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婉心故作不知,问道:“难道你们酒楼有唱戏的?”小二道:“唱戏倒是没有,不过有一个大名人经常来我们这里吃饭。”往楼上一指,道:“两位可听到了?”胡婉心道:“除了人多嘈杂,没有听到别的。”
小二一拍大腿,道:“听俩位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可知道诗仙李太白?”胡婉心道:“李太白这么大的名气,谁不知道?”小二故作神秘,低声道:“不瞒两位,李太白正在楼上吃饭!”
胡婉心也装出惊讶之色,道:“李太白在你们这里吃饭?你可别骗我!”小二急道:“小人是个实诚人,从不打诳语,李太白和掌柜的交好,三天两头来此饮酒。”胡婉心道:“原来如此,那我们今天来这里吃饭,也算不虚此行了。”小二脸露得意之色,嘱咐道:“城内几位名士正在宴请李太白,两位吃饭不打紧,千万不要上前围观,也不要大声喧哗。”胡婉心道:“这个自然,我们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二大喜,领着两人上楼。
果然是宣城第一酒楼,窗明几亮,楼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十来张桌子,几乎全部坐满了人,楼下厨房中大厨们忙成一团,精心烹饪的菜肴不断的送到客人面前。
小二领着两人在角落里仅剩的一张桌子上坐下,嘴里连声道歉:“不好意思,就只有这张桌子了,两位就将一点吧。”江一尘道:“没事,有的坐就行。”小二嘴角一努,道:“那边桌上吃饭的就是李太白!”
靠窗的一桌,围坐着七八个人,中间是个老者,轻袍缓带,洒脱不羁,正在高谈阔论,同桌的几人也是气质高雅,谈吐间文采飞扬,一看就是当地的名士。江一尘和胡婉心一上楼就注意到这一桌,当下就猜到了,众星拱月般坐在中间的老者必定是鼎鼎大名的诗仙李白,而楼上别的客人也是边吃喝,边往李白这边看去,目光中充满了仰慕。
江一尘随便点了几个菜,小二道:“本店的臭豆腐,臭鳜鱼在附近可是出了名的,两位可要来上一份?”胡婉心道:“也好,那就来一份吧。”小二又问:“两位可喝酒?”胡婉心道:“听说李太白喝的老春酒不错,给我们来上一壶。”小二面露难色,道:“这个酒只卖给李太白喝,掌柜交代过几次了,小人也不好做主,客官还是选别的酒吧。”胡婉心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小二手里,笑道:“和掌柜说一声,好歹弄一壶尝尝。”小二看看手里亮闪闪的银子,再望望四周,一咬牙,道:“小人就冒这个险吧,两位记得保密,千万不能和别人乱说,否则小人饭碗不保。”胡婉心道:“放心吧,你看我们可是不明事理之人?”小二不再多言,下楼把菜单交给大厨,自己偷偷溜进储酒的房间,趁人不注意,打了一壶老春酒,赶紧送到楼上。
江一尘道:“何苦为难他?随便喝一点就行了。”胡婉心道:“我就是好奇,不尝一口岂不是白来宣城一次了?这个老春酒传的神乎其神,我就不信比御酒还好!”江一尘道:“我们蜀地才是美酒之乡,老春酒再好也比不上我家乡的美酒。”胡婉心道:“李太白从小在蜀地长大,美酒自然尝了不少,既然他如此推崇这个老春酒,想来定有不凡之处。”说话间,酒菜送到。
胡婉心端起杯子,率先喝了一口,慢慢回味一下,道:“一尘,还给你说对了,这酒很一般,没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别说和御酒比,和你家乡的酒相比,也是大大不如。”江一尘也喝一口,道:“确实没啥出奇的地方,江南一地,除了会稽的女儿红,自古就没什么美酒。”胡婉心道:“早知道就不让小二哥冒丢饭碗的风险了。”江一尘笑道:“见一面李翰林,尝一碗老春酒,回去就有吹嘘的资本了。”
酒不算出奇,但是酒楼的几盆菜肴烹制的十分精美,尤其是臭鳜鱼,闻起来略带臭味,吃起来鲜美无比,两人大快朵颐。
此时那桌上一个中年文士向李白敬酒,道:“李翰林,你游历全国,写下了无数壮丽的诗篇,在下斗胆求你一事,为城北的敬亭山留下一篇诗作。”
敬亭山原名昭亭山,晋初为避晋文帝司马昭名讳,改称敬亭山,位于宣州城北5公里的水阳江畔,东西绵亘百余里,大小山峰60座,主峰名一峰,海拔317米。南齐诗人谢眺《游敬亭山》诗有“兹山亘百里,合杳与云齐,隐沦既已托,灵异居然栖。”的描绘。
李白因为玄宗亲妹妹玉真公主的缘故,数次来到敬亭山,游玩之余,就和玉真公主坐而论道,现在有人相求为敬亭山作诗,不由得欣然答应,略一思索,站起高声吟道:“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吟毕坐下,举杯喝酒。
大堂里一片寂静,随后掌声四起,众人都被李白敏捷的才思折服。
江一尘钦佩不已,暗暗竖起大拇指,低声道:“李翰林的诗作瑰丽绝伦,说的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胡婉心也有此意,道:“这不是常人,一定是天上的太白星君下凡了!”江一尘叹道:“今日一睹李翰林风采,方知谪仙人名副其实!”胡婉心笑道:“大诗人还是个道士呢,你和他比试一下道法吧。”江一尘连连摇头,道:“道法有什么可比的,能够写出传颂万世的诗作可比什么道法都强多了!”胡婉心道:“所以你可以成为正三品的冠军大将军,而我们的大学士至今郁郁不得志,年近花甲还想从军。”江一尘道:“也不能这样说,正如李光弼将军所言,李翰林可以流芳百世,而百年后还有几个人能记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