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奇怪了,十天时间,按理说足够淮北王世子把信传到他父亲那里,淮北王知道了他的存在,难道不会上奏吗?
除非淮北王真的想与他谈合作,或者……那信根本没有送到淮北王手里?
回到商量好的集合地点,去打探情报的人已经回来了,张口便道:“老大,城里都说御驾亲征的队伍两日前刚到鄂州便遭了一战,狗皇帝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
说来在褚琰出发去淮北之前,就得知一消息,说是皇帝准备御驾亲征了,按理说御驾亲征应当准备周全,褚琰没想到他们逃命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南晋帝不仅已经到了前线,甚至还直接失踪了。
战场上失踪,不是落入敌人手,便是马革裹尸,皇帝这样的身份不可能让人连尸都认不出来,但褚琰也不觉得是前者。
名义上说是御驾亲征,但南晋这位皇帝显然是充当吉祥物稳定军心的角色,用不着他骑着马率领大军冲锋。
这事八成有人在背后捣鬼……
褚琰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道:“这样,山上不是久待之地,我们先引开一部分追兵,让山上的人能够想办法下山。既然齐军已经打到了鄂州,那就说明我们离他们不算太远,越靠近前线追兵只会越少,到时候便容易脱身。”
吴壮对他还是很信服的,点点头问:“怎么引?”
褚琰:“顺其自然地引,咱们先跑,他们用不了多久便会发现自己少了同伴,届时肯定会全城搜查。你们待会再去人多的地方跟店小二或是小贩套一些信息,再假装问去鄂州哪条路好走,届时他们自然会追上来。”
于是山上的人没过多久便发现山脚下的士兵少了一半不止。
柳岐寻思了一下,把所有人召起来道:“殿下他们应该是把人引开了,山下剩余的人不多,且分散,咱们有机会一搏,直接杀人夺马,然后走郊外进村庄补充粮食,再逃向鄂州!”
他们计划粗糙,但敌人比他们更粗糙。
淮北王手下的人恐怕没有想到这一群人在追杀中躲了十来天,还能有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且都提得动刀,猝不及防地被伏击,自然是全军覆没的结果。
柳岐第一次手上沾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但他对上那么多双投过来的眼神,生生令自己表面镇定住了,他脑海中不断想着褚琰的模样,学着他的样子:“上马!”
随后翻身跃上马,率先冲了出去。
他马术还是很好的,很能唬人,旁人被他的气势一感染,也打起了精神。
柳岐抓着缰绳的手有些抖,这时候庆幸自己冲在了最前面,不会有人追上来发现他的异状。
他暗自在心里说:你爹是北齐名将,功名赫赫的壬亭侯,十年以来未尝败绩,你是名将之子,当有乃父风范。
这么想着,他慢慢镇定了下来,甚至有余力去想褚琰那边的事情。
他们十几个人引开了那么多追兵,比自己这边要危险得多,他应该做些什么……
对了,他们还有许多走散的兄弟被困在山上,还有当初在淮北给他们送粮食的那些人也不知如何了,以及常乐消凝相萦他们,他们顺利回去了吗?殿下和自己身份暴露后,南晋局势变成什么样了?
……
五天后,几百士兵分别沿着小县城的几条大路挨家挨户地搜查。
褚琰带着人翻进了一间民宅的后院,宅子挺大,但走动的人不多。
吴壮四处一看,指了某个方向:“老大,那里像不像柴房?”
旁边的人道:“躲柴房不保险吧,那么点地方,万一人家搜过来了,咱们都施展不开。”
“得了吧,外面多少人?我们才多少人?你还想来硬的?”
他们占了领先一步的优势,可架不住追兵人多马足,褚琰见同伴和马都疲惫至极,于是在岔道上弃马,扮成平民随机选了一条路进城。
按说追兵再神通广大,也不会知道他们究竟选择了哪条路,可褚琰刚进城不久,城门就被封锁,追兵就像是笃定了他们一定在这座城似地搜了起来。
院中没有种树木,除了柴房和厢房似乎也没处能躲。
褚琰见柴房并未挂锁,便进去一探,柴房里的柴火堆得很足,但也正因如此,几乎没处能让人藏身。
褚琰正欲回头告诉大家这里不保险,便眼尖发现了什么,蹲身一摸,道:“这……有个铁板,打开看看。”
那一小堆柴火很快被清出来,铁板下竟是一个地道。
吴壮下去一探,很快便回来道:“下面没有危险,这地道是封起来的,没别的出口。”
褚琰当机立断:“你们下去,我在上面守着。”
吴壮有些担心:“老大,要不您下去躲躲吧,我在上面看着。”
褚琰把他要冒出来的头按了回去:“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