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辛至言的疑问就有了答案。
只见谢玄单手一举,大声道:“我等修者,修武一生,所为何故?”
众人皆是不明白谢玄这话为何,一时面面相觑,稍稍冷了场。
片刻,才有一人迟疑道:“不是光大门庭么?”
马上又有人接道:“我马迟是为了行侠仗义!”
有了这两人开了头,一时众人皆有自己的答案,有报私怨私仇的,有习武强身的,有被家族寄予厚望的,居然还有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家伙说是因为偷听村里头一位大婶被人发现才不得不跑路,最后阴差阳错入了天龙门的,如此等等,众说不一。
这也是死到临头,倒也没有什么顾忌。
就连一直沉默的穆狂这小子也是突然爆发道:“娘的,说起来老子也是为了混口饭吃才投到天龙门下,哪里知道却被那老疯子骗到天龙峰上,可真是早死早投胎了!”
哈哈……
“你这小子,原来如此,你早前还说什么要除魔卫道,要以天下大义为已任,完全就是狗屁呀你!”辛至言指着穆狂的鼻子大笑道。
“有甚么好笑的?你这阴险的家伙又是为何习武?我看你这样子明明是当小白脸的天赋,为何偏偏到了天龙峰上?”穆狂反击道。
“就是,小辛,好像你从来没有提起你为何上山?”连林高峰也是放下了心思,配合着穆狂道。
“我……我那不是为了……呃,小玄子要说话了!”辛至言自是顾左右而言它,迅速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谢玄。
谢玄这时也确是有话要说。
“好,众位师兄,谢玄斗胆问一句,又有几人如愿以偿?”
不过数人而已。
“既是如此,我等生命如何能轻如蝼蚁!”谢玄突然大声道。
“谢师弟,我等实力轻微,虽是不想却能如何?”有人高声道。
两人的话皆是不错,皆入了众人的心坎。
谢玄的话稍稍激起了众人的血性,但后面那人的话却更现实,现实得让人无力去想未来。
“哼!修武者,当修已身,当修得个快意江湖。如今之事,不过一死而已,难道,你们连一死之意都没有么?”
谢玄的声音并不大。
却如重锤击在众人心头。
“不错,横竖不过一死,何不一战!”穆狂最先反应过来。
“何不一战!”有人嘴里喃喃着。
“何不一战!”
“何不一战!”
……
渐渐的,这声音虽是参差不齐,却越来越响亮。
“不错!何不一战!”
“何不一战!”
王乾坤与杜成墙两人站在远处,听到这里的动静都是脸色阴沉得能挤出水来。
混蛋!这混蛋一定是故意抢了我的风头!王乾坤的心里在怒吼。
他不甘心,他才是天龙门的大师兄,而且,近十年了,他一直都是天龙门的大师兄,即便更遥远更年轻的时候,那时的他还不是大师兄之时,也是天龙门中绝对的天骄,因为他的天赋、因为他的机缘、因为他的杀伐果断、因为他的努力,无一不是天龙门数十年来的绝顶之才。
而现在,那个小子,那个叫谢玄的混蛋小子,才入了天龙门中多长的时间?满打满算最多一个月,寸功未立,竟将众人都团结在一起,这教他这个天龙门中绝对的大师兄情何以堪?
哪怕那些人马上都将是死人,王乾坤也是极不舒服的。
得想个法子恶心一下谢玄!王乾坤很快有了决定。
可是,面对一群将死之人,有什么法子呢?
“大师兄!”
杜成墙将王乾坤从沉思里拉了出来。
“嗯,成墙啊,有事?”王乾坤有些漫不经心道。
“回大师兄的话,那谢玄所图不小啊!”杜成墙也知王乾坤的心思,两人到底是一路人,所以他这一开口就是直击要害。
“什么?”王乾坤一怔。
杜成墙却是心里暗喜,以他之能,当然能听得出来王乾坤那莫名之意。
“大师兄,这谢玄此番动静,明里看是鼓动众人死里脱生,但其中所图,可真是其心可诛了!”杜成墙胸有成竹道。
“杜师弟这话什么说?”王乾坤自是心喜,却一时没有明白杜成墙话中的意思。
真是个蠢货!杜成墙心里暗道,面上却不得不恭敬道:“那谢玄等人已是八大宗门与树妖商妥之物,且不论他们能否成功,只要激怒了那树妖,只怕我等就走脱不得!”
“嘶!”王乾坤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得不说,杜成墙的话字字在理。
更重要的是,如此一来,他王乾坤的性命不保。
这里的人就算是都死了也不能死了他王乾坤!
“哼!找他过来。”王乾坤果断之极。
“什么事?”谢玄听到杜成墙的话却是根本不以为意。
“谢玄,话不是说了么,王师兄有话与你说!”杜成墙淡淡道,似乎事不关已的样子。
“这么好说话,我说,姓杜的,你这个样子很容易让人误会你对我们没有仇的啊!”穆狂一旁冷笑不已。
这个混蛋,怎么敢如此跟我说话?
杜成墙心头升起一股冷意。
却仍被他压下,在他看来,穆狂再狂,也是死人一个,犯不着跟这个浑人生气,倒是谢玄,才是正主。
杜成墙不去理会穆狂,却看着谢玄。
“好酒,这酒不错!”谢玄却是一点觉悟都没有,反而与辛至言交淡着酒经。
“可惜就是有人站在这里碍事!”辛至言也是冷冷的跟道。
“你们说什么?这里还有‘人’么?”穆狂突而大笑着,眼睛却是不断的在杜成墙身上扫来扫去。
那意思明白得不能再明白。
杜成墙的脸终于还是阴沉下来。
“哎,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现在的狗都不会叫了么?”穆狂更加放肆起来。
一众人等都是哄笑不已。
杜成墙是什么人?天龙门中的天才,王乾坤一人之下,他明里暗里干了多少缺德事,不是没有人知道,但放在平时,谁敢多言?
若不是现在这状况,谁敢在他面前发出响亮的笑声?
不只如此,竟然还有人大着胆子道:
“杜师兄,你真的不会说话么?会不会把那日阴死华师兄的事也给忘了?”
有一就有二,这有人开了个头,就有人敢接下句。
“就是,对了杜师兄,你说过要将王乾坤拉下马的,不知要等到几时?”
“杜成墙,你为了当上二师兄,死在你手里的师兄可不少哇,莫不是他们这一时夺了你的魂魄不成?”
“可惜啊,可惜那凌师兄!”
……
杜成墙愤怒的回过头去。
他看向哪里,哪里的声音便是弱了几分。
但这声音却是根本不会停下来,毕竟他没有长上八对眼睛,反而这些指责声音是越来越大。
杜成墙的双手都是抖了起来。
树为一张皮,人为一张脸。
他向来自认在门中的口碑不错。
但事实却是狠狠的打了他的脸,连那些隐蔽之事也被揭出不少。
可怎么偷了小李村王寡妇的内裤也被这些人说了出来?这分明是污蔑!
不得不说,杜成墙绝对是风流倜傥的小白脸,如何看得上一个莫名其妙的村庄寡妇,实在是有些人越说越离谱,你们怎么不说我偷了王母娘娘的小内衣?
“小杜啊,你不要介意,这都是酒后之话,不必放在心上。”穆狂却是在这时好言道。
这家伙,怎么?怎么可能?
就连一向脑袋转得快的杜成墙也是蒙了。
这是几个意思?
答案马上有了。
只见穆狂斜倪着眼道:“你看我穆狂,是绝对不会将你这些事说出来的,比如说,那个什么你跑到窃香楼窃香不成结果光着屁股被人家赶出来的事,我穆狂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你放心,我老穆的人就是这么实在,口风严实,打死都不会说出去的!”
杜成墙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你这是实在么?是口风严实么?还有什么是你不能说的?连去窃香楼窃香不成结果光着屁股被人家赶出来的事你可是都说了。
等等,窃香楼是什么地方?
杜成墙一念至此,双手颤抖了起来。
也许,要杀一两人立一下威风了。
杜成墙并不怕这里人多,这些低阶的弟子不过是蝼蚁般的存在,他又何惧之有?
林高峰看得清楚,冷冷道:“杜成墙,你也不必介意,他们不过是喝醉了说胡话,再说了,都是要死的人了,你跟他们耍威风有用么?”
这话根本就是在劝人,皆因刚才谢玄一事双方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林高峰这里也是想得清楚。
杜成墙自然听得懂林高峰的话,却是冷笑道:“哼,要死的人么?那就让他先走一步吧,我倒要看看,有谁会这么急着死的!”
这里之人,只有林高峰勉强能当他杜成墙的对手,就连辛至言最多也只是算三分之一个对手,对于自己的修为和战力,杜成墙向来还是有极强的信心。
“是么,你把这里的人都死了,你自己去会树妖?”谢玄却是在这时冷不丁的插嘴道。
嗯!
杜成墙心里咯噔一下。
“嘿,说不定杜师兄正想着与那树妖会一会呢!”穆狂却是大笑道。
“这又是为何?”辛至言与穆狂倒是配合得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