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殇道:“我父亲为国出力最多,功劳自不必说,现在被小人离间,在天子面前诬陷要谋反,这事可不能就此罢休!”使者凑近仆固怀恩,低声道:“小人得知消息,剿灭匪首史朝义,天下公认将军功居首位,陛下对您的器重远远超过了李光弼!”仆固怀恩怒气稍稍平息一点,道:“我暂时就不回京了,就看陛下如何对待我们这些出生入死的有功之人了!”
长安城中的江一尘,自叛乱平息后,并没有获得休息的时间,接下去又是连续的山西之行,也算是劳苦功高了。转眼间迎来了安史之乱后的第一个夏天,所有人都在安心度夏,等待朝廷的正式封赏。
七月,改元广德,朝廷表彰平叛以来诸将战功,凡是有战功的人都得到了封赏,因为李光弼出镇临淮,最后平乱首功就落在了仆固怀恩身上。代宗拜仆固怀恩为太保,任命他一个儿子为三品官,一个儿子为四品官,又加实封五百户。任命仆固瑒一个儿子五品官,加实封一百户。另外赐仆固怀恩铁券,把他的名字记录在太庙的功臣册里,又把仆固怀恩的肖像画在凌烟阁上。不久又任命仆固瑒为御史大夫、朔方行营节度使。这里面既有朝廷对仆固怀恩父子的恩赏,同时也表现出朝廷对仆固怀恩的不信任。这样的的任命架空了仆固怀恩,使他失去了实权和兵权。
消息公布,皆大欢喜。胡婉心道:“李豫倒是费了一番心思,既封了仆固怀恩的官,又暗中削去他的兵权。”江一尘道:“这次封赏,很多人都参与了讨论,争论了很久才决定的。”胡婉心道:“李泌和颜鲁公都是大才,所有人的封赏必定有他俩的参与。”江一帆道:“程元振,鱼朝恩等起的作用也不小。”江一尘道:“有什么办法,边将手握兵权,容易功高盖主,自然要防一脚,唯有这些太监,长期在天子左右出谋划策,最是忠诚。”胡婉心道:“高力士这样的好太监再也没有了,现在程元振和鱼朝恩在内专权,外有安史余孽割据河北,加上吐蕃虎视眈眈,不断南侵,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
江一帆问道:“婉心姐,仆固将军封了这么大的官,总可以安分了吧?”胡婉心道:“难说,仆固怀恩并非傻子,应该可以看出朝廷对他有了疑忌,加上手下范志诚这些人,个个都是人精,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说不好就会生点事出来。”江一帆道:“这么大的恩典,换了我就开心死了,谁还会有别的想法?”胡婉心笑道:“所以你是江一帆,一个没有实权的正四品将军,而他是仆固怀恩,还是太保,大宁郡王,手下是大唐最精锐的朔方军,除了代宗天子,整个大唐就数仆固怀恩最有实力了。”江一尘道:“这次我出使山西,汾州的这些朔方军将领都问起郭元帅近况,言语中挺想念他的。”胡婉心道:“郭子仪在朔方军中的威信无人能比,平时体恤部下,这些老部下想念他也是情理之中,相比而言,仆固怀恩就差远了,资历也不够。”江一帆道:“管这么多没用,我反正是心满意足了,只要不再打仗,这太平日子过得也挺惬意的。”胡婉心道:“一帆说的不错,这些天呆在家里,功夫倒是长进了不少。”江一帆得意的道:“可不是么,我也觉得颇有进展,我和我哥都是道士出身,修仙得道才是终极目标,当官毕竟不是第一追求。”江一尘道:“像师父这样的造化千载难逢,我看还是随缘吧,能够陪着家人快快乐乐过日子,也挺好的。”胡婉心笑道:“一尘这几年四处征战,把锐气都磨光了,就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江一尘道:“我和一帆跟着师父修道,当时纯粹是好玩,根本就没想到现在的事,如果能够回到成都,那就更好了。”胡婉心道:“这样的安稳生活固然好,可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外忧内患,时局还会有动荡,你就别想着告老还乡,专心修炼了。”江一帆道:“我爹这几天经常唠叨着要回家呢。”江一帆奇道:“叔叔不是挺喜欢这边的生活,怎么又想到回去了?”江一帆道:“他可不是要回成都过日子,牵挂的是家里的美酒。”江一尘大笑,道:“叔叔爱酒,下次回去就给他多带一点。”江一帆道:“过段日子,等天凉快点,我想告个假,和我爹妈回一次老家,顺便把我妹妹一家也接过来。”胡婉心道:“去吧去吧,都来长安也好,一家人热热闹闹的。”
门外传来卢剑梅的声音:“谁想回成都啊?”胡婉心笑道:“剑梅妹子回来了,去看看她买了什么?”三人一起站起。
卢剑梅带着丫鬟上街回来,抱着一大堆的东西,问道:“一帆,是不是你要回成都?”江一帆道:“嫂子,你想不想家?”卢剑梅道:“现在这边的生活习惯了,只要一尘在家,也没什么可想的!”卢剑风此时也已生儿育女,卢国卿夫妇挂念孙子孙女,在京城呆了一段时间后,一个月前和卢国苓一起回到了成都。
胡婉心道:“现在天气炎热,大家安心过个夏天,入秋后再做打算。”卢剑梅道:“可儿和邺儿个头长得快,过几天请个裁缝,帮他俩做几件衣服。”胡婉心笑道:“这事别和一尘说,他除了打仗,别的啥都不懂!”
所有人都在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生活,只有汾州的仆固怀恩内心憋着一股气,朝廷的封赏没有让他满意,反而更加愤愤不平,命人写下一道表疏,奏上朝廷,自叙多年来的功劳,指斥朝廷,同时奏请代宗诛杀辛云京和骆奉先平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