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兮一愣,觉得声音有些耳熟。等她看向那道发出声音从黑暗中靠近的人影时,嘴角一抽。她分辨出声音的主人是谁了。
乔博琰!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是谁?”龚子良显然也看到了第三者的存在。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敌意。
安云兮眼珠一转,嘴角浮现出玩味的笑容。既然有人愿意出面为她解决麻烦,自己自然是乐于退居一旁看戏。至于所用的借口,等一会再找罪魁祸首算账便可。
心中这样想着,脚下已经退后了两步。乔博琰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二人眼前。高大、笔挺、即使没有看到他绝美的容貌,光是身形也带着震慑的威力。
“你是谁?”压迫人的气势面前,龚子良再次发出同样的问题。只是,这一次声音中更多的是惧意。
“我是她的男人。”乔博琰丝毫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在安云兮面前大放厥词。
同样,当这句话出现的时候,安云兮的太阳穴猛跳了一下,感觉一头黑线掉了下来。什么叫她的男人?
龚子良的脸上变得阴沉。这对于两个视力都超越常人的人来说,并没有因为藏于黑暗就不得而见。
“我不信。”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三个字。
“事实由不得你不信。”乔博琰说着,走到安云兮身边,长臂一揽,就把她搂入了自己怀中。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挣扎,乔博琰带着轻笑俯身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道:“想要以后不备小男孩追逐,就配合一下。”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安云兮内心的抵触。
两人之间的‘亲密’让龚子良看得心中升起一片怒火,手中的鲜花早在安云兮拒绝的时候就开始变得萎靡不振。
此时,更是成为了龚子良手中的发泄对象。
啪——
一路小心翼翼保护着的鲜花,被龚子良无情的扔在地上。双脚发泄似的在上面狠狠的踩着。
“安云兮,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还不如李君茹!”将脚下的鲜花蹂躏完了之后,龚子良的怒火似乎还未发泄干净。愤怒的他将枪口对准了被乔博琰占有式的搂在怀里的安云兮身上。
安云兮冷笑道:“我是怎样的人,就不劳烦你费心了。只要我的男朋友不讨厌就行。是不是啊,男朋友?”
男朋友这三个字咬得极重。但乔博琰依然在安云兮的眼刀中巍然不动,反而似水温柔的回答道:“那当然。我的女朋友只需要被我一个人了解就够了。”
两人的一唱一和,彻底击碎了龚子良的骄傲。他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掩盖自己的羞辱。
愤恨的哼了一声,他不再停留,冲出了足球场。
望着他的背影,安云兮沉默不语。“怎么?后悔了?”耳边响起乔博琰的调侃,其中隐藏了一些安云兮自动忽略的酸意。
不解的看向乔博琰,双眼中的神情似乎在询问‘你脑子秀逗啦。’这让乔博琰心情顿时愉悦的同时,嘴角也不自然的一抽。
“戏都演完了,还不放手?”安云兮瞄了一眼搂住自己的大手,冷冰冰的道。
乔博琰悻悻的收回手,换了安云兮自由。心中不舍的同时,也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自己会从新,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搂住这个娇弱无骨的身子。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安云兮还没有无聊到去追寻乔博琰冒充自己男朋友的意图,她更关心的是他突然出现在K市的动机。
“想你了,来看看你。”乔博琰直接回答道。
可惜,安云兮眼中明显的露出‘不信’两个字。
乔博琰无奈的撇撇嘴:“好吧。我是有任务路过这里,所以就抽时间看看你。只有一晚上的时间。”
这样的答案让安云兮要相信很多。可是,她接下来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什么学校读书?你调查我?”
“咳咳。”乔博琰假咳了两声:“你知道,我要调一份档案看看,不难。”
“哼,你是在想我显摆你的特权,告诉我,我们这种小屁民,在你们这些大人物眼中没有半点隐私可言吗?”安云兮冷声道。
这有些任性的胡搅蛮缠,让乔博琰宠溺的轻声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听的声音,让安云兮嘴角扯了一下,特别是那宠溺的语气,让她感觉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你不喜欢,以后我不这样就是。有什么我直接问你可好?”乔博琰又补充道。
这样的语气让安云兮极度的不自然,心有一秒钟的错拍。她下意识的去无视这样不正常的情况。
“你看也看过了,可以走了。我还要回去看表演。”安云兮道。
“我说了,我有一夜的时间。”乔博琰再次申明。
“可是我没有时间。”安云兮双手一摊。
“我可以陪着你。”乔博琰继续道。
头疼。如果让这个妖孽出现在自己身边,在大庭广众下曝光。自己以后还要不要活了,光是想到程萱和刘晓的八卦,就让安云兮有一种想要逃走的感觉。
“不方便。”安云兮几乎是压抑着怒火说出这句话。
“我等你。”乔博琰的回答依然简单明了。
安云兮深呼吸了一口,看着乔博琰面带微笑的道:“乔先生,我知道您贵人事多。真的不用在我一个普通学生身上花费太多的时间,您去忙您的国家大事去吧。”
乔博琰轻笑出声,想要伸手去揉揉安云兮的头发。又怕这只抓狂边缘的小猫咪真的抓狂起来,所以只得退让一步:“我的车在校门口对面的马路上。我在那等你。”
什么意思?
安云兮很明白,乔博琰话里的意思就是告诉她,等她忙完自己的事后立马去见他。这种带着一点命令式的口吻让安云兮下意识的就想要拒绝。可是,她对上乔博琰那张妖孽的俊脸时,却妥协的点点头。
乔博琰满意的离去。安云兮却在心中鄙视自己,重生两世,经历那么多,居然败在了一张脸上。真的是一种耻辱啊!
这种感觉直到她回到晚会的现场,在热闹的气氛中才得到缓解。特长班的节目果然在整个开幕式的晚会中取得了很大的好评,另类的节目演出,带动了现场气氛的同时,也给师生们带了了新颖的享受。
就拿这一夜过去之后,一位三中老教师对班主任杨老师所说的话来总结:“这样的节目开拓了学生们的眼界,也刺激了他们发挥想象的艺术细胞。在这样的领导下,相信之后每一届的艺术节都会有令人难忘的节目出现。”
开幕式结束后,安云兮陪着依然在激动中的程萱和刘晓好一会,目送两人乐滋滋的回家后,才避开人群,无奈的走向校门外。
此时,已经是夜里11点左右,在这个年代还没有太多娱乐活动的K市,已经可以用夜深人静来形容。
三中的马路对面,停放着一辆挂着G省军牌的吉普车,充满线条感的车头上写着‘猛士’二字。这是华夏军区最常用的吉普车辆。
这种车只有两种颜色,军绿和迷彩,是代表着军人的颜色。
这辆安静的停留在三中对面的猛士吉普军车,就带着属于野战军颜色的迷彩外衣。此时,车内外安静一片,好像这只是一辆暂时停放的空车。
安云兮穿过马路走到猛士车旁,车门边被人从里面打开。乔博琰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看着安云兮,桃花眼中满是笑意。
这个笑容晃花了安云兮的眼,在心里骂了一声‘妖孽’后,白了他一眼。“去哪?”
乔博琰无所谓的耸肩:“这里你熟,你说去哪就去哪。”
丢了一个‘毛病’的眼神给他,安云兮绕道副驾驶室那一边,准备上车。
车门被乔博琰抢先一步打开。安云兮坐上车后,乔博琰有绅士的替她关上车门,这才返回到驾驶室。
“首长,接下来我们向哪里出发?”乔博琰玩笑道。
“顺着路走,到了转弯的地方,我会提前告诉你。”安云兮眉梢一挑,对于乔博琰玩笑称呼的‘首长’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反而,随着杆子就上去了。
“明白!”乔博琰发动车子。一阵低沉的‘怒吼’之后,猛士车顺着道路消失在街的尽头。
……
离K市市区大概十公里的地方有一条从古至今从未干涸的河流,当地的人都称为阿巴河,听起来好像不似汉语,实际上,这里古代的时候原本就是少数民族的集聚地。
阿巴河,在汛期的时候河水深至三米左右,曾经吞噬过不少人的性命。此时,已经到了初冬十分,河水最深的地方只有不到两米。
河岸边满是大小不一,圆润光泽的鹅卵石河滩。一辆全身涂满迷彩色的猛士车在月光的照耀下,安静的停在河滩上。两道人影在离车不远的河便坐着。
安云兮的视线从乔博琰摊直的左腿,没有发出一句问候的言语,又淡淡的收回了视线。这一幕,让乔博琰内心有着轻微的失落,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对着安云兮突然说道:“我受伤了了。”
你受伤了管我什么事?!安云兮下意识的反应。但是在看到乔博琰那张妖孽的面孔还有那双充斥着无辜和可怜的桃花眼时,她还是忍住了这种反驳。“呃…哦。”
“哦?”乔博琰的声音变得有些危险,看着安云兮的眸子中,那抹眼底的紫色变得妖冶。
咳咳——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回答有误,安云兮补充道:“看你现在生龙活虎的应该没事了吧。”
虽然不是自己心中期盼听到的话,但怎么也比一个‘哦’字好。乔博琰扭头看向自己的左腿,伸手拍了拍。“医生说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之后做些复检就能恢复如初了。”
“受伤了还要执行任务?你们的领导真会折腾人的。”说完,不等乔博琰回话,有继续好奇的问道:“怎么伤的?”
上次,意外接到乔博琰的电话,在那通电话后,她就肯定当时的乔博琰受伤了,只是当时她就好奇到底是谁有本事伤了他。
“被一种很厉害的武器打伤的。”乔博琰淡笑回答道,忽略了前半句的话。
武器?还很厉害?安云兮眼睛一亮,兴趣大增。“你应该知道我会医术,我帮你看看?”
“在这里?”乔博琰的语气中并没有抗拒,只是有些不了解这样漆黑的环境下,安云兮如何为自己诊治。
“车上不是有灯么?”安云兮白了他一眼。
乔博琰勾唇一笑:“好,去车上看。”
说着,两人从石堆上起身,转身往猛士车走去。半途中,安云兮突然恍然大悟的道:“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突来的话语,让乔博琰不得不止住脚步,看向安云兮在月光下清秀的侧脸。
“你是不是从濯家那里知道我的医术精湛,想让我为你诊治,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才故意这般让我主动说出来?”安云兮笑道。
乔博琰心里小的开怀,看到眼前的小人儿一副表现出精明的模样,宠溺的点点头:“是啊。被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安云兮得意的道。
乔博琰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安云兮跟在身后,嘴角勾出一抹弧度。不管乔博琰为什么找到他,但她刚才的表现都足以打消他,察觉自己对他伤势的兴趣。
……
猛士车上,乔博琰坐在后排,在车内灯的照射下,挽起自己的左裤管。白色的纱布紧紧的裹着乔博琰的小腿直至大腿。纱布传来淡淡的药香,有些地方还渗出了一丝淡淡的红色。
安云兮双眉微蹙,乔博琰在她面前表现得若无其事,却想不到他的每一个行为,都会给他的伤口带来伤害。
“这么严重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躺着,出来执行什么任务?”责备的话不自觉的说出口。只是,连安云兮也未察觉到这话中所隐藏的一丝愤怒。
“没事。一点小伤。”乔博琰安慰道。
粉嫩的双唇紧抿成线,安云兮不再搭话。而是接过乔博琰的活,自己亲自蹲在车里的地上轻柔的为他拆开纱布。
她的动作很轻。当然,这并不是心疼乔博琰的表现,而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医者,面对病患时,绝对不会做出再次伤害患者的动作。
纱布被完整的解开,露出正在愈合的伤口。伤口密密麻麻,好像是被钉子锥过一样。每一个伤口上都留着细小的十字纹,这是用手术刀切开过的样子,虽然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但估计就是伤好之后也会留下疤痕。
说着,很是容易。但是在一条腿上,留下那么多手术伤口,可想而知当时有多疼。
“这是什么武器?”安云兮望着那些伤口,双眉不由得皱紧。
头顶上传来轻笑,让安云兮一愣。心道失言。抬起头,一双无辜的清澈眼睛隔着镜片看向正低着头看着她笑的乔博琰。
“干嘛好端端的戴副眼镜?”乔博琰说着,手已经伸出去从安云兮脸上摘下了眼镜。
这个暧昧而亲密的动作,让整个车厢的空气都变得旖旎起来。安云兮有些僵硬的低下脖子,手已经从乔博琰手里夺回眼镜,重新戴上。冷冰冰的回答:“我喜欢。”
乔博琰淡笑不语,而是回答安云兮之前的问题:“这是美国一种新型研发的武器。它的子弹在接近人体时,会自动分散成为上百颗细小子弹,进入人体后会顺着血管流入心脏,让人在极度痛苦下死亡。”
“为什么告诉我?”安云兮愕然。
“你不是想知道么?”乔博琰宠溺的笑道。
我是想知道没错,可是这些不是应该属于机密吗?安云兮心中腹诽。
“我并没有告诉你武器的名字,型号还有其他参数。不算泄密。”看出安云兮内心的疑惑,乔博琰解释道。
安云兮做出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点头。低下头认真查看乔博琰的伤势。“处理伤势的大夫外科一定很好。”
“他确实是有名的外科大夫。”乔博琰赞赏的道。
“但是……”安云兮皱眉道:“你这样的手术,是不能使用麻醉药的,不然在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因为病人无知觉而错切神经。你是硬抗的?!”
不知道,为什么,安云兮想到了不久之前的那个电话。那个电话里,乔博琰的声音比平时要低沉很多,还有那个俄国医生的话……在那种情形之下,他居然还有心思给自己打电话。
低垂的眸中神色几变,安云兮心情有些复杂起来。
“在那种情况下只能硬抗。”乔博琰无所谓的答道。
“那个人呢?”安云兮突然问道。声音不知为何有些冰冷。
“死了。”乔博琰双唇微微打开,突出两个淡淡的字。
死了?!
很好。在这一点上,安云兮很是欣赏乔博琰的做法。因为,她也是有仇必报的人。
“这些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好好调养就行了。这些疤痕我也有办法消除,你需要吗?”安云兮平静的说着。最后一句带着明显的询问。因为,她曾经听过,伤痕对于军人来说是一种荣耀,是血肉铸成的军功章。
“消掉吧。”乔博琰丝毫没有犹豫的道。
这倒是让安云兮有些好奇。这是因为乔博琰爱美还是他不屑于用这些伤痕来证明自己的功绩?
心中的好奇,安云兮没有问出口。只是在很久以后她才知道,乔博琰的特殊工作,并不允许他身上有着明显的伤疤,增加辨识度。
“好,我一会给你开张药方,你拿回去配成药膏,每天三次涂抹就能消除疤痕。”安云兮点头道。
“好。”没有客气,也没有拒绝。好像就是那么理所当然一番。
重新帮乔博琰包扎好伤口之后,两人没有再多说什么。
……
第二日一早,如同乔博琰自己所说的,只能在K市待一夜,开着猛士车离去。可是,安云兮所不知道的是,猛士车驶入G省军区专用机场后,那架等待已久的直升机飞往的上空不是别的地方,而是京城。
对于为何一夜未归寝室,安云兮有着很好的理由。毕竟自己的姑姑家就在K市,偶尔去小住一晚也是理所当然的。对于学校来说,只要不出什么问题,没有引来麻烦,在有着合理的理由前提下,这种偶尔的逃寝行为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一夜之后,龚子良没有再来找过安云兮,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此结果,自然是安云兮乐于见到的。对她来说,龚子良不再来打扰自己,是最好不过的。
只是……往往现实与理想总是有着反向的差距。就在安云兮沉浸在校园生活中,读点小书,画点小画的时候,龚子良突然再次出现在她面前。
三中特长班的专用画室里,十几个美术特长生,都表情呆滞的看着这个穿着一中校服,却横中直撞闯进来的少年,他的模样有着几分熟悉。
后面追赶而来的门卫大叔,气喘吁吁,扶着门框,指着龚子良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安云兮,快跟我走!”龚子良漂亮的大眼睛,在十几人中搜索一番,落在最角落的安云兮身上,马上一亮。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安云兮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时,四周的同学都把视线瞥向了她,眼神中带着好奇,也带着八卦的暧昧。好在,老师并不在场,不然安云兮估计自己要被叫道训导处问话了。
“乌……乌鸦哥……”龚子良焦急着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乌鸦哥?
安云兮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并没有发现自己认识这个叫乌鸦哥的人。
“你这个同学,不经允许就闯进校园,走,跟我去校长室。”喘过气来的门卫大叔很有眼力劲。知道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把这个一中的学生送到校长室。
“你放开我!”龚子良扯着自己的校服,想要挣脱门外大叔的牵制。
这一推让之间,也让门外大叔火气,加大手中的力度,誓要把龚子良拖出教室。
“安云兮,乌鸦哥要来找你麻烦。你快走!我是受了马友学的拜托才来找你的!”龚子良在挣扎之中,大喊道。
他的声音很大,甚至隔得不远的教室,也走出了正在上课的老师出来查看。
马友学?
安云兮放下画笔,终于走向龚子良。
来到他跟前站定。安云兮的目光在龚子良身上停顿了不到一秒,感觉到他不自然的一僵,又把视线移向依然抓住前者衣襟的门卫大叔身上,带着礼貌的笑容道:“不好意思,老师。这个人是来找我的,马上就会立刻学校。”
也不知道是安云兮客气的话让门卫有了台阶好下,还是被她的笑容感染。门卫果然松开了手,责备的看着龚子良,瞪了一眼道:“来找人的就早说嘛。登记一下也就帮你叫了,干嘛招呼不打的冲进来。”
“是是是,老师,是我不对,我道歉。”龚子良也并不是蠢笨之人,在安云兮与门卫交涉之后,便聪明的认错。
“好了好了。也没多大的事。你们两个既然认识有事要说就到校门口去说吧。他一个外校生在上课时间闯进来,怎么也说不过去。”门卫也大度的挥了挥手。
“好,谢谢老师。”安云兮率先点头。
校门附近,门卫在嘱咐了二人几句之后,便回了门卫室。与门卫室有着一墙之隔的外面,安云兮和龚子良对立而站。
“把话说清楚。”安云兮淡淡的开口。
龚子良低垂着双眼,似乎不太敢与安云兮对视。听到安云兮的问话,他磨蹭了一会,才支支吾吾的问:“那夜的那人真的是你男朋友?”
安云兮皱眉:“如果你只是来问这个的,我想我们的谈话可以到此结束了。”
“不不,不是。”龚子良急忙否认。他抬起头,可爱的脸上带着些惊慌。
安云兮不动声色的将这一个瞬间记录在脑中,等着他的下文。
“是,是马友学叫我来的。”龚子良平复了内心的别扭后,说道。
“马友学?”安云兮重复着这个名字。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在上一次他们一帮人来学校外等她,希望追随她,被她拒绝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这个人。
“是的。他被乌鸦哥抓起来了,怕你受到牵连,便让我赶紧来通知你。”龚子良补充说道。
“乌鸦哥是谁?为什么他们的事会牵连到我身上?”安云兮只问了两个问题。
“乌鸦哥是一中学生帮中最大,实力最强的老大。”龚子良看了安云兮一眼,为她解释道:“你应该知道像一中这样的学校,每一年都会有很多有钱有势的家庭,通过援建学校的方式把他们的孩子送进去读书。这些人学习成绩差,却性格顽劣,在学校所有的老师都不会主动招惹他们。乌鸦哥就是其中的带头人,也是高三的学生。”
这一下,安云兮总算明白了谁是乌鸦哥。而他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龚子良继续道:“马友学他们好像最近被乌鸦哥看重,想要收他们做小弟。可是却遭到拒绝。乌鸦哥气不过,就派人约他们放学后见面。谁知道这一见面就是一顿实力不对等的群殴……好像在混乱的时候,被打的人中有人喊了你的名字,说你是他们的老大,你会为他们找回场子……所以就……”
龚子良说到后面,不停的偷瞄一脸平静的安云兮。似乎,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一脸淡然,娴静温柔的少女居然会牵扯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居然还收服了马友学他们这群人。
马友学是龚子良的同乡兼同学,他自然知道前者的性格是那种不易服人的。马友学跟随过李君茹已经让他很意外了,没想到现在他居然率着以前那些兄弟倒戈到安云兮这里。这个看似普通、干净的女孩,到底有何等魅力?
“就怎么了?”突然停止的诉说,让安云兮有些不悦的皱眉。
龚子良心中一跳,突然感觉到眼前这个女孩不似自己所想的温柔,反而在她身上隐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刚才课间,乌鸦哥又派人来把他们全部叫走。马友学临走时担心你会因此出事,便偷偷告诉我,让我来找你,希望你躲上几天。”龚子良终于把要说的话说完。
“你们老师不管?”安云兮的双眸微眯了一下。
“老师?”龚子良自嘲的冷笑一声:“老师只会管那些普通家庭的学生。向他们这样的特权阶级,就算弄出人命都会有父母负责收拾。”
“这个乌鸦是什么背景?”龚子良的话让安云兮的眸子微冷。
龚子良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是听说他家里好像很有势力,而且还和G省的黑道有联系。”
G省的黑道?除了出云社之外,还能有谁敢自称G省黑道。很好,实在是太好了。
安云兮平静的表面下酝酿着剧烈的暴风雨,她已经开始着手在整顿出云社内部的问题,却没想到居然连这些沾亲带故的人都会借着出云社的大旗嚣张跋扈。
当然,她也不会就凭着龚子良的三言两语就定罪,总要去了解情况再说。于是,她问向龚子良:“你知道他们被乌鸦带到哪了吗?”
龚子良不太确定的道:“听说乌鸦家里在城边有所老房子,多年没有人住,现在就是他们的大本营。”
“具体地址呢?”安云兮追问。
“你想干嘛?”龚子良狐疑的看向安云兮。突然担忧的道:“你不会是想去救他们吧。你别傻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是乌鸦的对手?”
安云兮眉梢轻挑:“难道就这样放任不管?”
龚子良纠结了几秒,咬着牙道:“我们可以去报警。”
“报警?”安云兮赞同的点点头:“这倒是个好办法,你可以去试试。”
“那你……”龚子良不放心的看了安云兮一眼。
“我?自然是待在学校哪也不去。乌鸦再嚣张也只是一中,这里是三中,由不得他胡来。”安云兮自然的回答道。
龚子良思考了一会,也觉得安云兮说的有理,便点头道:“这也好。那你在学校好好待着,自己小心些。我先回去看看情况,如果他们还没回来,我就去找老师报警。”
“好。”安云兮轻点颌首。
这个龚子良倒有些聪明,知道自己去报警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想要拉老师下水。当然,他具体要怎么做就不是安云兮所好奇的事了。
说服龚子良离去,安云兮转身向校内走去。只不过,她行走的方向不是画室,而是教师的办公楼。
高中可不像大学那般自由,如果中途离校没有告诉老师的话,估计在被抓到的下一秒电话就打到了家里。
安云兮可不想这样,所以去跟班主任请个假是必须的流程。
请假的理由,对于活了两世的安云兮来说,可以算得上是信手捏来。在顺利走出学校大门后,她拨打了一个电话。那就是正在处理华夏出云社内部调整的无弦。
将这边大概的事说了一下,交代无弦尽快搞清楚这个叫乌鸦哥的高中生家里到底和出云社有着怎样的牵扯之后,安云兮便挂了电话。
随手打了一辆的士,司机在安云兮的交代下朝城外驶去。不知道确切的地址没关系,只要知道大致的范围,那么安云兮就不担心找不到目标。
果然,在车上顺着K市兜转了半个小时后,坐在后排的安云兮双眸泛着笑意让司机停下。给了钱之后,便下了车。
这里是K市在还没有进行改革之前曾经存在的一个纺织厂,如今纺织厂早已撤走,只留下空空的厂房和早已没有人居住的家属楼。
这个纺织厂的面积不大,但是家属楼却有好几栋。这让安云兮怀念起七八十年代,单位福利房的好处,那时候可没有后世的购房问题。
在这栋早已废弃的旧建筑里,没有水电供应,简直就像是鬼屋一样。好在,安云兮来的是白天,所以之前出租车的司机才没有阻止她在这里下车。
那个乌鸦哥家中的老房子在这里,那么也就是说他的父辈在十几年前是这个纺织厂里的领导或者员工。
这样的家底就算是在这十几年里飞黄腾达,也最多就是有几个钱的商人。而商人要想财源广进,那么就必须要在黑白两道都混得开。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这个乌鸦哥的家中会有人与出云社牵扯,而且还在学习耀武扬威的过日子。
但是,一个商贾家庭出身的少年怎么能在聚集了K市及附近县镇精英子弟的一中,成为最有权力的学生老大呢?那些官员子弟会服从他?
安云兮在心中分析着乌鸦的背景,慢慢向乌鸦等人所在的那栋家属楼走去。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是安云兮的优点亦是缺点。她不管对手的大小,总是喜欢在正面开战之前知己知彼,进行全盘的分析,从中取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即使对方只是一个高中生,但在安云兮的心中已经把他身后的家族考虑了进去。而这个乌鸦哥,也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一次在自己看来再正常不过的威慑,而使得整个家族陷入窘况,随时面临着倒闭的威胁。
滴滴滴滴——
手机铃声突然急促的响起,安云兮拿出接听。在对方快速简短的说完话之后,安云兮只给了一个指示。那就是切断所有合作。
这是无弦的电话,汇报的自然就是乌鸦的家世背景。果然,这个高中生的父亲是在整个G省也小有名气的商人,他的迅速发家与他左右逢源的处事风格密不可分。
就因为这一点,他在短短十年间从一个一名不文的普通商人,成为了G省有名的实业家。他的家底到底干不干净?就冲着他与出云社有着一些不能抬上明面的交易就能知道了。而他除了和出云社交好之外,还与省里一些政府关系不错,也正因为此,他的儿子在K市一中里才能混得风生水起。那些K市的官宦子弟也不曾去捋其虎须。
来到家属楼下,这是一栋五层楼高的房子,在入口处还挂着一个大大的‘1单元’字样。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导致它已经失去了以前鲜红的色彩,变得陈旧、腐败。
站在楼下向上望去,这个单元唯一开着窗户的住宅就是安云兮要找的地方。正当她仰望之际,突然从天空中掉下一个啤酒瓶子。
墨绿色的玻璃瓶落在她的脚前,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分裂成无数碎片。酒瓶里还剩余的黄色液体顺着流了出来,渗入地下。
安云兮双手插在兜里,一动不动。视线从那碎裂的酒瓶慢慢的移向那扇手还未收回去的窗户,正是她要找的地方。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伴随着叫骂声和踢打声。不用多想,定然是马友学几人在言语上惹恼了乌鸦,被他的人给教训了。
当即,安云兮不再耽误,顺着破旧的楼道上去……
哐当——
刚到门边,就传来一声巨响,铁皮的大门被震得一直在颤抖。还门中央的微微凸起,让安云兮不使用异能便能猜到一定是里面有人被击中,撞击在门上的效果。
没想到门内的战况如此激烈。安云兮使用异能查探……果然,整个房间里处于一片混乱之中。虽然一方的人数明显占多数,但是少的那一方仿佛已经下了必死的决心,几乎是以伤换伤的在与对方搏斗,双方的战事倒是还处在少数人占优势的方向。
如此一来,安云兮反倒不着急进入了。反正有她在这里,也不会出人命,让她看看这群小子的决心和狠辣到底能到达一个什么样的程度。
带着这种目的,安云兮环抱着双手倚在走道上‘看’起了一场热血的动作戏。
住宅内——
“给我打,狠狠的打!”顶着一头红色染发的乌鸦一边还击马友学的攻击,一边对自己的手下们下达命令。
冷不防及,嘴角吃了一口老拳。身子踉跄了几下,向后退去。
抓住一个旧式的柜角,稳住身形。感觉到口里的唾沫星子带着血液独有的腥味,乌鸦‘呸’的一声,向地面上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液。这一幕刺激了他,他恶狠狠的看向马友学,吼道:“你他妈的找死!”
说完,整个人向马友学冲了过去,誓要将自己所受到的伤势,十倍百倍还给他。两个人再次扭打到一起,只不过,这一次两人几乎都已经豁出性命不要,所以每一次下手都是要害部位。
安云兮相信,如果这时候他们手中有一把刀,那么会出人命这是一定的事。
心中所想还未结束,安云兮双眼一凝,不再耽搁,踢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这一幕来得突然,等众人闻声愣住的时候,安云兮已经出现在马友学身边,手中正握着一只拿着破碎酒瓶的手。
那破碎而锋利的一面,正对准着马友学的后心。若是这一击偷袭得手,马友学一定会有性命之忧。
安云兮的突然出现,导致了战事的暂停,再加上她露的这一手,更是震惊全场。
“你是什么人?!”
“老大!”
乌鸦和马友学同样震惊的声音同时响起。而马友学情不自禁的呼喊就变成了乌鸦问题的答案。
“你就是他们口中那个女老大?哼,三中的人也想插进我们一中的事?”乌鸦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毕竟还未经历社会,多年的无敌让他已经产生自大的心理。安云兮刚才的所作所为,只在他的内心中产生一瞬间的惊讶,之后,便不再存在。
“我没有兴趣插入什么三中和一中的学生纠纷。只不过,看在这一声老大的份上,我就不能不管他们。”安云兮冷漠的说完,握住对方手腕的手慢慢滑至那半截酒瓶,手中一发力,只听见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那半截啤酒瓶竟然被她空手捏碎。
这一下,再次震撼全场,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乌鸦脸色也变得惨白。与勇气无关,只是他知道这样的手段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你…你想怎么样?”好汉不吃眼前亏,乌鸦不傻,在明知不敌的情况下,妥协是最好的选择。
“我倒是想问问,你把他们几个带到这里来是想要怎样?”安云兮拍拍手掌中的玻璃碎,转过身,面对乌鸦。
平静无波的五官,没有丝毫情绪的表现。却让乌鸦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寒意从心底升出。
“老大,他们想要逼迫我们去迪高贩药。”这时,马友学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到安云兮身边附耳说道。
其余几个和马友学一起的高中生此时也慢慢移着步子向安云兮和马友学靠近。相互依靠着,眼神戒备的看着周围的人。
在场的人中,几乎人人挂彩,好在都只是皮肉伤,并没有伤筋动骨。
马友学的话让安云兮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什么药丸?”
“听说是吃了能让人兴奋,产生幻觉的药。”马友学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安云兮的眼睛看向脸上变得阴沉的乌鸦,以一种不容反抗的语气问向乌鸦:“你从哪得来的药?”
“我……我……”乌鸦的声音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一样:“从省城得来的。”
省城?G市?
G市有兴奋剂流入K市的黑市,这不奇怪。可是,奇怪的是整个G省,特别是G市的地下市场都在出云社的掌控范围内。乌鸦,一个高中生,从哪里得到的药物?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出云社中有人利用高中生贩毒。
心中推断出整个结论,让安云兮的双眸底下一片冰冷。
“省城什么人?”安云兮继续追问。只是声音冷了许多。
“我,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山哥。”乌鸦说完这一句话,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
安云兮心中记住了这个名字:“那些药呢?”
“还,还没有。山哥让我先把线给搭好,之后才给我药。”乌鸦支吾的回答。
还好。事情还没有自己预想中的糟糕。
“那么,现在我们该来谈谈今天这件事怎么解决了。”安云兮嘴角一勾,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意。
“什、什么事?”乌鸦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安云兮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什么事?你抓了我的人,还打了我的人,就想这样完事?”
与乌鸦的惊恐不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马友学和几个同伴犹如仙乐一般。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安云兮终于承认她是他们的老大。
激动的表情让几人的脸上呈现出夸张的笑容,相对的,乌鸦一伙脸上都是死灰一片,相互对望着,交换眼神,怎么才能从这个能够徒手捏碎玻璃的女孩手中逃出升天。
可惜,安云兮所站的位子正是在大门附近。除此之外,要想离开这所房子,就只能从窗户跳出去。可是,这可是五楼……跳下去,非死即伤。
“我,我们错了。”人群中开始有人崩溃,哭丧着脸几乎要跪在安云兮面前。
马友学得意的笑着,体会着这种高高在上的滋味。却冷不防看到安云兮冷漠的一眷,顿时一个激灵,将那一丝得意赶紧收了起来。
“每人打断一只脚,我便让你们离开。不然……”后面的话不用说我,那被捏碎的酒瓶碎片还安静的躺在地上,提醒着众人不要无视安云兮的话。
打断一只腿?!
这一句话,惊住得不止是乌鸦一伙,就连马友学几人脸上已是愕然和恐慌。
“怎么?不愿?”安云兮的语气依然平静,仿佛几条腿对她来说还不如几只蚂蚁一般。
“老大,是不是太严重了?”马友学在安云兮身边讪讪地道。
这句类似求情的话,让乌鸦的同伙们向马友学投来感激的目光。
“你不是要认我当老大么,不是想要当黑社会么?我这是让你体验真实的黑社会生活,怎么突然心软了?”安云兮带着冰冷的笑意看着马友学。
这就是黑社会,不止有那些令人羡慕的江湖义气,兄弟情谊。还有着真正的腥风血雨,你死我亡。
“想要混黑,最要不得的就是心慈手软。今天你不杀他,明日他就会杀你。如果你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的话,趁早回到学校好好读书,别再想着什么黑社会的事了。”安云兮讥讽的笑着。
这些十六七八的青少年,都是正值青春热血的时代。每个人的内心都向往着被影视剧和武侠小说渲染之后的江湖。但是,谁又知道真正的江湖并不是他们所幻想的那样,那些令人向往的江湖不过只是存在于虚幻之中。
“可,可是杀人要坐牢的。”马友学的脑门已经冒出冷汗。
安云兮冷笑,指着在场这些人,眼中对他们身上的伤痕带着讽刺:“打架就不犯法?伤人就不犯法?”
马友学无言以对,其余的人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这个不大的少女站在一群全身伤痕的少年之中,神情自若的训斥着他们的无知和幼稚。
“我们错了。不会在胡思乱想,我们答应老大,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不再去想着成立帮派的事。你可不可以饶了他们?”
许久之后,马友学才憋出一句话。声音不高,但是语气却很认真?
“饶?世界上的事有多少是能够让你们重新选择的?犯了错,就必须要接受惩罚,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安云兮说完。手中无形掌力四射,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将真气打入乌鸦等人体中。
啊啊啊——
惨叫随之而来,几乎是同时乌鸦一群人都抱着自己的左腿倒在地上哀嚎。这一幕惊呆了马友学,再次看向安云兮的眼神中充满了畏惧。
“他,他们……”马友学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话却无法说出口。
“放心,死不了。只是让他们疼上半个月罢了。”
……
乌鸦事件之后,安云兮让无弦找到了那个‘山哥’,至于怎么处置,安云兮只给了一个字,那就是‘杀’。
而与山哥牵扯过大的乌鸦家族,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影响,几乎面临着破产的危机。不过,这些事都发生在远离校园的社会。在K市的学界,应该说在K市最重点的一中里,只是出现了一道另类的风景线,那就是曾经在校称王称霸的乌鸦一伙人居然无一例外的都瘸了半个月。
每当在校园里看到这伙人一瘸一拐走路的样子,许多曾经受到他们欺负的同学都会偷偷的捂嘴而笑。至于马友学一伙,在龚子良惊诧的时候返回校园,虽然身上的伤痕难以遮掩,但至少,他们都是好胳膊好腿的。从那一天后,这群整天喊打喊杀的高中生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居然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看书做题。
这让曾经了解他们的人都诧异不已,想要询问,却每个人都闭口摇头。就连乌鸦一伙也是保持沉默,始终没有人去透露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效果当然是安云兮在最后露了一手之后,对所有人的要求。有了瞬间弄瘸一群人的震慑在前,没有任何人敢去挑战安云兮的底线。
龚子良倒是曾经把怀疑的视线锁定在安云兮身上,毕竟她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只不过,想到她那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便自嘲的摇头。却不知,他与真相已经擦肩而过。
一中的风起云涌没有影响到三中的安云兮,在平静中,迎来了高中时代的第一个寒假。在安云兮告别程萱和刘晓,收拾好行李准备返家之际,她接到了一个期盼已久的电话。
那就是杰克告诉她,小世界的私人卫星升空的事。从此以后,小世界和外界可以通过通讯和卫星来进行联系,网络和信号已久布满了小世界。
这个好消息足足让安云兮嘴角上挂着的笑容保持了三天,就连父母都好奇的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把她乐成这样。而她的回答就是因为可以回到家吃妈妈做的菜了,所以高兴。这句话让安妈妈激动地连着好几天换着花样的给安云兮做好吃的,让后者哭笑不得。
另外,杰克还汇报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安云兮送回去的药物,在检验分析之后,确定能够提高异能者潜能,平常人服食只能充当致命毒药。但是,药物的成分比例显然没有进行到最佳的分配,也就是说这个药还在研究中,所以不能立即给‘云中城’的异能者使用。
对此,安云兮并没有失望,这种借助外力的东西只用应急就好,没有必要把它看成增强实力的部分。所以,她只是吩咐杰克安排人继续研究,争取早日得到成品,便没有再继续关注此事。相反,她倒是很想知道华夏政府在得到这个药方之后又会有怎样的研究成果,那个艾丽莎的母亲,他们是否会安排人去营救。
当然,乔博琰能够解决她的疑惑,可是,在安云兮心中还不觉得这样的事值得让她跑去向乔博琰打听。
返回清江县,家乡的一切都是令人怀念的,那种感觉和前世毕业后离家拼搏,过年回来的感觉重叠在一起,让安云兮难得的伤感一回。
重生几年来,安云兮第一次赖床,就被母亲一大早毫不客气的掀开了被子。
“起床起床,都几点了还睡。”林翠站在女儿的床前,拉着她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来。
难得享受到母亲这样待遇的安云兮,干脆也懒得反抗,任由母亲将自己从床上拖起来。“妈,几点了?”
“几点?都九点了。”林翠说着,用有些微凉的手掌拍了拍女儿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
一直闭着眼睛的安云兮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母亲一眼,又重新闭上眼,身子一软再次倒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的道:“才九点,那么早。我再睡会。”
“你平时不都是五六点起床的吗?”林翠被女儿无赖的样子气笑了。
安云兮翻身,拉起杯子盖住自己的头,模糊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所以我偶尔睡一次懒觉,母亲大人你就通融一下吧。”
女儿的话让作为母亲的林翠脸上闪过一丝心疼。这些年女儿的努力和用功她都看在眼里,每次都想劝她休息一下,只是看到安云兮脸上的坚持,便再也说不出口。今天难得女儿露出撒娇的姿态,她自然不会强迫她起床。
所以,林翠只得无奈摇头,笑着提醒道:“睡吧睡吧,你别忘记你下午约了张黎就成。还有,明天清晨咱们要赶回老家祖宅,你可不能再贪睡啊。”
“回老家?”安云兮掀开被子,露出自己迷蒙的双眼。
林翠点头解释:“今年是十年大祭,所有安家子孙都要回老家祭祀祖先,你小的时候也去过,只不过记不得了而已。”说完,林翠离开安云兮的卧室,还贴心的关上了房门。
十年一次的家族祭祀,安云兮怎么会忘记?
前世的记忆渐渐苏醒,同样是自己十六岁的时候,她随着父母返回老家参加大祭。在那一天她见到了许许多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也不认识的亲戚。这些亲戚中,让她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来自S省的堂叔家。
这位堂叔也算得上安家的传奇人物了,读书不多,却能从摆地摊起步短短十年成为了S省的纳税大户。
安云兮第一次见到这个堂叔的时候,正是在这一次的大祭。那时他已经是身价上百万,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人物。特别是对当时安云兮的家庭来说,更是难以仰望的存在。
这些其实都没什么,谁家还没个富亲戚?只不过,这位远离本籍在外闯荡的堂叔,在赚了钱之后,便想要融入S省的上流社会,脱离暴发户的定义,想法是好的。人嘛,都想往上走,可是他却在家族中充当起所谓的上流社会。
安云兮至今没有忘记在那一次见面,也是两世唯一的一次见面中,这个富有的堂叔如何的趾高气扬,如何的用鼻孔看着家族中的这些‘穷亲戚’,那个年轻漂亮的叔妈有多讨厌老家的房子,多担心这些热情的穷亲戚会有一天找上门来寻求帮助。
就连安云兮的父母这样政府事业部门的铁饭碗,也被他们看成是不求上进的表现,言语中多有讽刺和炫耀。甚至还施舍的对当时正读高一的安云兮说,如果她考不上大学或者找不到工作,可以去S省找他们。
这句话深深的刺激了当时的安云兮,毕竟是怀揣着梦想的年代,需要的是更多的肯定和支持,而不是所谓的给条后路。
想起这些前尘往事,安云兮最后一丝睡意也消散而去。闭上一直盯着天花板而弄得有些发胀的眼睛,安云兮在心中承诺,如果这一次的相遇,他们依然带给父母自卑和自责,那么她会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真正的打回原形。
狠吗?不,安云兮从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只是教会他们有些时候他们那些骄傲的财富其实什么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