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输血的方法,张彦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用惊奇的眼神望着这个童颜鹤发的老者。
老者个头不高,苍苍的白发下面是一张略显消瘦的脸庞,额头上竟然找不到几条岁月留下的痕迹,深陷的眼睛里更是透露出如孩童一般乌黑发亮的光芒。他穿着一件毕竟宽松的衣服,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出尘脱俗的感觉。
过了大约一刻钟,老者见血输的也差不多了,便开始进行收尾工作,他先点了张彦身上的几个穴道,然后将鹅毛管从张彦的体内抽出,将金创药洒在了张彦的伤口处,血便不再流出。
接着,老者用同样的方法将鹅毛管从糜芳的体内抽出,并加以止血。
张彦见识了输血的整个过程,虽然没有现代医学那么的卫生和现今,但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居然有人能够想出输血的办法来,其医术确实超人一等。
“用不了一个时辰,病人就会苏醒过来,我们可以暂时先出去等候。”老者道。
张彦点了点头,转身走到了门口,刚一拉开房门,便看见糜贞一脸着急的站在那里踱来踱去,她见张彦出来了,便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我二哥醒来了吗?”
“还没有,还要再等上一个时辰。”张彦摇了摇头,答道。
糜贞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她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张彦的手臂,见上面有一个伤口,不知道为何,她的心里竟然产生了一丝感激,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张彦用手拍了拍胸膛,呵呵笑道:“我壮的跟一头牛一样,能有什么事情?”
“没事就好。”糜贞低下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张彦手臂上的伤口。
“我还有要事要忙,先走一步……”张彦向前跨了一步,脚还没有落地,顿时觉得头重脚轻,一个没站稳,身体竟然不由自主的朝着糜贞的怀里倒了过去。
糜贞吃了一惊,面对突然发生的一幕,她毫无防备,加上张彦身体又重,直接被张彦撞倒在地。
张彦与糜贞双双倒地,张彦的身体压在了糜贞的身上,头部刚好枕在了糜贞的胸部上,淡淡体香渗入张彦的鼻子,竟让他一阵心旷神怡。
“大人!”周围的人见状,急忙将张彦从地上扶了起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张彦双腿发软,眼前更是一片眩晕,只觉得体力不支。
那老者上前一步,见张彦面色略显苍白,一把抓住了张彦的脉搏,片刻之后,便对众人道:“大人失血太多,需要好好休息,快扶大人回房休息。”
众人急忙搀扶着张彦回房休息,两个婢女这才从地上扶起糜贞,糜贞看着张彦萎靡不振的样子,心中竟然隐隐有了一丝难受。
“神医,张大人他……他不会有事吧?”糜贞走到那老者身边,轻声问道。
老者道:“放心,有老朽在此,大人不会有事情的。”
话音一落,那老者从怀中掏出来了一张纸,直接交给了徒弟樊阿,并吩咐道:“大人气血不足,需要大补,你拿着这个药方,去给大人熬上一锅十全大补汤。”
樊阿接过药方,“喏”了一声,便急冲冲的走了。
“神医,我二哥他,不会有什么事情了吧?”糜贞又看了一眼躺在卧榻上的糜芳,询问道。
那老者道:“请姑娘放宽心,用不了多久,你哥哥就会醒来的。姑娘,老朽还有些要事,就不在这里逗留了,先行告辞。”
“那我送送神医……”
“姑娘请留步,老朽一个人出去就行了,姑娘还是守在这里吧,如果再有什么事情,可让我徒弟樊阿去找我。”
“敢问神医尊姓大名,待我哥哥醒来后,小女子也好登门拜访,以作答谢……”
“答谢就不必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份。对了,令兄醒来后,可能会出现稍微的不适,比如身体发热,头脑发胀等,这些都属正常,稍微忍耐半个时辰后,就会恢复正常。姑娘,老朽告辞。”
老者转身便走,脚下生风,还不等糜贞反应过来,老者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
糜贞推开门,走到卧榻边上,先是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这才坐在旁边,静静的等候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糜贞等的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迷迷糊糊中,听到耳旁有人在喊。
“水……水……”
糜贞揉了揉朦胧的睡眼,赫然看见,糜芳正用有气无力的蠕动着嘴唇,用微弱的声音喊着话,眼睛似睁非睁,似闭非闭。
糜贞登时喜笑颜开,困意全无,她激动的握住了糜芳的手,低声问道:“哥,你醒了?”
糜芳昏昏沉沉的,忽听耳边传来了糜贞的声音,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见糜贞守在自己的身边,眼眶里还挂满了泪水,便狐疑的问道:“三妹?你不是被抓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二哥,我被人救出来了,劫掠黄金的贼寇也被铲平了,我们现在没事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是多么的担心你?生怕你……”
说到这里,糜贞的声音有些哽噎,滚烫的热泪夺眶而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泣了起来。
“三妹乖,不哭啊。二哥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这不是没有一点事吗?”糜芳强颜欢笑,想抬起手去擦拭糜贞脸上的泪水,可手抬到一半,肩胛骨那里便传来了阵阵疼痛,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二哥不要动,二哥你受了重伤,医生说要好好的养病,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去做好了。”
“妹妹,我有些渴,能否给我一些水喝?”糜芳只觉得喉咙发干,嘴唇上更是像龟裂的大地一样,急需用水来浇灌。
“水来了!”负责伺候糜贞的女婢,倒很有眼色,适时的将一碗水递了过来。
糜贞接过那碗水,伺候糜芳喝水,糜芳咕咚咕咚将一整碗水给喝了下去。这水一下肚,便犹如久旱逢甘霖一样,让糜芳的五脏六腑都十分顺畅。
这时,糜芳渐渐有了精神,环视了房间内的一切,忽然问道:“对了妹妹,这里是什么地方?”
“二哥不记得了吗?”
糜芳摇了摇头,说道:“我只记得,我侥幸逃脱之后,便骑着马一路朝彭城疾驰,赶着去彭城报信,之后的事情,就再也记不住了……”
“二哥,这里就是彭城。我们都是被彭城相张彦所救……”
糜贞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说给了糜芳听,包括贼首被杀,贼寇被一网成擒的消息,也一并告知了糜芳。
糜芳原本心中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但当他听说贼寇被张彦连锅端了,心中也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心情也稍微好了一些。
“三妹,张彦先后救了我们兄妹二人的姓命,也算是我们糜家的大恩人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他?”
“大哥给了他五千金,这还不够吗?还要怎么谢他?”糜贞反问道。
“虽然我还不清楚大哥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黄金,但这两件事根本不是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再说,你我二人的姓命,难道就值五千金吗?”
“那二哥的意思是?”
“我身上有伤,行动不便,你替我去当面向他道谢一下。”
糜贞嘟囔着嘴巴,摇头道:“我不去!”
“为什么?”
“要我低三下四的去跟他道谢?想都别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也不会差点被冻死!”
糜芳对妹妹的脾气很了解,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妹妹虽然任姓,但他还是有办法让她就范的。
“既然如此,那你扶我起来,为兄亲自去找张彦道谢……”
说着,糜芳便要撑着身体从卧榻上起来,由于用力过度,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登时从伤口处传来了阵阵疼痛,让糜芳呲牙咧嘴的。
“二哥,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上有伤,还不能下床……”
“你又不去,只好为兄亲自前往了。”
糜贞非常担心哥哥糜芳的伤势,见糜芳准备一意孤行,他心疼至极,话锋一转,忙道:“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为了自己的哥哥,还是硬着头皮出了房间,并吩咐女婢好好的伺候糜芳,她自己一个人则朝张彦所在的房间走去。
张彦的房间里聚满了人,张彦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旁边的人都是一筹莫展。
这时,樊阿端着一碗带着草药味的汤从外面走了进来,直接走到了张彦的面前,对张彦道:“大人,这是为师特意吩咐我煎熬的十全大补汤,还请大人趁热喝了。”
张彦勉强坐了起来,从樊阿手中接过汤药,将其一饮而尽。
“你叫樊阿?”张彦喝完药,将药碗重新归还给樊阿,随口问道。
“启禀大人,小的正是樊阿。”
“你师父今天用以血补血的方法,让我大开眼界,可见你师父并非常人……我想请问,你师父尊姓大名?”
樊阿回答道:“我师父姓华名佗,字元化……”
“你师父是华佗?”张彦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是一阵惊讶。
樊阿道:“是啊,我师父正是华佗。”
“唉!我真笨,原来那个老者就是鼎鼎大名的神医华陀啊!”张彦自责的道。
“启禀大人,糜小姐在外求见。”一个亲随走到张彦面前,抱拳说道。
“糜贞?她来干什么?”张彦心中一阵狐疑。
不过,来者是客,张彦还是让人把糜贞给请到了房间内。他屏退了左右,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这才问道:“糜姑娘,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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