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黑框眼镜,镜框旁有几缕散落的发丝,虽然让人看不清眼镜下精致的五官,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脱俗气质却足以超越一切的人间俗事。
她就静静的站在门口,双手插在松垮垮的裤兜里,懒散、淡然,好像不过是出门散步一样,却带给人一种无形的巨大压力,仿佛在她面前没有反抗,只有臣服。
老k心中一惊,这样的气势不可能出现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上,他似乎感觉到自己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麻烦。
“云兮!”惊恐过度的濯明月在看到安云兮出现的那一霎那,激动的惊呼出声。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在安云兮出现的那一刻,全部消失。可是,下一刻,她又开始担心安云兮的安慰,忙喊道:“云兮,你快走!他们要害你!快走!”
前后两种情绪的声音,让安云兮看向受制的濯明月,眼神中带着温暖的笑意,让后者莫名的安心,不知不觉中安静下来。
安云兮看向老k,慢慢走了进来。眼神中没有看向濯明月的温和,而是一片冰冷:“你就是老k,想要对付我?”
老k脸上的筋脉抽动,一滴冷汗在安云兮的这句平淡的问话中滴落。他莫不清楚安云兮的底细,可是也不愿就此低头,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受人之托而已。”
安云兮理解的点点头,视线飘向在她进来后,就像是一具雕像一样定住的李君茹,眼神在她肿起来的脸颊上一掠而过。“她是雇主?”
老k点点头。
安云兮收回视线,看向老k,突然笑了:“她出的价码。”
“五千块。”老k脱口而出。话一出口,他心中也是一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配合眼前之人的话?
“嗯?”安云兮依然看着他,笑容很浅,却让人心里发毛。
“还还有……她她的身体……”老k吞咽了一下,补足了之前的话。
安云兮满意的点点头:“五千块是便宜了些,但是加上一个少女的身体的话,倒也算是一个高中生能给得起的价码了。”
这句话冷漠无情,让在场的人都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李君茹终于开口,她看着安云兮,眼中的恨意没有丝毫掩饰:“是啊!这是我出得起的最高价码了。只为了你死,受尽凌辱的去死!”
安云兮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无奈一笑。自己有那么讨人厌吗?说到底自己和这个李君茹之间没有丝毫的仇恨,可是对方却偏偏把她当成一世的仇人一样对付。
“明月,我的模样很讨人厌吗?”安云兮突然问向濯明月。
本是一句无聊的自嘲罢了,却不想濯明月居然正儿八经的点头,并回答:“确实比之前讨厌。因为那副眼镜的缘故。”
呃!
安云兮可没想过濯明月在这里等着她,不过她也没在意。只是好笑的看着地上的李君茹:“我和你从头到尾没有什么交集,龚子良甩了你也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你却因为这样付出这些代价想要我死,值得吗?”
眼前的人儿就这样随意的站着,说的话也普通之际,可是李君茹却感觉到自己难以呼吸,那种强大的压力比起老k来说,还要强大千倍百倍。她突然明白,这样一个女子,并不是龚子良所能驾驭的,而她更不屑与龚子良发生情感的纠葛。
“值得?”李君茹凄惨的笑道:“你不觉得你现在问我这个问题太晚了些吗?”
安云兮摇摇头,不再理会李君茹。她看向老k,笑得淡然:“你的手下带走了我的朋友。这笔账怎么算。”
老k的脸色一沉,他试探的道:“请问你是……”
“我是安云兮,你收了人家的酬金,不会不知道吧?”安云兮好笑的道。
‘咳咳’老k被呛住:“我的意思是您……”老k说得隐晦,在不明显的角度用手掌给安云兮做了一个手势。
这个手势是黑白通吃的,只要在江湖这条道上混着,有着点背景的人都看得懂这个手势,也就是俗称的江湖切口。
安云兮自然懂得这个手势是试探身份的意思。于是,她笑道:“怎么?K老大还有什么意思?”
对方的回答模棱两可,这让老k更加不敢轻易动手,只得退让一步,抱拳道:“今日是我老k没有调查清楚,过了界。不如改天我摆上酒给您道个歉。至于赔偿,您划下道来,老k认罚。”
安云兮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贝齿:“我这个朋友身娇体贵,今晚被你们无辜掳来,除了受惊还受了点摩擦。怎么着也得赔上两百万吧。”
两百万?!在场的人除了安云兮和濯明月之外,都被这个天文数字惊呆。就连李君茹也震惊的看着安云兮,她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和这个游刃有余和老k交涉却不落下风的少女差距。
虽然说,老k是K市的地头蛇,但是这样的小地方捞上两百万也不是短时间的事。这笔钱,他不是没有,而是舍不得。他相信,任谁遇到他一样的遭遇,都不会心甘情愿的把这笔钱送出去。
老k的脸色青白交替,他阴沉着脸看向濯明月,对安云兮道:“你别忘了,你的朋友还在我的手里。”
安云兮毫不在乎的笑道:“我在这里,都还能让你伤到她的话。我该给她的就是两千万了。”
如此嚣张的话让老k一直用理性压制的怒火‘蹭蹭蹭’的向上窜。“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对不起,我不喝酒。”安云兮回答道。
老k眼角一抽,瞳孔中闪过狠辣。向后退了一步,拉着濯明月的两人其中一个与其余的人一起上前,想要围住安云兮,向她下手。
安云兮一乐,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来人舒展一下。没有动用古武的招数,更加没有运用强悍的真气,只是用仲卫华传授的那些佣兵技能,就把几个在K市耀武扬威的混混给揍得趴在地上无法动弹。
战斗不过在一分钟内结束。安云兮干净利落的身手,惊呆了李君茹和濯明月。特别是濯明月,她第一次知道安云兮除了会做生意和医术之外的另一种技能。
拍了拍手,安云兮对还在震惊中的老k道:“两百万,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三天内交不出钱,我会让你在K市彻彻底底的消失。”
安云兮说完,向濯明月走去,那负责看管后者的人在前者逼近时,就向后跑远,害怕自己也像同伴一样。
“没事吧?”安云兮为濯明月解开手上的绳索。看到她手腕上的瘀痕还有被擦破的皮,目光微沉。
濯明月活动了一下手腕,摇摇头:“没事。”
安云兮放心的点点头,走过去将被濯明月扔在地上的鞋捡起来,递给她。视线在李君茹身上停留两秒,离开……
她本来是想要好好惩治李君茹一番的,哪怕她为此已经付出了代价。可是,当她看到李君茹变得沉静如水的眸子时,她改变了主意。一个已经悔过的人,她没有必要继续抓着不放,何况,在她看来,这个人已经为她的选择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你别太过分。人带走就是,想敲诈我两百万,你做梦!”
当安云兮带着濯明月走到仓库门口之际,身后突然传来老k的喊叫声。
安云兮停下脚步,眼神在濯明月有些红肿的手腕上游离。突然挑唇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三天后你还是解散你的帮派吧,当然所有的钱都要以我朋友的名义捐献给慈善机构,你也必须从K市消失。”
老k冷笑:“你也别太得意了,我敬你一分,你倒是自己长脸了。老子的背后有出云社罩着,我看有谁能在华夏的南方动我!”
“出云社?”安云兮粉唇轻启,低喃着这个名字,笑了。
……
废弃的仓库中,老k说完话后便盯着安云兮挺直的背影。后者缓缓转身,看向他,挑唇一笑:“好啊!我等着出云社来找我。”
安云兮的回话,让老k脸上的肌肉再次抽搐,却无法开口。只能看着她带着濯明月飘然离开,好像……她真的不在乎来自出云社的威胁。
李君茹手撑着地,慢慢站起来。也不知道为何,刚刚站稳的她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她望着老k的侧影冷笑,走了过去。
“我们之间的交易取消。”李君茹在老k身前站定,说了那么一句。说完后,便想离开。
“想走?”老k一把抓住李君茹,将她扯到自己身前,一张大脸逼向她。
“你要干什么!”李君茹大惊,拼命的想要挣脱老k的手。
“干什么?”老k恶狠狠的盯着李君茹,阴蛰无比的目光中折射出凶残:“老子为了你这个臭娘们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你现在想拍拍屁股走人?”
“我已经付了帐,你却没有做到。现在我取消交易,没有让你退钱,还我清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不欠你什么。”李君茹惊慌的叫喊。她的手被老k攥住,缺乏血液的供应,已经开始发紫。
老k的另一只手掐住李君茹的双颊,逼迫她的嘴打开,无法说话。在她恐惧而愤怒的眼神中,残忍的道:“你真以为五千块很多?没听到刚才那个臭娘们一开口就要老子给200万吗?你说这笔钱你怎么还给我?”
李君茹无法说话,只能无助的摇头。后悔的泪水忍不住从眼眶中滑落。
老k的双眼在李君茹身上来回打量:“老子看你全身上下也就是这具身体值钱。我看就先把我的兄弟们招呼好了,就给老子去做鸡,把200万还给老子。”
到了这一刻,李君茹心中终于明白。老k根本不是因为什么200万,而是因为之前被安云兮一直压着的火,现在爆发在她身上。
老k把李君茹摔到地上,对着在之前躺在地上刚刚缓过神来的几人道:“你们不是想上这娘们吗?妈的,今天便宜你们了。格老子好好调教,完事后送到桑拿房去。”
唯一一个没受伤的男人走过来,双眼放光,吞了吞口水,有些迟疑的道:“老大,她是学生。如果弄进去,会不会让学校报警?”
“你他妈的刚才躲什么躲?”老k见这人靠近,一脚踢中对方腰间,骂道。那男人倒在地上,装腔作势的叫喊一番,老k心中的火焰降了些后才继续道:“办事的时候拍些照片,以后白天放回去读书,晚上给老子接客。敢不听话,就把照片散出去。”
“老大英明!”男子趁机拍马屁。几个心中想着‘福利’的打手也大声奉承着。
这一刻——
李君茹心中本已残缺的世间完全坍塌,她知道自己完了。有着把柄在他们手上,自己一辈子也逃不掉,除非死去。
这就是黑社会吗?为什么和自己内心所想的不一样?她曾经为自己在学生时代就能聚拢一些势力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有能力的。可是,安云兮的出现却清楚的告诉她,她所拥有的一切是那么的不现实,那么的脆弱。
或许,就是因为她不想面对失败的,平凡的自己,才会那么恨安云兮,恨这个打碎她梦的人。
如今,她真的尝到了自食恶果的滋味。可是,心中对安云兮的恨意却消散。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间发现自己视为仇敌的人却与自己不在一个世界一样,让她突然间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多么的愚昧、可笑。
呵呵呵——
李君茹突然笑出声,引来老k几人疑惑的目光。可是,他们这时谁也不在乎她为何会有这个反应。除了老k外,其余人向她慢慢靠近……
衣衫、长裤……在李君茹的笑声中被解开,无情的扔向半空……
仓库外,明月高挂,繁星点点,仔细辨认的话还能看到如烟雾般轻薄的云层。如此的良辰美景,唯一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的就只是从那地面上成排的废弃仓库中隐约传来的声音。声音中有着淫秽,有着后悔,有着残忍,有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情感。
别克车早已驶离仓库,在弯曲的国道上向着市区的方向行驶。安云兮坐在驾驶室内,双手握在方向盘上,视线一直盯着车灯照射的远方。
濯明月此时坐在副驾驶里,受惊过度的她已经睡着。过了一会,安云兮镜片后的双眼折射出一道冷光,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异能。
安云兮,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义的天使,更不是见义勇为的英雄。她把自己定位于一个灰色人物,她的所作所为都要有价值。李君茹如今的下场不过是她选择之后的结果,安云兮已经给过她机会,结果她却没有珍惜。
人生并不会无时无刻充满奇迹,或许,李君茹现在已经开始体会到什么是现实。至于老k……
杀意在安云兮的身上淡淡的散发出来,这个老k曾经在马中华案子里躲过一劫,这一次再撞了上来,自己不动手也太对不起对方这种巴巴的敢死行为了。
别克车在市区并没有停留,安云兮驾着车直接去了G市,她不希望濯明月留下来继续牵扯到事件之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她该去的地方才是正道。
……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对于安云兮的威胁和警告,老k原本还有些担心,可是在跟出云社目前驻守G省的负责人通过电话之后,他便淡定了,有了出云社的保证,安云兮留给她的阴影已经完全散去。
G省的出云社是青宏原来手下的其中一员,在重新依附他之后,一直表现得很卖力,得到了青宏的器重。所以在出云社版图越来越大之后,G省的分部青宏就交给了他驻守。
这个层面的人还没有资格参加到有安云兮出席的会议,而青宏在告别安云兮后,一直在美国忙着收拾大圈帮残余的事,也没有机会告诉下一层的手下他们的主子,‘云少’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正在G省K市第三中学读书的高中生。
青宏暂时离开华夏前往美国,国内的出云社大小事都暂时由特区的负责人无弦来处理,但是她毕竟远离G省,与这些人又不熟,所以难免会有鞭长莫及的时候。
K市,风平浪静,每个人都按照自己平时的轨迹运动着……
但是,在这平静之后,却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风暴,这场风暴席卷了整个K市的地下世界,由它而起,蔓延到整个出云社的势力范围,斩除了许多隐患。
爱情桑拿洗浴中心,这是K市最著名的的桑拿房,也是最大的黄色事业场所。这里的涉黄经营都是以洗澡、按摩打着幌子,再加上上上下下疏通得好,所以开业后的这几年都一直在K市混得风生水起。
在K市生活上十年的人,都知道这家洗浴中心的幕后老板就是K市的地头蛇,老k。此时,华灯初上,街上没有大城市里车水马龙的情景,却也充满了下班、放学后匆忙回家的人群。
老k正坐在这个三层楼的洗浴中心最高层办公室里,拿着电话小心翼翼的应对着,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可见,这电话另一头的人身份一定不一般。
“是是是,您放心。我这都安排好了……您看您说的,您能赏脸来,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方便呢?……好好……那就先这样?……是是……好,再见。等您哈!”
挂了电话,老k收回笑容,被挤成包子褶的脸才松弛了下来。
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老k装模作样的理了理自己的衬衣领口,坐在真皮的老板椅上后,才说道。
来人推门而入,正是那天在仓库中唯一一个没有被安云兮狠揍的人。二子一进来,看到宽大的办公桌后,整个人躺在真皮椅子上的老k,忙堆出笑容,弯腰道:“老大,房间和女人都准备好了。晚饭就订在咱对面的腾龙大酒店,吃完刚好过来洗桑拿。”
“你小子会办事。”老k满意的笑道。
二子卑微的笑着,凑上前去,试探的问:“真是那位要来?”
老k点点头:“刚通过电话,确定了。”说着,他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光头道:“本来嘛,这点小事,有了他的作保也就够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这几天的心就是有点七上八下的感觉,总觉得不安。干脆把这尊大神请下来,真要有个意外,最起码还有张护身符。”
二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他的层次太低,低到没有任何感觉。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老大却为此劳师动众的,似乎有点小题大做了。
老k挥了挥手,二子点头退了出去。窗外的大树在清风中巍然不动,只有树枝上的树叶随风摇摆,带出‘哗哗’的响声。
学校已经放学,晚上的自习课安云兮请了假,至于理由……有着程萱在,她从来不担心找不到请假的合理理由。只不过因为自己的突然请假,又给了程萱和刘晓二人八卦的机会。
离开学校后,安云兮背着包步行而去。今天是她给出期限的最后时刻,老k却没有半点动作,看样子她的话已经被彻底无视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安云兮心中早已预料。如果老k能因为一个不知底细的高中生就做出让步的选择,那么她可能还要重新定位他这个人。
走到学校旁边的一个巷子里,再出现的时候,安云兮身上的校服已经消失,变成了一身运动休闲服。有些地方,穿着校服去实在不怎么方便。
“安云兮!”
身后传来的叫声,让安云兮止步回眸。眼前向她跑过来的两个人影却让她轻蹙了一下眉头。
转过身子,安云兮等待着这两个突然叫住她的人。看着他们跑到自己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好笑。
等到呼吸终于顺畅了,马友学才率先开口:“你不在学校,害得我们好找。”
“有事?”安云兮挑眉。
马友学和龚子良对视了一眼,同时看向她点点头。
安云兮等待着两人说出来意,龚子良有些犹豫,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让安云兮又皱起了娟秀的眉毛。
还是马友学性子急,等了龚子良一眼,问道:“你最近见过李君茹吗?”
李君茹?
安云兮嘴角轻牵:“我在三中,她在一中,怎么会见过?她怎么了?”
龚子良失望的表情没有逃过安云兮的眼睛。马友学解释:“她三天没来上课了,说是请了假,可是为什么请假,怎么会突然请假,我们不知道,打电话回她家,暗中打听了一下,发现她也没回家。子良有些担心,所以我们就过来问问你。”
“我和她并不熟。”安云兮摇头。意思很明显。
“但是在几天前你们曾经有过摩擦。”龚子良复杂的眼神,带着丝痛苦和恳求的看着安云兮。
安云兮玩味笑道:“你的意思是我把她藏起来了?”
龚子良垂下漂亮的大眼,如黑曜石般的瞳孔黯淡了许多:“我知道是李君茹惹的事,但如果你真的知道她的下落,还请告诉我。毕竟……毕竟我们多年的同学,而且,还是同乡。”
“你好像已经很肯定她在我手里了。”安云兮双手抱在胸前,好笑的看着这个在她眼前带着一脸悲天悯人的少年。
“子良不是这个意思。”马友学忙着急解释。
安云兮看了马友学一眼,又看向龚子良,在她的视线中,后者撇过头,没有看她。安云兮轻笑,看向马友学道:“李君茹的下落我不知道,如果你们真的担心大可以报警。我还有事,先走了。”
没有再给龚子良一个眼神,这个把自己当成救世主般优柔寡断的少年在安云兮心里已经全无好感。或许,他到现在都未看清楚过自己的心。
转身离开,龚子良想要叫回安云兮,可是却被马友学拉住,摇了摇头。这让他已经抬起的手再次无力垂下。
马路对面,有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轿车。车上的人目睹了对面这一切的发生,当安云兮的视线扫过来之际,车中坐在后排的人微微点了点头,当安云兮回以微笑的时候,她眼神复杂的摇起了原本打开一条缝隙的车窗。
云少,云少。那个曾经闯入她生命的男子,如今已经消失不见,他化身为一个清丽脱俗的少女,隐匿于偏远小城,过着她大隐于市的生活。
或许,云少,那个出尘、干净,给予人无限安全感的英俊男子才是少女的化身……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奢望罢了。
车中的人垂眸整理着内心深处的复杂情感,这是她隐藏得最深的感情,从未被人知晓。原本以为自己会一辈子这样默默的爱下去,可是却在云少身份揭破的那一刻幻灭。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该停止了,可是,那种感情是能说停就停的吗?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离原地,与安云兮所走的方向背道而驰。车里的人安静、沉默,透过倒后镜望着那白色的人影远去,眼神中倒映出浓浓的眷念。
夜幕降临,街灯和商店的霓虹灯交相呼应,带来一种迷离的五光十色。人行道上种植的树木光影斑驳,带着一种独特的美感。
腾龙大酒店的VIP包房内,巨大的圆桌上,客人不过五六个,酒杯交碰之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圆桌上,最尊贵的位子,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他的发丝梳得一丝不苟,被上面的发蜡牢牢的固定着。五官平平,在灯光下有些明暗的交替,只是那双眼睛给人一种很阴霾的感觉,让人不敢直视。
“来来来,今天坤哥赏脸来K市,一定要好好喝一杯。”老k举起酒杯招呼着桌上的人,对着那个西装男子讨好的笑道。
姜坤从善如流的拿起酒杯,与老k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入。“老k,现在我人已经到了这里,对方什么来路你还没打探清楚?”
老k讪笑:“嘿嘿,对方什么来头倒也清楚,不过是从县份上来的。只不过,有些身手,我的人不好对付。”
姜坤点点头,看向自己左手边沉默不语,只顾着低头吃菜的男子喊道:“老七,如果只是会些手脚,到时候你就看看吧,苗子不错可以吸纳进入咱们出云社。”
被称作老七的男子,身子顿了顿,点点头,继续吃着菜。这个表现,姜坤只是隐晦的从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老七是G省出云社的头牌打手,负责刑罚。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位子在任何一个组织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可是在姜坤这里,却早就把他架空。谁让他是空降下来的?
姜坤在老k的陪同下吃喝着,老k和陪坐的其他人不停的说着好听的话,让酒过三巡的姜坤也开始飘飘然起来。
老七抬起头,看着被老k和手下不停恭维的姜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他这丝异样里带着兴奋。
……
月挂枝头,苍穹笼罩着大地,就像是盖上了一层黑色的幕帘。已过午夜,K市的人们早已进入梦乡,只剩下那些热衷于夜生活的人们还在寻找着今夜的归宿。
安云兮来到‘爱情桑拿洗浴中心’门口,站在大树的阴影下,仰头望着那几个用霓虹灯书写的字,俗气的感受让她差点笑出声来。
“或许,把‘爱’改成‘偷’会更恰当一些。”她自言自语的低喃。
大门处,只有一个穿着紧身旗袍,勾勒出成熟曲线,摸着浓妆的妙龄女郎和一个与她正在不停调笑的猥琐男子。虽然他穿着西装,可是他一副站不直的样子却破坏了西装的职业和商务性。
这一幕,让安云兮不禁想起自己旗下的夜总会,那个从日本人手里夺过来的高级俱乐部——汉宫。
如今汉宫已经成为华夏南方最顶尖的高级俱乐部,而且是会员制。高额的会费却没有吓到那些会员们,很多人都希望能够成为汉宫的会员,借此来提高自己的人脉。
要是汉宫的大门口也出现眼前这一幕,安云兮估计会有直接毁掉汉宫的冲动。视线从那对调情的男女身上移开,顺着这座外表装饰得浮夸的三层建筑一直往上,搜索着她要找的人。
没有让她等多久,老k就出现在安云兮的‘视线’里。只是——
为什么,自己每次用异能寻找人,都是类似的画面?安云兮欲哭无泪的收回异能。在那间豪华的桑拿房里,正在上演着香艳大戏。
雾气腾腾的房间内,在用轻纱隔开的两架按摩床上分别有着一对男女紧紧的抱在一起,一丝不挂的身体互相摩擦,不时发出诱人的呻吟。
这种几乎等于群P的场面,安云兮并不喜欢看。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约定时刻。再次忘了一眼那俗气得令人发指的招牌,转身走向后门处。
洗浴中心后门,老七依靠在铁门边上抽着烟,烟头上忽闪的红光,和他头顶上不断向外排出雾气的排气扇让这个画面变得很是诡异。
脚步声传来,他身上一震,立即站直身子,将手中的烟头掐灭,扔在地上,等待着脚步声的主人出现。
没有灯光的照射,只有不远处昏黄路灯的余光,让后门处变得若隐若现。再加上大功率排气扇的作用,老七等了一会,他的视线中才慢慢出现一个从雾气中走出来的纤细、高挑的身影。
在她的身周,雾气奇异的退散,仿佛无法靠近她一般。白色的休闲运动服在黑夜里带着一些反光,却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云少!”当人走到跟前,老七下意识的并拢双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双眼炙热。
安云兮点点头:“辛苦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老七兴奋不已,他在摇头和点头间难以抉择。当他看到安云兮的视线落在门后那瘫软在地,不知死活的身体时,忙解释道:“这个是看后门的,我只是让他暂时昏睡过去。”
安云兮移开视线:“你到姜坤身边怎么样?”
出云社的成份鱼龙混杂,虽然精英部队保持着‘神幽’传承下来的血液,但是在外围和一些明面上的头目却大多是从社会收编的。所以,在出云社的每个头目都会有一个他们不知道的考察期,这些盯着他们的人都是从神幽下来,完成考察任务后再回去。而老七,则是负责考察姜坤的人。
老七轻蔑的笑道:“这个人不合格。”
“哦?怎么个不合格法?”安云兮挑眉问道。这些考察的人都是直属与安云兮管辖的,自然不会担心姜坤和青宏曾经的情分而不好直言。
“他的眼力、心胸、气量都不够。之前还算不错,可是在跟着立了些功后,就开始飘飘然起来。我的突然出现,他居然没有一丝怀疑,真的以为我是犯错被贬,没有经过情报的搜集和调查。又因为我所担任的职位他原先是想给自己妻弟的,所以对我多加刁难。这次老k的事,他也没有做过任何调查,甚至没有问清楚事情的经过就答应作保,我敢保证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老k得罪的人是您,或者说他都不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女学生。”老七一口气说完自己的看法。至于怎么决定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安云兮弹了弹指甲,吐出一口浊气:“如此,他的命运就看今晚了。”
老七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忠诚的站在安云兮半步之外,等待着她接下来的命令。
“一会,我自己进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暴露我的身份。我也想看看,如今的出云社有多出息,是不是能不管对错够包庇每一个人。”安云兮淡淡的道。语气却让老七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头升起。
“是。”最高领导的话,老七不敢反驳,只需要严格的执行命令。
“对了,我让你找的人有没有找到?”安云兮突然问道。
老七点头:“我跟老k打听了一下,确实有那么一个学生,不过老k说她前两天闹自杀,被关在什么地方了,说是要调教好了再放出来。具体关在什么地方,还没有问出来。”
“过了今晚,也就知道了。”安云兮答道。半眯着的眸子让人猜不透她此刻的情绪。
李君茹的突然失踪,龚子良对自己的怀疑和质问,让安云兮吩咐老七寻找前者的下落。并不是因为龚子良,而是因为在安云兮看来,李君茹所受的惩罚已经足够。不需要为此而付出生命。
为什么不用异能?因为李君茹的下落对于安云兮来说并没有迫切到需要用异能作弊的必要。她不过是尽人意而已,若是对方在她赶到之前死了,那么也是天命如此。
豪华的桑拿房内,除了雾气之外,还有着欢爱后残留的糜烂气味。姜坤和老k四肢摊开的坐在原型的大理石浴池里,腰间只有一条白色的毛巾遮盖,闭着眼睛平复心情,刚才的欢愉让他们都感到格外的刺激。
而之前伺候二人的女子,此时也只能光着身子,分别跪在两人身后,用柔若无骨的小手在他们的肩膀上来回揉捏。
她们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光着身子,又或许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对方说的是三天内?”姜坤闭目养神中突然开口询问。
老k睁开眼睛看着姜坤:“是,临走前是这么说的。”
“还说等着出云社来找她?”姜坤又问道。
老k点点头,但随即发现对方是闭着眼睛的,便连忙道:“就是这样说的。我说我与出云社的姜老大关系不错,让她给点面子。却想不到她根本没把咱出云社当成一回事。”
姜坤的双眼睁开一条缝,一道狠光掠过,又再次闭上后,若无其事的道:“看来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年轻人,多吃点亏也是有好处的。”
“那是那是。”老k赔笑:“今天劳您大驾亲自教育一番,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不过,我估计这人也是不敢真的来找麻烦,估计也就是逞逞嘴能。”
“不来最好,要是敢来……哼。”姜坤的话没有说完,但最后那声冷哼,却让老k听出了杀意。
这样的效果让他满意,只要成功的挑起了姜坤的怒意,自己就是和出云社拴在一起了,要说在南方能一个人单挑出云社这样的饿狼、猛虎,他是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此刻,老k心中笃定,却想不到在下一刻,整个局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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