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构想说起来倒是不错,但下面的情况那样危险,却只能凭着一根绳子向河对岸飞跃,总让人有些不安。
万一灵力耗竭,绳子的长度不够,或者中途有人失误,绳子的另一端半路上就落下来呢?
这种情况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担心,双方又没有深厚的交情,要说心甘情愿地付出,毫无保留地信任,谁都无法做到。
邹笠和郭凯从一开始就看上了容妄的功夫,他们之所以毫无保留地为容妄和叶怀遥提供信息,就是希望可以少冒一些风险,获取容妄这样高手的助力。
说了这么一大通,眼看着叶怀遥和容妄都不接茬,郭凯终于忍不住直说了:“不然我来提个建议吧,我想这第一个渡河的人,应该由叶兄来比较合适。”
路上叶怀遥已经说了自己的名字叫叶七,因而郭凯这样称呼他。
叶怀遥没说话,容妄倒是皱眉问了一句:“为什么?”
郭凯道:“绳子能承担的重量有限,叶兄身形单薄,又没有多余的兵器作为负累,行动应该比我们都灵便。”
他又加了一句:“而且必须有足够的灵力支撑这绳子延伸,才能确保过河者的安全,建议容兄还是应当与我们共同施为较好。”
叶怀遥听出来了,这是委婉地在说他,你也不是很能打,看上去也没什么力气,不适合在这边输送灵力,所以过河就你了。
他乐得被误会,笑而不语。
其实这当中还有一重原因,郭凯性格较为精细,一路上察言观色,已经看出来了容妄性子冷漠,不近人情,唯独对叶怀遥很在意。
要是直接向他求助,请他帮忙,容妄不一定会理会,但如果过河的人是叶怀遥,他怎么也会尽心尽力吧。
果然,事情一扯到叶怀遥身上,容妄立刻就有了反应,不过跟郭凯和邹笠预计的不大一样。
他皱着眉头说道:“何须如此麻烦,大不了我放火将这一片直接烧了。”
郭凯没想到他这么刚,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不是普通的花,这下面有——”
话音未落,一股火焰从天而降,落到了花丛之中。
这火焰看上去颇有门道,一落地就迅速蔓延开来,将花瓣烧的滋滋作响。
叶怀遥和容妄尚未怎样,邹笠两人见到这一幕之后,全都大惊失色。
郭凯甚至差点跳起来,气急败坏地冲着容妄大吼道:“不是和你说了不能烧的吗?!”
他惊惶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倒是做出了一项伟大的创举——挑衅魔君。
容妄眼角一掠,目光冰凉,平淡道:“你在和谁说话?”
他寒潭般的眼眸中,隐隐藏着股令苍生俯首的力量,使得郭凯接下来的抱怨噎到了喉咙里,哑然失声,仓惶后退。
但双方之间的暗潮只延续了一瞬,紧接着,地面的震颤就将郭凯唤醒。
泥石迸散,脚下剧烈晃动,大火的下面,竟有什么庞大的东西转眼间要破土而出!
几个人都有点站不稳,邹笠一边躲避崩过来的流火和碎石,一边用一种气急败坏又强自压抑的语调冲容妄说道:“这些花是长在一只巨兽身上的,你要把它惊醒了,我们完了——”
同行半天,殷勤备至,大腿没抱上,倒是被连累的够呛,但即便是这样,也不敢跟他发火,这种憋屈感可想而知。
叶怀遥却打断了邹笠的话:“别说了,放火的不是他。”
邹笠:“啊?”
叶怀遥道:“这火,是从另一边过来的。”
随着他的话,整片地面也彻底掀开了,露出隐藏着的真正情况——原来,底下竟然深藏着一只庞大的怪兽。
方才他们所站立的小丘,以及那些摇曳的花朵,都是这怪兽身上的一部分。
它常年沉睡,乃至于身上都落了一层厚厚的泥沙,而且越积越多,平日里就靠花朵吞噬外来的猎物来积累养分。
这些消息,邹笠和郭凯花了重金从阴间恶鬼的口中打探出来。
他们原本的打算是什么都不惊动地快速通过,也没想着要跟容妄和叶怀遥把秘密说的这么详细。
谁知道一把火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彻底惊动猛兽。
这些人喜欢怎么想都无所谓,容妄根本就懒得同他们解释说火不是自己放的。
——在他眼里,无关紧要的人,和地上的骨头也没什么区别,不值得浪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