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箭南霁云卯足了劲,又是迎面射去,从眼睛中射入,再从后脑穿出,顺便把里面的内丹射裂了,骷髅炸开,碎片洒落在地,剧斗中的四人见变故徒生,一起跳出圈子,围观的众人大声惊呼。
空中显出一只大老鼠,江一尘知道是鼠精的魂体,抽出银杏鞭,正想跃起攻击。
忽然耳中响起一个声音:“小道长且慢动手!”江一尘一呆,转头看时,右侧空中出现两人,都带着尖尖的高帽,一个满面笑容,身材高瘦,面色惨白,口吐长舌,其头上官帽写有“一见生财”四字,另一个面容凶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官帽上写有“天下太平”四字。
江一尘一见两人,脑海中登时想起四个字:“黑白无常!”
这两人正是黑白无常, 白无常名叫谢必安,人称「七爷」;黑无常名叫范无救,人称「八爷」。据说,谢范二人自幼结义,情同手足。有一天,两人相偕走至南台桥下,天将下雨,七爷要八爷稍待,回家拿伞,岂料七爷走后,雷雨倾盆,河水暴涨,八爷不愿失约,竟因身材矮小,被水淹死,不久七爷取伞赶来,八爷已失踪,七爷痛不欲生,吊死在桥柱,所以谢必安喜欢伸著长长的红舌。五方鬼帝嘉勋其信义深重,命他们在城隍爷前捉拿不法之徒。有人说,谢必安,就是酬谢神明则必安;范无救,就是犯法的人无救。
谢范二人来到地府后,酆都大帝感其情深义重,遂封二人为黑白无常,地位次于文武判官,牛头马面,枷爷,锁爷,故又得名“七爷”,“八爷”。
谢必安和范无救任职后不久,就发生一件事。有一年清明时节,两人公干路过一地,见一妇女带着两个孩儿在一座坟前哭拜,很是伤心;又见一个老头在不远处摇头叹气,看上去非常同情这女子。谢必安向老头打听,才知这妇人有天大的冤枉 。
原来这妇人姓陈,是一富商的三女儿。这富商颇有家财,就是子运不佳,只生了三个女儿,三女儿还是个麻子脸。母亲见三女儿因出天花染成此病,很是自责,对三女儿特别疼爱,去年才死去。
陈家有个伙计叫敖大,表面老实,心中很有心计,他盘算,陈三小姐是个麻子,有钱人家的公子肯定不会要她,不如把她勾引作为老婆,等他父亲一死,这万贯家财不就属于自己了!
那陈三小姐说了多门亲事,都因那麻子脸,哪家都不要。她见敖大身强力壮,又逗父亲喜欢,两人眉来眼去,不久就私自成了鸳鸯。过了几个月,陈三小姐肚子就渐渐大了。陈三小姐的父亲只好把敖大作了上门女婿。敖大真正成了女婿之后,岳父提他当了总管,家里大小事都由他管。渐渐,敖大对岳父就不那么恭顺,在外头又是酗酒又是嫖女人;回家来,陈三小姐规劝他,还把陈三小姐羞辱一番。陈老爷就得病气死了。敖大日嫖夜赌,越发肆无忌惮。
谢必安和范无救听了老头所讲,心中火起,决定要教训敖大,同时给陈三小姐指一条求生之路。
两人跟随陈三小姐回家。正好有个赌徒来收赌债,一看正是敖大手笔,陈三小姐只好付了他一百两银子。那赌徒见家中无人,抱着陈三小姐要施无礼,突然被人打了三个耳光,赌徒一看身边没有人,自己却被莫名其妙打了几个耳光,以为见鬼了,吓得魂不附体,赶紧逃之夭夭。陈三小姐受此屈辱,逃进里屋,插了门,心里实在气不过,拿了绳子要上吊。她吊一根绳子断一根绳子,心中好觉奇怪,谢必安手一指,开了门,抱着她的两个孩子进了屋。陈三小姐见谢必安笑嘻嘻的很和善,倒也不惧怕。
谢必安说:“为些许小事,何必轻生呢?不如你收拾家中所剩钱财另走他乡,两个孩子还要你抚养成人呢!”陈三小姐听了谢必安的话,觉得在理,就带着两个孩子走了。等陈三小姐走后,陈家四间店铺同时起火烧了起来。那敖大正在春香院里抱着妓女,等他赶回家,家业已经全都烧了个精光,重新变得一无所有。
江一尘打个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两位尊神,喊住贫道,可有什么吩咐?”谢必安一指鼠精,笑道:“我们哥俩除了收魂,还能有什么事,今天专门为这畜生而来。”范无救把手铐脚镣给鼠精锁上,道:“好小子,害哥俩跑了几次,了不起!”鼠精丝毫挣扎不得,乖乖就范,江一尘听得一头雾水。
谢必安笑道:“这畜生几年前就死了,咱哥俩尊重它,专门前去桐柏山收魂,没想到白跑几次,着实令人恼火,上司还责怪我们办事不力。”范无救看一眼老者,道:“几次侦查下来,才知道有人捣鬼,把这畜生的魂魄隐藏了起来,今天专门得到消息,才赶到此地,如果不是小道长打碎了它的内丹,还得费一番周折。”江一尘忙道:“这是南将军所为,没有他的这一箭,贫道也制服不了这厮。”
范无救看看南霁云,脸显怜悯,道:“忠臣义士,盖世英雄,却是个短命相!”江一尘心一沉,忙问:“尊神何出此言?”谢必安笑道:“老范,你真是多嘴,祸福难料,岂能一概而定?就和咱俩一样,收个魂还要跑几次,你能预料到?”范无救道:“好吧,算你说的对,我还希望所有人都长生不老呢,咱哥俩在地府天天喝茶聊天,岂不快哉?”谢必安对江一尘道:“小道长,我这兄弟心直口快,无需多想,世上的事,神仙都不能预测,何况我俩,命运命运,命不可违,运气是可以改变的。”江一尘知道谢必安此话是宽慰自己,现在睢阳的情形凶险万分,黑无常范无救的话中之意难道是说睢阳会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