元侯父子正准备离开,一脸怒气的秋嫣然突然冲进来了,将门上的珠帘子甩得噼里啪啦响。
庆元侯的脸立马就放下了:“什么样子?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第92章 迷失
秋嫣然没想到这时候父亲和大哥会在府里,还正好都在母亲院子里,再被父亲劈头骂了一句,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眨巴着泪光盈盈的眼睛委屈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祖母的亲孙女?为什么柯巧巧一个寄居在府里的表姑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吃的穿的都比我这个正经侯府姑娘还好?”
“你除了吃和穿,还知道什么?”庆元侯一甩袖,怒色满面地出去了。他就知道,这个女儿被季氏惯坏了,成日就盯着吃和穿,然后就是跟外甥女巧巧攀比。巧巧自小没有了娘已经很可怜,母亲作为外祖母多疼她一些又怎么了?哼,还说什么尹知若被芊昕郡主养得很傻很天真,他看他这个女儿才真是很蠢很无知呢。从和离那日到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还真看不出尹知若哪里傻哪里天真了?
秋逸然也是摇了摇头,跟着离开了。他就知道,表妹一回来,妹妹就要跟她扛上,然后就哭哭闹闹,难怪祖母不喜欢她。
秋嫣然越发委屈了,见她爹离开,更是扑到季氏怀里“哇”地一声哭起来:“娘,爹怎么能这样骂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季氏也生气了:“说什么混话?难怪你爹要生气。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秋嫣然抽噎道:“刚才如意成衣坊送来了最新款的八幅百褶裙,绣的花色也是我上次在如意绣庄看中的百蝶穿花。我就以为是娘您给我买的,没想到柯巧巧跑来说是她的,还让人送松柏院去,我就跟她吵了几句,结果祖母的人把我们叫到松柏院。祖母责骂了我一顿。说那八幅百褶裙是她给柯巧巧买的,走的私账,我若想要。让娘你也用私房钱给我买。祖母还骂我是只会花银子的败家女,侯府都是被我们这些人糟蹋光的。弄得现在为大哥打点的银子都没有。呜呜呜,柯巧巧那个丑八怪穿的戴的哪样不比我好?到底谁是败家女?好歹我还是侯府唯一的嫡姑娘呢。”
季氏不耐道:“好了好了,就为了一件衣裙,有必要这么哭哭啼啼的吗?让下人看到了怎么笑话?你喜欢那种八幅百褶裙,过几日如秋进了府,让她先给你赶制一件就是,那贱人的针线活和绣功据说比如意绣庄的绣娘还好呢。”
秋嫣然这才收了泣声,问道:“真的吗?那我要多做几件。娘。今年冬季的衣裳都还没做呢,过年参加的宴会多,我都没有新衣服可以穿出去见人了。”
听秋嫣然这么一说,季氏心里油然生出对女儿的愧疚和心疼,大户人家的姑娘,不说多奢侈,每季至少也要做四到六套新衣的。以前叶芳儿就说过,尹知若姐妹三个每季都要各做十套新衣,平日出了什么时兴款式,或者新面料。还会另外做。所以知晴几个一旦得知有成衣坊的人进府,赶紧就带着各种借口去找知若三姐妹,因为芊昕郡主碍着面子。通常会挥挥手,顺带让来人帮她们也量了尺寸,做一两件,怎么说都是伯母不是?又不缺那几个钱。
想到这些,季氏在心疼自家女儿的时候,更加气那尹知若了,不管她是太会伪装,还是突然抽风。若是尹知若乖乖进府作妾,她这会儿哪里有这么多烦恼?
“好了。娘什么时候骗你了?”季氏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回头娘找几块好料子出来,等如秋来了。让她马上给你做。嫣儿,你眼见就十四了。以后也要定下心来好好学习规矩和女红,要不然怎么能寻到一门好亲事?“唉,好的教养妈妈太难找,而且费用很高。本来还想着等尹知若嫁进来了,让她这个长嫂为小姑操操心、出钱出力呢,现在……
秋嫣然再娇蛮,也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听闻亲事,一脸羞红:“寻什么亲事?嫣儿才不要嫁人,一辈子陪着娘才好呢。娘,我出府找鸾儿姐姐玩去,向她要两张好看的绣图来,到时候让那个什么如秋给我绣在新衣上。”季鸾儿是季氏的娘家堂侄女,刘氏的女儿,自幼跟着她父亲学画,尤其擅长画花鸟,如意绣庄的不少畅销绣稿都出自她之手。
季氏笑道:“去吧,早去早回。”季鸾儿只比秋嫣然大两三个月,却很是成稳乖巧,季氏倒是很喜欢秋嫣然多跟季鸾儿相处。
秋嫣然刚一出去,季氏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一脸墨黑。那个冷情冷脸的婆婆真是太过份了,一个长相平平又命硬的外孙女当作宝,嫡亲的孙子孙女倒是爱理不理的,除了逸然这个嫡长孙。
秋逸然小时候是养在老侯爷老夫人院子里的,十岁上下才搬到前院去,所以,除了一直养在膝下的外孙女柯巧巧,老夫人最亲近最疼爱的就是秋逸然了。
季氏突然想起什么,冷哼了一声,说起来,那个老太婆也未必有多疼自己儿子和嫡长孙,否则,明知道府里这么困难,现在连攀关系用的年礼都还没有钱置办,也从来不见她拿出一点私房体己来支持一下,倒是给那柯巧巧买衣服买首饰都舍得的很。嫣儿还真没有说错,一个寄居在侯府的表姑娘比她一个正经嫡姑娘过的还娇贵。
无奈孝比天大,庆元侯爷又是个孝顺的,她再不高兴,也不敢说什么。否则,一旦不孝敬婆母、容不下失去父母之外甥女的名声传出去,不仅整个庆元侯府要遭人唾骂,以后儿女的亲事也都成问题。
一旁侍候的秦婆子小心地斟酌用词:“老夫人只有一儿一女,姑奶奶又早亡,她对表姑娘多疼宠些也可以理解,夫人您忍了这么多年,可千万别为了这点小事得罪老夫人、惹怒侯爷。”
季氏苦笑:“我怎么敢?有那个时间和精力,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准备年礼。”她这个侯爷夫人做的辛苦啊,劳心劳力,还要拿体己出来贴补。这些也都罢了,偏偏还有个心长歪了的婆婆在上面冷言冷语。
能想得开就好,秦婆子松了口气,季氏若是钻了牛角尖,苦的还是她们这些人。
却不知,季氏没有与秋老夫人较劲,并不等于她没有钻牛角尖,她此刻就已经钻进“不能放过尹知若,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一大笔钱财沾不到边”的漩涡里挣扎不出来了,理智也渐渐迷失。
第93章 飞刀
知若每日的生活淡然而充实,她的这种状态也影响了弟弟妹妹以及庄子上的其他人,“首先要好好生活,做好该做的每一件事,才能够说其它的。”知若的这句话一人传一人,庄子上的人都理解了,记住了。
连苏康也嚼着这句话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眉眼弯弯地点头道:“大智慧啊!”听着简单,却是蕴藏了很多人用长篇大论来阐述的大道理。可不是吗?他首先要开心地生活,开心地做好每件事,才有可能去追求他“施展才能”的目标。而尹家这几个姐弟,也要先好好活着,保护自己,强大自己,才能指望有朝一日为尹大将军平反。
明泽、明辉二人与有荣焉,两双八成相识的眼睛俱是明亮有神,他们现在都已经学会将悲痛和仇恨埋在心底,埋首于读书和练武。明泽不仅日日坚持慢跑和练习五禽戏来强身健体,还开始学习暗器了,现在主要是练气(内力)和练手劲。
知若不知她安抚教育弟妹的一句话受到鬼才苏康这么高的评价,她正在看喜槐按照她画出来的图案及要求试打出来的几把“小李飞刀”。
按照书中记载,李寻欢的飞刀很轻、很短、很薄、就像一片柳叶一样,这些要求也让喜槐很兴奋,倍觉挑战性,这可比上次打的那把番人的匕首更难,不过,她喜欢,因此打铁坊一弄好就躲在里面琢磨敲打了好几日,除了吃饭几乎就没出来。
排在桌子上的三把飞刀是喜槐自己觉得还勉强的,知若却是一脸惊喜。别说,这喜槐还真是天生的兵器师,太有悟性了!只听她说了书中的描述,看了那简单的图,就能打出这么精巧的飞刀。看着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呢。
“姑娘,”喜槐做起她自己最喜欢的事,早就忘记了拘束什么的。“奴婢觉得既然是兵器,乘手很重要,奴婢建议先将这三把柳叶刀给大少爷玩玩试试,看看哪把最合感觉,或者最接近,然后奴婢再打出来。并固定了规格尺寸。以后大少爷用起来就更合意自如了。”
呵,这才是真正的量身定制呢,知若赞许地点头。齐伯还真是眼光好,挖来个宝贝,看来她画的那些古暗器有希望变成实物,大放光彩了。
知若拿出弩的图纸,喜槐的眼珠子立刻定格了:“这是什么?看着像弓,可是中间这里看起来好像很复杂,是机关吗?”
知若一个激灵:“你知道机关?”
喜槐点头。又摇头:“几年前,奴婢偶然看到过半张图纸,是奴婢的曾祖父留下的,据说是一种设在镯子里的暗器,镯子里可以发射出许多针来,我爹说那叫机关。”
暴雨梨花针?知若目光灼灼地盯着喜槐。但没有打断她。
喜槐继续道:“可惜。那张图纸缺了一个角,奴婢琢磨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了一点点。但爹娘不让我再琢磨了。说当年曾祖父就是因为那张图纸被人迫害追杀,带着祖父逃到乡下,以打铁为生。直到我祖父病逝,家乡又遭了旱灾,父亲才跟着老乡到了钟县的白水镇讨生活。”
知若从屉子里那几张图纸中又抽出一张来递给喜槐:“你看到的那带机关的镯子是不是这样的?”
喜槐接过图纸看了好一会儿,才指着图中的弹簧一脸欣喜道:“差不多就是这样,那张图纸画得更详尽些,不过姑娘这张让我看到了这个东西,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姑娘,我可以试试打制出这镯子吗?”语气中是满满的期待和蠢蠢欲动,似乎只要知若一点头,她就会冲去她的打铁坊似的。
知若倒是不觉奇怪,喜槐曾祖父留下的那张图纸想必是专业的工艺图,自然不是她这种门外汉能比的。但是那张图纸缺失的一部分正好是最关键的弹簧,所以已经琢磨了那图纸很久的喜槐一看她这张简易版就找到了关键所在,也因此恨不得直接上手试验了。
咳咳,怎么说呢?缘分吧!只能说这一世老天都处处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