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心在旁一直没有说话,此时见风平浪静了,站起道:“事情既然了结,我们也要告辞了。”仆固怀恩道:“今晚的庆功宴我是不去了,你们和李光弼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
胡婉心和江一尘相视一笑,均想:“仆固怀恩虽然是个大老粗,倒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这个情况下还想到让我们帮他请假,也算识大体了。”答应一声,上马离去。
没有了仆固怀恩的参与,庆功宴的气氛自然差了不少,李光弼向众将敬了三杯酒,也自匆匆离开,余人面面相觑,都有无所适从的感觉,好在江一尘和郭晞及时站了出来,带动了气氛,没有让庆功宴草草收场。
拿下怀州,是这一年拉锯战中最大的胜利,李光弼肯定要上奏给朝廷,算是给肃宗的春节贺礼,同时派人把安太清押送到长安。
捷报传到长安,肃宗大喜,下诏把乾元三年改成上元元年(公元760年),同时大赦天下。李光弼则被加封为临淮郡王,所获封户达到一千五百户。
尽管封王了,李光弼并没有得意忘形,还是保持了冷静,拿下怀州,仅仅是解除了来自北方的威胁,对整个平叛大业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而洛阳城内的史思明,兵多粮足,窥视着大唐的一举一动,说不定哪天就兴兵来犯了。
战场的焦点还是在河阳,李光弼认识的很清楚,在怀州稍作休整后,留下勇将郝廷玉住守怀州,自己带兵返回河阳。
又是春节临近,兵无战心,按照惯例,双方罢战。自从河阳大捷后,整整一年,官兵就叛军在中原拉锯战,互有胜负,直到年末,李光弼拿下了怀州,算是为这一年的战事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江一尘抑制不住回家的念头,向李光弼告假。李光弼一口答应,说道:“一尘,你离家这么久,早该回去一次了,将士出征在外,哪个不想家?像你这样两年多不回家的,也是罕见。”江一尘道:“我在家不会呆多久的,节后尽快返回。”李光弼摆摆手,道:“不急,难得回家一次,多待几天吧,史思明忙着做他的安乐皇帝,短期内不会进攻河阳。”又问道:“婉心姑娘也回去吗?”胡婉心已有打算,道:“不了,我哪也不去,就在河阳呆着,一尘一个人也可以走的快一点,也能尽早赶回。”
江一尘颇觉奇怪,笑道:“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的宝贝女儿?还有我的邺儿。”胡婉心道:“可儿这小丫头才不会忘记我的,实在是路途太远了,我跟着你,不免耽搁你时间。”李光弼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太上皇幸蜀,路上也是非常辛苦,让婉心姑娘长途跋涉,一尘会心疼的。”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两人。
胡婉心当然知道李光弼的意思,笑道:“路上艰苦点,可成都还是天府之国,一尘都急着要回家享福呢。”江一尘也笑道:“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得赶紧准备一下,争取在春节前赶到成都。”
胡婉心亲自帮江一尘准备行装,该带的都带了,马背上除了几件冬衣,空空荡荡,末了叹道:“前年我们从广州回去,带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今天你回去,除了金银,差不多空身一人,就不怕剑梅妹子责怪?”江一尘道:“能够活着回去就不容易了,大伙有时候还饿肚子呢,别想着带这带那的了。”胡婉心嘻嘻一笑,道:“黄河鲤鱼味道鲜美,要不你凿开冰去抓几条吧,也好让剑梅和一帆他们尝尝鲜。”江一尘大笑,道:“这样的好事留着你去干吧,我可等不及要见我的宝贝儿女了。”
天蒙蒙亮,江一尘开门出城,沿着大道冒寒西行,晓行夜宿,路经函谷关,陕州,潼关,一路直到长安。本想绕城而过,转念一想,还是觉得应该和卢国苓招呼一声,于是调转马头入城。
长安城已经恢复了昔日的繁荣,加上即将过年,街道上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江一尘牵着马,信步来到了卢国苓的家中。卢国苓正在客厅闲坐,见到江一尘进门,大为意外,忙道:“一尘,你怎么来了?可有什么事?”江一尘答道:“没什么事,我和太尉告假,准备回家一次,顺便来看望叔叔。”卢国苓这才放心,道:“你这次离家,已经两年多了,早该回家看看了,剑梅嘴上不说,心里可一直埋怨我这做叔叔的。”江一尘笑道:“剑梅通情达理,从来没有有过一句埋怨。”卢国苓大笑,往外面瞥一眼,道:“婉心姑娘这次没有跟你一起回来吗?”江一尘道:“路途遥远,她不想跑这么多路,就在河阳待着。”
卢国苓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一个弱女子,长途跋涉也太难为她了。”看着江一尘满脸风尘,心生怜惜,道:“一尘,你来到长安后,都没过几天安稳日子,经年累月征战在外,辛苦你了。”江一尘笑笑,道:“辛苦倒还罢了,只不过迟迟不能平息叛乱,不免有点沮丧。”卢国苓道:“叛军不得人心,迟早会有覆灭的那一天,这个倒是不急,我只是心疼你,在外面也没有人照顾,衣服脏了都没有人洗。”江一尘道:“辛苦什么的,我真不觉得,这么多天了不也一样过来了,比起伤亡的士兵,我还是幸运的。”
卢国苓摇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婉心姑娘才貌双全,对你也挺有意思的,你是不是考虑一下,适当时候就娶了她吧。”江一尘一呆,随即苦笑道:“叔叔,你这是说到哪去了?”卢国苓道:“男子三妻四妾,有何不可?你担心剑梅不同意,那就让我来做剑梅的工作。”江一尘忙道:“这事不劳叔叔费心,我还没想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