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爱恋关系中,总是会有人爱屋及乌,从前的姜云在乎秦昭,看重那段感情,因而她会顾及到秦昭身边的人,饭局聚会这种场合一般都是能去就去,哪怕中途到场,再不济都会晚一点开车过去接人。秦昭喝了酒不能开车,她不放心。
朋友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不止陆念之一个。
姜云自己都没注意到这些细节,霎时愣了愣,接着有些莫名地说:“就不能是那阵子比较忙,在加班么,也许是真的去不了。”
陆念之用力在她下巴上按了按,说:“那两次秦昭都喝得烂醉,倒地上就睡了,都没回去。”
这样的情况不是分手还能是什么,姜云和秦昭的那些年,再怎么闹矛盾都没把分手挂在嘴边,谁都没说过那种话,一般很快就会和好。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各自心里有数,闹完冷静下来,对方不给台阶都会自己下去,没必要因为一些小矛盾就搞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秦昭像滩烂泥似的躺在地上,喝酒的时候在打电话,喝完了还在打,可就没打通过。
张易他们心大,看不出怎么回事,陆念之却看出来了。
姜云轻抿唇,许久,低声道:“那天她打电话给我,说晚上想跟我谈谈,要挽回,我不想当面谈,让她有话就在电话里讲,要不就挂了。她又说她在你那里办事,走不开,晚点才能过来,要我一定等着她。”
一个谎言说出口,不想被拆穿,就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欺骗也是,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无数次。
姜云不再相信秦昭,听她说谎都麻木了,正巧那天在陆念之工作室附近,就顺道去看看。她也不是打算复合,只是想瞧瞧这人究竟能有几分真诚,是不是仍旧满口谎言。
结果与她所想的一样,秦昭不在那里。
姜云倒不难过,毕竟分手之前她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没有冲动,即便秦昭真在工作室她也不会因此就心软和好,她在休息间里待了很久,只觉得真正死心了,解脱了。
拿得起,放得下,不过是瞬间的决定,两个多小时的等待就算是给自己的最后交代。
“她前一天晚上跟我们喝了酒,散场后被接走了。”陆念之轻轻说,只这么一句,没有别的,没说谁来接走的。
但不说姜云也能猜到,秦昭都在电话里撒谎了,明摆着是自己心里有鬼,在找借口而已。
本来她大可以说自己在忙或者不说明,可她下意识就是想把理由编得圆满些,就像之前说谎那样,事无巨细,让人挑不出毛病,完美得过分。
其实在提出分手前的那段时间,姜云过得并不好,一败涂地的感情带来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她整个人都完全缓不过来,明朗的日子变得昏天黑地,成天都过得漫无目的,习惯让她没法立即脱身,而是经过一番挣扎才能出来。
不过等到后来想开了,释然了,从前种种就不再重要,仅此而已。
因此到了后来,姜云才会那么干脆果决,而不是自怨自艾地伤心,沉浸在过往中出不来。
那天她在休息间坐着时,什么都没想,许是已经预料到在工作室找不到人,心里平淡得过分。
陆念之的潮牌工作室很大,坐落在北青大厦的二十层,光是休息间就有三个,一个给来访的合作伙伴用,一个给内部员工用,剩下那个则是属于陆念之的。
姜云就是去的这一间,领她进去的员工恰巧认识她,以为她是陆念之的好友,就把人带过去了,而陆念之也没说什么。
这人一直在办公室待着,期间也没去休息间面见姜云,直至快下班那会儿才过去。
姜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之后的事是怎么发生的,陆念之给她倒了杯水,随便问了几句话。姜云都记不清究竟问了些什么,只隐隐记得这人忽然问:“现在就着急走?”
她怔了一瞬,自己已经在那里待了太久,明明应该要走的,却在开口的片刻迟疑了。
陆念之伸手摸了下她的脸,就像现在这样。
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放任了这人。
休息室不大,墙壁不是透明的玻璃,关了门,两个人在里面共处一室,又突然如此,氛围就渐渐有些不对劲。
谁都看不见这里,不会发现到底怎么了。
那天陆念之穿的休闲款卡其色小西装,里头搭配的是布料光滑的衬衫,扣子只系了一半,半露不露,隐隐勾勒出内里柔软的曲线和形状,香水味是清淡的鸢尾,很好闻。
对比起她的精致和一丝不苟,姜云则十分随意,上衣配牛仔裤,平底鞋,连妆都没化。
姜云一不小心把水弄洒了,倒在了陆念之身上,使得这人胸口立时湿了一大片。
杯子倏地落地,滚出老远,却没有摔碎。
再然后就那样发生了,谁都没去捡杯子,清脆的声音就像是一道开关,让两人都做出了过分越距的事。
姜云的思绪很乱,乱到不能正常思考,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也一片空白。
她是一个会多想的人,可那次却什么都没想,没有半点别的念头,整个人都是空的。
陆念之填满了她所有的空缺,一点一点,一寸一寸……
慌乱,悸动,深沉复杂的念想在交织缠绕,分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