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怒气冲冲的赶到仆固殇营帐外,大声命令仆固殇出来,连叫几声,并无一人应答,更加恼怒,正要迈步进去。
江一尘和胡婉心从里面出来,喊一声:“太尉!”李光弼见到两人,颇为意外,问道:“一尘,婉心姑娘,你俩怎么在这里?仆固殇在不在里面?”江一尘道:“他听到太尉带人过来,偷偷从后面溜了。” 李光弼怒气稍平,哼一声,道:“强抢降将女眷,属于严重违反军纪,在我李光弼手下绝不允许发生!”胡婉心道:“他心中还是害怕太尉的,不然也不会溜走,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吧。”李光弼道:“没有造成恶劣影响,看着他父亲面上,饶了他这一回。”命令士兵进去搜查。
房门外十几个士兵半圆形散开,刀枪出鞘,严密守卫在门前,看见李光弼也不行礼。
李光弼大怒,喝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一名牙将面无表情的答道:“我们奉仆固殇将军之命,守卫营帐,任何人不得靠近!”李光弼怒极反笑,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牙将眼皮也不抬,道:“即使太尉到此,也不能入内!”
李光弼担任领导职务这么多年来,下面从无一人敢违逆他的命令,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有士兵不把他当一回事,是可忍孰不可忍?也不多废话,手一挥,喝道:“放箭!”骑兵一起弯弓搭箭,对准这些士兵。
江一尘大急,喊一声:“且慢放箭!”几步来到仆固殇的这些士兵面前,道:“仆固将军怎么命令你们的?”牙将答道:“仆固将军让我们守住营帐,不能放任何人进去!”江一尘道:“现在太尉来了,也不能进去?”牙将望望李光弼,道:“我们只听从仆固将军的命令,请理解!”江一尘没辙了,寻思:“不如先去和李光弼解释一下,等仆固怀恩来了,也许事情就有转机了!”
江一尘前脚刚返回,李光弼马上下令:“放箭!”箭如雨下,这些士兵纷纷中箭倒下,没有中箭的几个,毫无惧色,也不闪躲退避,还是死死的守在门口。
李光弼见他们悍不畏死,佩服的同时更是怒气勃发,喝道:“继续放箭!”江一尘大叫道:“不要放箭!”闪身上前,手臂连挥,把余下的士兵都点倒在地,边上军医连忙过来救治,已经有七个士兵中箭身亡了。
众人都是松口气,都是官兵兄弟,无论如何他们怎么违反军令,总是自己人,没有人愿意看到自相残杀的情景发生,眼下江一尘出手制住这些抗令士兵,避免了悲剧的进一步扩大,也给了李光弼面子。
李光弼还是阴沉着脸,喝令边上的随从:“进去搜查!”很快的,安太清的妻子被带了出来。
李光弼环顾众人,正要下令回去。不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仆固怀恩带着几个亲随赶到,仆固殇却不在里面,一进来就看到七个尸首搁在一边,看服色就知道是自己族人,大惊之下,酒都醒了,忙问:“太尉,这几个人是怎么死的?”李光弼冷冷的道:“仆固将军,违抗军令者该怎么处置?”仆固怀恩道:“这还用说,违抗军令者当斩,但是他们违抗了谁的军令?”李光弼道:“强抢安太清妻子,私藏军营,抗拒搜查,拒不交出,该不该格杀?”
仆固怀恩是来替仆固殇求情的,本以为过来说几句软话,放了安太清妻子就算了,料来李光弼也不会再为难自己儿子,这点面子毕竟还是有的,没想到刚到这里,就看见了族人的七具尸体,马上觉得脸上无光,现在又被李光弼以违反军令挤兑,更是大怒,冲着李光弼大吼道:“这些都是我们的士兵,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你的手下,你这是替叛军杀官兵!”
江一尘连忙过去,把仆固怀恩拉到一边,劝道:“事情已经这样了,别和太尉多说了,此事说起来确实理亏在先,告到陛下那里也不占理。”仆固怀恩是直性子,却不是糊涂蛋,也知道自己儿子做错了事,惹得李光弼发怒,才有后面的事,被江一尘几句话一说,慢慢也就平息了怒火,坐在一边气愤愤的不说话。
李光弼见此,也懒得和仆固怀恩多废话,拨转马头,带着安太清妻子离开。
仆固怀恩心中郁闷,命令士兵收殓尸体,把随后赶来的仆固殇劈头盖脸痛骂一顿,不是江一尘劝阻,马鞭早就抽过去了。仆固殇心中有愧,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江一尘劝道:“太尉没有追究下去,也是给了将军面子,此事到此为止吧。”仆固怀恩叹道:“面子不值钱,没有了也就算了,只可惜了这七个死去的士兵,跟着我在疆场上纵横驰骋好几年,今天却不明不白死在这里,究其源头,就是因为这个逆子做出了这样的丑事。”冲仆固殇狠狠瞪了一眼,仆固殇不自禁的双腿一哆嗦。
仆固怀恩对大唐极其忠心,收复两京的过程中更是功勋卓著,和同罗铁骑的一次血战中,他的儿子仆固玢兵败投降,后又乘机逃回,仆固怀恩竟然怒斥其子,不顾众人相劝,当众斩首,这样的积威之下,也难怪仆固殇怕成这样。
江一尘连忙打圆场,道:“公子年少,偶尔做出荒唐事也可以理解,不说别的,就凭这些年立下的战功,足以弥补今天的过失了。”仆固怀恩脸色稍霁,道:“不是念着他作战勇敢,别说李光弼找他麻烦,老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江一尘啼笑皆非,心道:“当初我来通报你,你丝毫不当回事,现在倒要大义灭亲了!”嘴上却不能这样说,冲仆固殇使个眼色,道:“麻烦公子去看望一下受伤的士兵,可需要什么药物?”仆固殇会意,看一眼父亲,轻手轻脚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