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唐一役,李贤大获全胜。
青州军全线出击,斩首一万一千八百人,俘虏六万九千有余,冀州军只有高干、颜良等军将顺利逃窜,其余人等尽数被俘。
消息传出,天下大哗,一直在阳关城外不得寸进的曹操大为惊恐,李贤连袁绍都收拾了,要想收拾他,那岂不是易如反掌?
一时之间,曹操颇为犹豫,究竟是战还是退?
高唐城内,李贤同样面临抉择,是南下收拾曹操,还是北上一鼓作气吞并冀州?
思来想去,李贤总是难下决断,秉承集思广益的想法,他将麾下军将尽数唤到高唐,共议大事。
先锋军太史慈、背矛军胡庸、玄甲军徐和、新军营田楷、亲卫营陈到、骑军营赵云一众军将欢聚一堂,这是李贤第一次大规模议事。
远在下邳的徐庶、糜芳、陈登、徐盛等人无法赶到,急切间,李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战机稍纵即逝,必须尽快作出选择。
高唐县衙,李贤高居上首,麾下文武官员分左右落座。
武将倒是人才济济,文官只有陈宫以及徐干、管宁寥寥数人。
李贤直入主题,道:“今日将诸位唤来,只有一事,下一步大军该何去何从?”
战胜袁绍,胡庸、太史慈等人都觉得信心爆棚,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继续战下去。
至于北上还是南下,各人自有想法。
胡庸向来唯李贤马首是瞻,此时再度表态:“主公,我没有什么意见,一切都听你的”。
李贤微微颌首,嘴里道:“大家尽可畅所欲言,不必顾虑,今日决意一下,明日便要出兵!”
徐和干咳一声,道:“末将倒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袁绍已死,冀州必乱,就算袁谭能够执掌大权,短期之内也构成不了威胁,与其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挥师南下,收拾曹操,世人皆知我徐和与曹操有大仇,可是,此番所言却发自肺腑,请主公明鉴”
李贤正色道:“定毅,你的心思我明白,玄甲军功勋卓著,我都心中有数,你放心,无论是否南下,我都会给你一个交待!”
徐和闻言一颤,他低下头,再不多言。
有李贤一句话,比得赏十万钱都来的舒服。
一直以来,徐和心中都憋着一股气。
连番大战,玄甲军出力甚多,可是,扬名立万的机会却几乎没有,就连此番高唐之役来说,玄甲军固守城池,错过了击杀袁绍的机会,只取得了俘虏万余人马的机会,对于徐和来说,这样的战绩远远不够。
本以为李贤会因此生出小觑之心,谁曾想,李贤竟然很是理解。
为将者,怕的是什么?
一怕军卒失心,二怕上官多心。
身为黄巾降将,徐和兢兢业业,从不乱出风头,幸好,一切简在“帝”心。
只要李贤心有亏欠,一切都好说。
徐晃已经想明白了,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慨然接受。
这时候,田楷犹豫一番,嘴里道:“我本是降将,公孙瓒又为袁绍所灭,理应避讳一番才是,可是,适才定毅所言极是,只要出于公心,何惧之有?使君,我有不同意见”。
“嗯,说说看”
“兖州与青州多次交恶,可是,没有一次能够讨得好处,这说明曹操不是我们的对手,就拿这一次来说,袁绍大军出击,曹操也不甘寂寞,挥军进攻阳关,可事实如何?时至今日依旧未得寸进,在我看来,与其在曹操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挥军北上,一举吞并冀州,冀州,九州之首也,使君得知必如虎添翼!”
田楷所言虽然片面了些,尤其对曹操实力估算不足,可是,他的分析也很有道理。
曹操麾下人才济济,要想彻底收拾他,绝非一日之功,就算此番大军南下,也难以毕其功于一役。
想到这里,李贤心中开始偏向于北进了。
太史慈本为青州都尉,算得上是北军,大军北进,他自然乐见其成,而且,对于太史慈而言,他还有一个说不出口的理由,先锋军虽然在开战之始出其不意攻占泽幕,又逼得袁绍损兵折将,可到头来并不如背矛军立功显赫。
大军如果南下,先锋军肯定无法跟随,只得驻留青州,那时候,岂不是又无战事?
反之,若是大军北进,先锋军就有再次立功受赏的机会。
徐和、田楷畅所欲言,太史慈略一沉吟,也开口说道:“末将附议,大军北上,利大于弊,有道是打蛇不死必为其害,袁绍虽亡,可是,冀州实力犹存,绝不可小觑”。
李贤微微颌首,道:“子龙、叔至、元龙,你们有何高见?”
陈到斩杀袁绍,俘虏审配,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他不愿再出风头,嘴里道:“末将唯主公马首是瞻”。
“子龙?”
赵云曾经在公孙瓒手下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回乡探亲之后断了联系,可是,赵云却总觉得自己欠公孙瓒一个人情。
“主公,末将愿意挥军北上”
李贤明白,若是北上,乌桓骑军的作战**肯定更强些,他拍了拍额头,道:“容我好生思量,元龙,你意下如何?”
徐和、陈登不在,陈宫便是李贤身边地位最高的文士,他略一沉吟,嘴里道:“主公,北进南下各有利弊,于我而言,北进更佳”。
“这是为何?”
“辽东公孙度、北方乌桓绝非良善之辈,袁绍在的时候,冀州尚且无忧,可是,现在袁绍已亡,凭借袁谭、袁熙,绝难掌控大局,与其坐看冀州沦入他人之手,倒不如据为己有,以立不败之地!”
毕竟是掌控暗营的人物,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友军。
不过,在座诸人绝非迂腐之辈,他们明白,陈宫的分析很有可能成为现实。
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胜利果实,到头来却有可能被别人采摘,众人就觉得心中不爽。
冀州也好,幽州也罢,只能成为李贤的地盘,除此之外,谁都无法接受!
北进!
商议到现在,赞成北进的占大多数,李贤环顾左右,道:“诸位都是我的左臂右膀,我李贤能有今日,离不开诸位的辛苦,适才,诸位所言已经很是明了,我也赞同北进的意见”,说到这里,李贤话锋一转,道:“不过,徐州曹操绝非等闲之辈,再者,周仓的背嵬军正在兖州孤军奋战,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他置入险地,诸位好生思量,可有两全之策?”
陈宫早有思量,李贤甫一出口,他便说道:“使君,下邳兵力不多,仅凭神策军、背嵬军显然难以成事,若是徐统领愿意,不如让玄甲军南下,伺机以动,如何?”
李贤心中一动,这倒是个好法子,即解决了曹操的威胁,又满足了徐和的要求。
不过,挥师南下,意味着放弃了北上开疆拓土的机会,徐和会如何选择?
李贤决定让徐和自己选择:“定毅,不知你意下如何?”
徐和抱拳作揖,道:“末将愿为使君分忧”。
李贤眉头舒展,道:“这么说来……“
徐和抢先说道:“末将愿意领军南下,与背嵬军、神策军互为犄角,共抵曹操”。
李贤很是高兴,徐和能够主动拦下,自然是件好事,他颇为感动,道:“诸位宽心,诸位之辛苦,我李贤必不相负!”
众人一阵谦辞“主公言重了”。
李贤不置可否,道:“既然决定北上,那么今日便定下个章程,如果谁什么好的计策,也不要藏着掖着了,拿出来吧”。
话音刚落,众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聚集到陈宫身上。
陈宫只得苦笑,道:“主公,某确实有一条计策,只是,能否成事却还在模棱两可之间”。
李贤来了兴致:“不妨事,但说无妨!”
“我听说袁尚素得袁绍之喜爱,如今袁绍身死,袁尚在我军中,如果好生利用一番,定然可以省去很多力气,说不定可以免去刀兵之祸!”
一开始,众人都显得兴致勃勃,可是,听到后来,太史慈等人都拉下了脸,免去刀兵之祸?那岂不是说众人没了上阵厮杀的机会?
怪不得陈宫这厮扭扭捏捏,不肯说出来,感情是怕得罪了几位实权军将呀。
如今,陈宫话一出口,李贤笑意盎然,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最佳,“如何利用?”
“袁绍有三子,长子袁谭、次子袁熙、三子袁尚,袁熙素无大志,倒是袁尚自持袁绍之宠爱,在冀州拉拢了一批支持者,若能说服袁尚为我所用,促使袁谭、袁尚兄弟相争,使君觉得胜算几何?”
李贤大喜过望:“我听说审配素来支持袁尚,在我看来,元龙之策有七成的把握”。
七成的把握已经很大了,若是成功,青州军几乎不费一兵一卒,就算是失败了,损失也寥寥无几。
像袁尚、审配这等货色,李贤压根看不上眼,留在手中凭白糟践粮秣,若能废物利用,自然是极好的。
不知不觉间,李贤已经被陈宫彻底说服了,他眉目间俱是喜色,似乎觉得可操作性极大,倒是陈宫补充道:“使君,此计虽好,可是却有一处不妥,如果袁尚不为所动,回转冀州之后与袁谭联手,那我们可就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了”。
李贤自信地笑了起来:“元龙放心,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嗯?使君有何高见?”
“适才军卒来报,袁绍临终之前曾经书写一份遗嘱,由袁尚执掌冀州大权,这遗嘱嘛……”
李贤沉吟的功夫,陈宫眼前一亮,他接着说道:“遗嘱就在军中,稍后便可交于袁尚!”
说罢,李贤与陈宫相视一笑,颇有惺惺相惜之态。
四周军将有的人若有所思,有的人却目结舌,他们不知道李贤与陈宫在打什么哑谜,尤其是胡庸,他低头向陈到问了句:“袁绍身上有遗嘱吗?我怎么没看到?”
袁绍是陈到射杀的,有没有遗嘱,陈到最有发言权。
此时,听得胡庸所言,陈到干咳一声,道:“遗嘱之事,自然是有的”。
胡庸眼前一亮:“现在何处?”
赵云看不下去了,他轻斥道:“你这厮,主公说有,那便一定有!”
胡庸不是榆木脑袋,只是有些转不过来弯儿,现在听到赵云提点,他恍然大悟,傻笑道:“喔喔,对对,遗嘱,我看到了遗嘱,不错,袁绍说要让袁尚执掌冀州,主公,可是如此?”
李贤翻了个白眼,道:“闭嘴!遗嘱之事,与尔无关,你且回去收敛兵马,整理军功,出征之前,我要兑现赏赐”。
胡庸咧着嘴角,道:“主公,军功一事,自有军司马计较,我就不去碍事了”。
李贤很是无语。
胡庸的指挥风格一如其人,可谓知人善任,这是他的优点,
出兵一事由于陈宫计策的缘故暂时告一段落,各部军将得了空闲,便是军卒都有了休整的机会。
不过,陈宫却忙碌起来。
首先,要寻找一个善于模仿笔迹之人,伪造一封袁绍的遗嘱。
袁绍身死之后,印鉴也在身上一并落入李贤手中。
只要找到书写之人,遗嘱一事易如反掌。
李贤知道,陈宫麾下的暗营人才济济,各种人才都有,因而,他并不担心伪造遗嘱的事情。
真正值得忧虑的,却还是袁尚的态度!
想到这里,李贤决定要无中生有,推波助澜!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正在高唐城中的袁尚忽然听到狱卒在谈论外头的战事。
袁绍死了,袁尚听罢心中颤抖不已,他的父亲竟然死了!
强忍痛苦,袁尚继续侧耳聆听。
“我听说此番大获全胜,多亏了冀州传来的情报,若非如此,使君也不可能处处料敌先机,技高一筹”
“嗯?你说什么?冀州的情报?”
“嘘,你却是不知道,我有一表弟,正在暗营,他却是偷偷告诉了我”
“谁的情报”
“不可说,不可说,我只能说,此人之地位,不下于屋中之人”
“到底是谁?”
“别问了,若是被屋内之人听到了,你我都有杀头的危险”
谈论声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真怕了杀头威胁。
屋舍中,袁尚已经咬牙切齿,“地位不下于我?会是谁?袁谭、袁熙?是了,一定是二人之一,贼子可恨,竟然害的我父身亡,若我回转,定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