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回来,把吕婶子吓了一跳。
听到他说丢了浮票,吕婶子顿时就着急了,“怎么会丢了浮票呢?我再与你出去找过!”
旁边的吕大叔见顾陌神色憔悴,像没听见一般失魂落魄地往屋里走去,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连忙拉住老婆子,示意她别说了,“这小公子已经很难过了……”
“再说,都这个时候了,贡院的大门肯定早已经关上了,哪怕是找到了,也进不去考场了……”
吕大叔惋惜道:“唉……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呢?”
好好的,怎么会把浮票丢了呢?
哪怕是他们这些平民也知道把浮票丢了的严重性。
这怕不是要大病一场啊?
吕婶子猛地像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双眼发直,长叹道:“还真是个下下签啊……”
顾香凝将吕大叔和吕婶子的关心都关在了门外,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声音,终于双肩一垮,长出一口气。害吕婶子为她担心了,只是,她真的不能去考会试啊。
感谢这支神来的下下签!
让她会试失败这件事情更加的顺理成章。
可算解脱了!
嗯……至少是短暂地解脱了……
下一次的会试得在三年后呢。
三年后的事情就交给三年后的自己来考虑吧。
“嘶~”
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提醒顾香凝,她柔弱的肩膀已经超负荷工作了一个多时辰了,再不能承受生活的之重,已经开始发生抗议了。
顾香凝都能想像得到,她的肩膀一定是破皮了。
顾香凝一边连忙放下肩膀上的背篓,一边心里抱怨着这身子可真是娇嫩。
想当初她做剧组化妆师的时候,她的化妆箱不知道有多重,她都能背着连轴转上好几个剧组,肩膀上也从未磨破皮过。
现在只是背了一个时辰左右,竟然就这么疼了。
明明,她都没有一直背着。
将房门插好,顾香凝小心褪去肩膀衣衫一看,果然磨得红肿破了一小块的皮儿,扭过头吹了吹,又无奈地将衣衫穿了回来。
没办法,她现在扮演的是与会试失之交臂的学子,正悔恨难过时,哪里能出门给自己买药膏?
先挺着吧。
反正伤得也不严重。
接着,顾香凝又把背篓里的烧饼取了出来。
别的都算了,这烧饼可得放在阴凉通风的地方,接下来几天,她要扮演好失意书生的角色,饭是注定不能多吃了,全靠这烧饼续命了。
所以,可千万不能放在背篓里捂坏了。
看着干巴巴,毫无食欲的烧饼,顾香凝摸了摸宽大衣衫下撑得浑圆的小肚皮,深觉自己那两大碗鱼丝面没有白吃,总算有个安慰。
“未来这九天……要吃苦喽……”
顾香凝苦巴巴道。
……
另一边,当贡院大门打开,李承熙意料之中地并未见到顾香凝的身影。
李承熙轻笑了一下,果然是不会来的。
随后不再迟疑地跟着人流排队、通过检查,走进贡院大门。
顺天府贡院极大,由三进大的院落组成,每个院落都能容纳近三百名考生,号舍整齐排列,极为肃穆。
按着手中的号牌,李承熙很顺利地找到了第二进院落的甲排四十五号房。
青砖的号棚,虽然,里面落满了灰尘,但是,李承熙还是满意的。
至少,这青砖的棚顶没有破漏之处,完全不用担心会下雨淋湿卷面。
他记得这顺天府贡院在元治三十年时,曾经奏请户部拨银大修过,现在七年已过,仍能有如此品像,可见当初修葺之人并未偷工减料。
李承熙对号棚满意,可不代表所有人都对这号棚满意。
只听见李承熙背后传来一阵不耐的抱怨声,‘这是什么破地啊?灰这么大?这怎么能住人……还不能让小厮先进来收拾……这都让人怎么睡啊……’,声音粗嘎宛如沙纸一般。
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很快便引来了监考士兵的注意,大声的喝斥之下,那人终于灰溜溜地进了号棚。
这人……李承熙有印象。
在排队之时,这人身边围了一群的人,很明显是以他为首,都在阿谀奉承,话里话外的意思,似是对此次金榜题名十拿九稳。
李承熙记得这人好像是叫什么罗瑞昌,一身绫罗,颇为富态,显然是出身不错。
这人竟在嫌弃考场简陋?!
顺天府贡院乃是为国选材之地,条件已是各个考场中最好的了。
看着对面那个叫罗瑞昌的人胡乱地用抹布擦了一下桌面,连水都不曾打,就懒得再做其它,坐在凳子小声地咒怨连连。
李承熙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他怀疑这个人真的有考过乡试吗?
……
东宫,太和殿。
“你们快想想办法啊?若是补不上汉中郡的亏空,怕是孤这个太子之位,就要不保了!”
太子李承乾焦噪地在花厅里走来走去。
老三为了封王,就像疯狗一般死咬着他不放。
不但在汉中郡杀了他大量心腹的地方官员,还参了他在京中不少的人,抄家的抄家、下狱的下狱,现在矛头直指到他的头上,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若是,他能将钱吐出来上交朝廷,兴许还能保住他的位置。
可是,那些钱,这些年早就已经花光了。
他身为东宫太子,花销巨大,这么一大笔钱短时间内让他拿出来,着实困难,他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凑的都凑了,也还差三十万两银子。
不得不将东宫属官都找来他这里,大家一起商讨办法。
花厅中的人不少,得有十来人,皆是太子心腹。
这些日子,他们被三皇子李承绍逼得有些狠了,看着自己阵营的官员一个个被下狱,实在是胆战心惊,夜不能寐,人人自危啊。
不用太子说,他们也知道,他们和太子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若是,太子完了,他们也就完了。
可是,这三十万两银子,这么大的缺口,他们一时半会儿真的凑不上啊……
见到暴戾的太子,满屋的心腹皆低下头去。
这时,唯有一人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地来到太子跟前,弯着腰轻声道:“下官倒是有一个办法……”
太子李承乾大喜,急急追问道:“什么办法?!”
那人面露难色地看了一眼花厅中的众人……
“都下去吧!”
“一帮没用的废物!”
太子李承乾面色难看,大袖一挥道。
“是!”
“是!”
众人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被骂废物就废物吧,好歹,他们不用再留在花厅里帮着想办法了。
“说吧!”
“是什么办法?!”
太子李承乾往酸枝镶牙交椅上一坐,满脸的急不可耐,问道。
“太子殿下,下官认识一位扬州盐商,他家三代都没出过一个读书人,现其家最小的儿子,在读书上颇有天份,只是运势不佳,年年会试都不得中……愿出白银三十万两买一个二甲进士名额……”,那人俯身过来,在太子耳边细细详说。
“这……”
太子李承乾大吃了一惊,连连摇头,道:“科举舞弊,是大事!若是事发,孤这个太子之位就真的别想再坐下去了……”
“不行!不行!”
“可是,太子殿下,眼下我们缺少这笔钱。”
“若是我们不做,不将功补过,将亏空补上,这太子之位还不是一样会易主吗?!”
那人苦口婆心劝道。
若是不做,这太子之位肯定保不住。
太子若是保不住了,接着倒霉的就是他们了。
可是,若是做了,我们只要让人将他的试卷放入副卷之中,便能稳中二甲,神不知鬼不觉,未必会东窗事发。
那这太子的位置还不是稳稳的。
谁能知道?!
太子李承乾被说得心动,他需要这三十万两来保住他的太子之位,目光游移不定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
“扬州人士,罗瑞昌。”
……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设定,商人之后可以科举。
太子是no zuo no d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