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固殇大为惊讶,道:“除了梅花,哪有现在开放的花?这事可真有点邪门,待明天打败敌军,带我去瞧瞧。”仆固怀恩放下心,道:“我还以为是什么怪事呢,原来是开花了,也许山中有地热,或者有硫磺此类的矿藏,不打紧,只要不影响我们和史思明战斗就行。”江一尘道:“目前看来,确实没什么影响,大家安心吧。”
仆固怀恩挥挥手,道:“下逐客令了,一尘,赶快回去歇歇,没几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我已经命令五更埋锅造饭,卫伯玉不能落后太远,要保持齐头并进,才能照应到。”
江一尘自然知道这些兵法常识,回去后向鱼朝恩简单汇报一下,抓紧时间休息,准备明天的大战。
黎明前后,大军开发,仆固怀恩率领前军一路风卷残云,击溃了几路小股敌军,兵临邙山脚下,往前是一片开阔地。
双方养精蓄锐已久,对此战都做足了准备。史思明终于把官军从河阳城内引了出来,更是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了,严令各部,一定要毕其功于一役,自叛乱始,面对李光弼屡战屡败,有人给他取个外号,叫做遇李必败了,难得今天机会来了,这个面子一定要挽回。
这一日是农历二月二十三,求战心切的仆固怀恩高歌猛进,先是碰到史思明的儿子史朝义,一顿猛揍之后,史朝义败退;史朝义走了之后,田承嗣又来了,又是一顿刀枪招呼,田承嗣也跑了;最后,大燕皇帝史思明亲自出马,也被仆固怀恩给打跑了。仆固怀恩的心情那叫一个爽啊,看样子,今个儿我老仆这是要火啊。
眼看要走出邙山了,后面的高庭晖带来了李光弼的命令,要求仆固怀恩马上停止前进,依靠邙山安营扎寨,以防史思明反扑。
原来胡婉心见仆固怀恩前出过快,生怕史思明设伏,一旦在平原地带遭遇敌军绝对优势的骑兵合围,必定是一场惨败,当即建议李光弼让仆固怀恩停下,等主力到来,再稳步推进。李光弼早就有这个担心,当下就把命令下达给了仆固怀恩。
仆固怀恩一听,当时就火了:“爷这儿打得正开心呢,势如破竹,马上就要攻到洛阳城下了,搞不好,俺今天直接就把洛阳拿下了,你李光弼当初拦着俺不让俺出战,好容易在陛下的逼迫下答应出兵,现在见俺马上就要立大功了,居然跳出来阻止俺,老子不干!”
众将也有支持李光弼的,觉得应该暂时停止向前,等右翼的卫伯玉和后面的李光弼一起赶到后,再发起攻击。仆固怀恩不听,大手一挥,道:“别去听他的,老子打了这么多仗,难道不知道乘胜追击的道理?”命令全军火速前进。
江一帆不懂兵法,内心隐隐觉得仆固怀恩的乘胜追击有点不妥,自从进入邙山后,一眼看到山坡上的野花完全绽放了,各种花香掺杂在一起,比昨晚浓烈几倍。
仆固殇大奇,说道:“一帆,你说的不错,果然是百花齐放,争妍斗奇,这可是一个吉兆,花儿争相竞放,一定是欢迎王师的到来!”言毕大笑。江一帆苦笑道:“我怎么觉得这不是一件好事,恐怕暗藏凶险,还是小心点吧。”仆固殇不以为意,道:“没想到战事如此顺利,快走吧,今晚必定能够赶到洛阳城下!”
江一帆的不安是有依据的,这些浓烈的花香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让人感觉亢奋,精力百倍,轻松打败几路敌军也有这方面的因素。这就和春药一样,刚服用时能够激发人体潜力,勇猛持久,但事后便会觉得疲惫不堪,好似精力一下子挥霍殆尽了,休养好几天才能恢复。
凭着直觉,江一帆认为这花香是在麻醉官军士兵,必定会导致后期战斗力低下,再遇强敌的话,随时可能一触即溃。
想起花弄影昨晚所说的话,江一帆已经可以断定这是她刻意而为,目的就是摧毁官军的后期战斗力,为燕军增添胜机,心中颇为懊悔,当初应该当机立断,毁了这些花草,但是花草漫山遍野,两个人又怎么做得到?除非是直接杀了花弄影这个始作俑者,可是真要杀了花弄影,江一帆又是万分不愿意,踌躇再三,暗暗叹口气,纵马跟上前行的部队。
江一尘跟随鱼朝恩和卫伯玉行动,沿途也有敌军骚扰,都被轻松击垮。鱼朝恩大喜,道:“逆胡果然士气低下,我军这一次出战,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缺,拿下东都指日可待!”江一尘却没有这么乐观,皱眉道:“史思明的部队,战斗力一直非常强悍,即使士气不振,也不会这么不堪一击吧?”卫伯玉道:“打了这么多年,相必这些士兵都厌倦了,随便应付几下,交个差就算万事,因此显得战斗力极弱。”
这时候哨马来报,仆固怀恩已经离开山区,正在急速前行。江一尘大惊,道:“出发前不是说了么,要稳扎稳打,背靠山头扎下营寨,怎么一下子跑那么快?”鱼朝恩不以为然,道:“仆固怀恩用兵老到,不会有什么事的,追击败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江一尘不言,心中十分忧虑,这些年和叛军战斗无数,对方战斗力如何,可以说是了如指掌,眼下贸然在平原上追击敌军,实在有点冒失。
中军帐内的李光弼也是黑着脸,一肚子的火,自己已经排兵布阵,凭险据守,等候史思明的反扑,不料高庭晖来报,仆固怀恩置命令于不顾,擅自离开山区追击敌军。
胡婉心见李光弼窝着一肚子火没处发作,便道:“我去前面看看。”不等李光弼回答,上马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