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里面放的肯定是遗嘱之类的东西。
手牢牢地抓着被子,沈夏尽量压制住心里的悲伤,脸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们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就尽管说吧。”
她想说,无论什么结果,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句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小雅和陈律师互相对视了一眼,陈律师点了点头,从文件夹里取出两份文件,递给沈夏。
“这里是老板和吴小娟签署的两份协议,一个是婚前协议书,一个是离婚协议书。”
沈夏接过那两份文件,只是看了眼文件的标题,却没有心思再去看内容。
她把文件放在被子上,淡淡开口道:“他们兜兜转转,最终还是这个结果,早知今日悔不当初呢?”
小雅没有接这句话,而是转了话题,“夏姐,你就不好奇这文件上签署的内容是什么么?麻烦你看一下婚前协议书的第四款,上面写着吴小娟和老板结婚后,愿意自动放弃他名下的所有财产继承和分割权。”
沈夏一听,翻开了协议书,看到了这醒目的两行字。手指重重地按压在纸面上,却好久没有说话。
她并不知道陆云卿娶吴小娟,还给吴小娟下这个一个大全套,并且吴小娟竟然还同意了!
她想不明白,既然吴小娟答应嫁给陆云卿并不是为了钱财,那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之前吴小娟想要亲手拔掉陆云卿的氧气管时,沈夏不禁就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整个人都瘫软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沈夏抬起了头,将文件合上问小雅。
“当年BOSS一无所有的时候,是吴小娟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当时BOSS的确很感动,并许诺他日他能东山再起,一定补偿吴小娟。但是吴小娟明确表达了她爱BOSS,她想嫁给他,和他一生一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他的钱,当时BOSS也信了,直到后来他们回国,一切似乎都变了。吴小娟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三番五次惹恼BOSS,但是念在往日情分,BOSS每回都姑息原谅了她,但也渐渐对她失去了信心。当初BOSS知道自己得了心脏病后,为了不让你看到他死去,他故意利用了宋云染和吴小娟,制造各种暧昧气你,可是都没有用,到了最后,他只好和吴小娟假戏真做,这才彻底打消了夏姐你和他复合的念头。夏姐,难道您没有感觉奇怪过,为什么BOSS回国后起初对您冷漠,后来又强势追您,到了最后又和吴小娟结婚了?”
沈夏不明所以,明亮的眸子里,眼珠子一动不动,“难道不是因为他想报复我?因为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五年前的遗嘱,是我和韩澈串通好做了手脚的。他把我捧到天上,然后又把我重重摔下。”
“当然不是。”小雅急忙打断沈夏的话,“BOSS要是怪你,又怎么会在五年前离开时,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你?你从来没有好好想过么?”
她怎么会有时间去好好想?一切事情,来的毫无招架之力,沈夏摇着头,“我不知道。”
“BOSS他是在用生命在爱你,所以明知道自己要死了,却故意把你气开,他并不是想让吴小娟成为他生命最后的陪伴,只是因为你的执着,你自己想想,当时如果不用这个办法,你们怎么分手?你怎么彻底忘记BOSS?”
小雅说的话很对,沈夏不禁回想起了之前,陆云卿明明和吴小娟结婚了,却还在她危机的时候,时刻挺身而出。
从四叔四婶那件事上就可以看出,陆云卿对她,绝对不是无情。
只是这份复杂的感情,沈夏当时没有设身处地地站在陆云卿的立场上去想。
“可是利用吴小娟气走我,这样对吴小娟是不是太不公平?毕竟她在他最低落的五年,一直陪伴着他。”
“BOSS说,如果五年前他没有离开,他相信你也会陪着他,陪他度过人生最灰暗的时光,他相信,一直都相信。吴小娟说,能嫁给BOSS就是对五年付出最好的报答,既然如此,BOSS将计就计,利用了吴小娟,同时也满足了她的愿望,只是在财产上,没有给吴小娟留下任何,但平时吃穿用度上并没有亏待过她一分一毫。BOSS说,既然吴小娟口口声声说爱他,那么就要对这句话付出代价。爱一个人,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不是每个人都配说爱谁。事实证明吴小娟对BOSS的爱没经得住考验,最后竟然还发生了那样的事,让BOSS十分寒心。”
小雅脸上露出了哀伤的表情,抬步走上前来,指着离婚协议书道:“BOSS并非那么绝情,你看这份离婚协议书的附加条款。”
沈夏翻开离婚协议书的附加条款,上面写道:两人离婚即日起,男方作为补偿,附赠女方一千万人民币。
沈夏的嘴角扬了扬,苦涩地笑了。
陆云卿终究是外冷心软的人,不过这样对吴小娟进行补偿,他便能问心无愧了。
“恩,一码归一码,但是我对吴小娟的上诉不会停,她谋杀我和陆云卿未遂,这事是真的,即便陆云卿能心软宽恕她,我也不能。”
“BOSS说了,吴小娟做了任何犯法的事,一定不能姑息,有任何我们能帮上忙的,都会尽力配合您。那一千万只是让吴小娟知道,BOSS不欠她任何,哪怕是五年或者这场欺骗的婚姻,接下来的事,她好自为之。”
听到小雅承诺不护吴小娟,沈夏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这些天她暂且还没有心思去和她纠缠官司的事。
“等陆云卿的丧事办完后,我再和吴小娟一笔一笔把账算清吧。”
听到沈夏说丧事,小雅的脸一白,她将那两份文件收了起来,递还给陈律师,“陈律师,您可以先回去了,我还有点事,想单独和夏姐聊。”
“行,那我就先走了。”陈律师说了句客套话便离开了。
故意支走陈律师,小雅一定是有什么别人不能听的话想单独和沈夏聊。
沈夏坐直了身子,双手紧扣放在身前,对小雅道:“有什么话直说吧。”
小雅看了看沈夏还挂着吊瓶,轻声道:“夏姐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能不能挪动,出去一个地方?”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身体透支,这挂的都是葡萄糖。”
“行,那我让护士给你把针拔了,咱们悄悄地去个地方。”
小雅之所以这么晚来拜访,也是为了沈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去。
她叫来了护士,给沈夏把针头拔了,并吩咐,有任何人来探访都说沈夏在休息,不方便打扰。
宽敞舒适的轿车里,沈夏里面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着一件厚大衣。
从小雅的神情来看,她并不是很悲伤,这让沈夏觉得十分意外。
按道理说,陆云卿死了,跟在他身边最久的小雅应该会很伤心的,然而并没有,沈夏只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沉着和镇静。
难道说,陆云卿并没有死?这怎么可能?
沈夏被自己这个猜想给吓到了,等车子稳步地奔驰着,朝新区而去的时候,沈夏心里的这种怀疑就越来越强烈。
“小雅,你实话告诉我,陆云卿是不是没死?”
小雅听到沈夏这么一问,先是有些吃惊地看了沈夏一眼,而后脸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车子与此同时停了下来,让沈夏惊奇的是,正好停在了那天陆云卿带她来的小别墅门前。
房子里亮着灯,石子小路弯弯曲曲,旁边的花圃里种满了鲜花,这花比上次地多,一看就是最新种植的。
沈夏有些不明所以,看了看小雅。
小雅却笑米米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夏姐尽管下去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沈夏下了车,轿车立刻就发动离开了。
沈夏站在蜿蜒石子路的起点,双手因为紧张而紧紧地握在身前。
她舒了一口气,然后大步地朝木门而去。
当她走到木门前,看到上面挂着一个牌子,写道:开门口令,说一声,孩子他爹,我爱你。
沈夏当时有些呆愣,但很快十分惊喜,这样的恶作剧,除了他,还会有谁?
那一刻,心里就像滋长出嫩芽,嫩芽期待茁壮生长的感觉,欣喜之情就要从心口里跳出来,拦都拦不住。
沈夏重重地敲门,但是门后背却传来一个大约中年女人的声音,“请念口令。”
沈夏这时想哭又想笑,想着待会如果真的看到陆云卿,一定要臭骂他一顿。
“孩子他爹,我爱你。”
沈夏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里面终于传出了拧门把的声音。
一张陌生的面孔站在了沈夏面前。
沈夏有些错愕,但当看到中年女人身后还坐着一个人的时候,她顿时推开女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