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君倚在墙边,懒洋洋地闭着眼睛。大量人鱼血的造物逼近了,他纹着七海的肩头因此感到阵阵灼热难耐的刺痛。
“那就是你们将来会变成的东西。”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可以极具穿透力地压在所有女犯人惧怕无比的叫嚷声上,令屋里全部的人一下子转过头来,“如果不离开,就是这个下场。”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一个女犯人很快就反应过来,脸孔煞白地高声斥责,“我们都是人,人怎么可能变成这种模样,这是我们的神所不允许的!”
杜子君耷拉着眼皮,也懒得现在跟她们辩驳了。
“自己看,仔细看。”他说,“用探照灯和电网的灯看,你们能看见什么?”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独特的魄力,能够让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听见他说的话,窗边的女囚不由转过头去,在那密麻穿行的怪物中小心打量起来。
电光缭绕,探照灯的雪白强光一晃而过,在夜空中划出刀锋般刺眼的色彩,就在这短短两秒钟的间隙,女囚犯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踩到了身后人的脚背。
“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围拢过来的人带着恐惧和绝境中的好奇心,冲那个女囚发问。
女囚嘴唇颤抖,低声说:“我、我看见……一只怪物的耳朵上,戴着一个变形的金耳环!”
阴冷潮湿的地下监牢,贺钦拿着一本德语诗集,掌中嵌着一枚小小的蓝牙耳机。
“第二天就闹那么大?”他笑了笑,俊美的容颜满是宠溺,“还真是那小东西一贯的作风啊。”
耳机在他手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宛如闻折柳无言而默契的回应。
第179章飞越疯人院(二十一)
“所以……闹成这样,该怎么收场呢?”闻折柳自言自语,博士听见了,只当他是在担心。
“不用害怕。”他说,“我们都有足够的力量控制局面。”
闻折柳将纽扣不着痕迹地摘下来,耳机里,贺钦的声音久违地传过来,仿佛往闻折柳的四肢百骸里灌注了一股温柔烂漫的春水,让他整个人都像一株饱蘸露水的小树苗,眼角眉梢都忍不住舒展开了:“宝宝没有计划吗?”
“喔,”闻折柳一语双关地回答,“真可惜,这次我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了。”
博士:“有时候,好点子也不能解决一切问题,更重要的是武力,明白吗?”
贺钦:“……”
即便闭着眼睛,闻折柳都能想象出贺钦对自己挑起眉梢,似笑非笑的模样。
贺钦语气轻柔地说:“小东西,下次再借着跟你哥说话的机会回复别的男人,当心你的屁股。”
闻折柳急忙用一声咳嗽来掩盖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笑意,他正了正容色,先回答了博士:“是啊,我总有种预感,虽然同为帝国的军人,但我一直觉得你们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肯定不是一个世界啦,我是玩家嘛。
博士笑了一声,日耳曼人高鼻深目的五官在白雾般的蒸汽中朦朦胧胧,他说:“不,如果足够幸运,说不定中士的前途可以变得比我们更远大。”
闻折柳知道他在暗示自己吃了加料巧克力的事,于是不动声色道:“我一定会尽力的。”
“光尽力不够,还要有运气啊。”法比安笑道,“一场战争的胜利,相当一部分都是取决于将军和士兵的好运气,也许人命的游戏就是如此残酷,而又不可捉摸吧。”
闻折柳笑了笑:“您说的有道理。”
指挥官还站在前方,不曾看到这里。玛塞尔站在医生的另一侧,她脱掉了方才破碎的白袍,踩着军靴的身材极为高挑,几乎只比闻折柳矮一点。她望了一眼相互交流的两个人,继而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
玛塞尔的脸颊上还残存着细微的裂纹,不均匀地铺在她光洁如瓷的肌肤上,看着就像一尊名贵的冰裂龙泉青。
“不是人人都能有此殊荣,”她说,“不过是勋章的另一种展示方式。”
“可惜了,”医生接着道,“这项技术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都太高了,无法在军队中普及。”
在搜查等待的间隙,他们开始相互交谈,谈论关于实验进度的专业名词。这时贺钦的声音忽地从里面传出来:“知道吗?我这里一个关于集中营三巨头的八卦。”
“……哦?愿闻其详。”闻折柳含糊地回应。
“你也看出来了,他们现在就是钢铁和金属的造物,是人体和机械混合的不可思议产品。不过,德意志的科技还不足以将人改造成完全的机器,猜猜看,他们的弱点都在哪里?”贺钦笑着问道。
有了通讯道具还是方便啊,闻折柳幸福地感慨,前几次去见贺钦,身后都跟着指挥官,根本就没有机会把耳机交给他。现在的环境,哪怕不能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相互说说话也足够了。
他缓缓踱步,稍微离那三个boss远了一点——经过今晚的试探,闻折柳基本已经确定,他们三个就是这次的卡关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