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令斐和九尾狐的交锋暂时过去,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和眼睫,进入他的眼睛,让眼睛很难受,大楼倾塌后的墙壁形成的昏暗夹角光线昏暗,也阻碍着人的视觉。
但方令斐通过自下往上看到的下巴和半张脸,仍旧认出了这个人。
出乎意料地,是顾遐。
顾遐如同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任灰尘和自己的血液混杂,他垂下眼睫,看了方令斐一眼,像冬天第一片雪花落在大地,轻而凉。
方令斐想说什么,但痛苦再度袭来。
等到他终于借助陆星沉血液的力量,用余多教的禁制,将九尾狐困在小手指角落,再醒过来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灵魂都疼碎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挪动压在他腿上的石块。
缓过来的方令斐问:“为什么救我?”
他本职是演员,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顾遐对陆星沉不正常的迷恋,和对自己的怨恨。
顾遐偏了偏头,轻轻笑了,笑容不大,就像一片叶子落在湖面,却温柔又宁静:“因为哥哥喜欢你呀。”
“只要哥哥喜欢你一天,你就不能死。”
“我以为你会更想杀了我。”
“怎么会?”顾遐目光温柔又迷恋,“哥哥喜欢你,我当然也喜欢你呀,真的,我可喜欢你了。”
方令斐心情复杂,这是何等扭曲的心理,他觉得顾遐还不如说想剁了他呢。
除此之外,还有点——
emmmmm……酸溜溜。
就是那种,我也觉得我男朋友可好可好,但从你嘴里表达出来,我就很想把他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的那种。
将石头搬走,顾遐剧烈地喘息。
他也身怀灵力,按理不该这样,方令斐这才想起顾遐后来似乎也出现在了梦境里,还被陆星沉插入心脏取走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心里升起防备,他还记得出现在梦境里的都不是好人。
顾遐问他:“你要去洪荒找哥哥对不对?”
方令斐防备更重,用反问回答:“你应该很想去,为什么没去?”
顾遐仿佛没发现他的提防,将一个东西丢给了他:“能快速治好你的腿伤。”方令斐并不相信他,顾遐笑笑没在意,拔开瓶塞给余多仔细闻了闻。
余多:“是伤药,还是你们人族最顶尖的道术师都难得的伤药。”
“谢谢。”方令斐接过,开始给腿敷药。
他不会因为顾遐喜欢陆星沉,又或是值得怀疑而拒绝对方的东西,他始终记得,自己要去找陆星沉,别说是接受帮助,就算是让他现场夸对方都行。
敷好等待药起效的时候,方令斐看着坐在一旁的顾遐手上如同小溪一样流淌的血液,说道:“你怎么不给自己上药?”
顾遐老老实实:“只有这一瓶。”
陆星沉瞬间心绪复杂。
顾遐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也不在意因为失血而虚弱身体,他神情怔怔,突然道:“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翻了年我就二十八岁了。”
“你知道吗?这不是我的第一个二十八岁,我有过两辈子。”
“上辈子,哥哥刚被找回来的时候,我偷偷到精神病院去看他。那时候他很痛苦,全身都在抽搐,可始终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发狂的迹象,也从来没有伤过人。”
“最初的时候,我想的是一个神经病为什么要回来和我抢爸爸妈妈?后来变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天每天都去看他。”
“躲在门外,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偷听医生和护士对他病情的讨论,不知道是希望他赶快好起来,还是病得更重一点。”
“哥哥好了以后回到家住了几个月就搬走了,他沉默冷淡,跟爸妈也很疏远,一点都不亲近。”
“我应该觉得高兴的,我应该觉得高兴的……”顾遐喃喃自语。
“就这样不远不近和哥哥认识了四年,直到你再次出现,哥哥和你复合。你知道吗?”顾遐低头,目光又冷又深,“我那时候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思,嫉妒得发了狂,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方令斐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问:“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