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所以不能就这么倒下来。
他得快点回去才行。
靠着这样的心理暗示,有栖川郁时的精神强行撑住了没有让身体拖后腿。他知道独立时空的时间流速和现世是不一样的,不同的时间线也会造成细微的时间差异。
虽说是细微的时间差异,但那只是大体上来看。如果方法到具体的某个地方、某个人……这个细微的差异会被放大很多,原本不值一提的时间会拉长数倍。
有栖川郁时不知道要是自己失踪的时间太久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起码他不想让自己的刀剑付丧神和夜斗担心,而本丸也不该是他此时此刻该待的地方。
在战斗中失踪,无论怎么想有栖川郁时都觉得有些无力。
所以他只能尽快利用时间,压缩地甚至没有给自己留下休息的空隙。
有栖川郁时强撑着处理好自己的本丸、登完记,直到来修理时空转换器的员工真切地来到了他的本丸、在他的眼前,有栖川郁时才放下心。
神经不再紧绷之后就再无法掌控疲惫到极点的身体,有栖川郁时像将鱼尾化作人足的小美人鱼一样,没走一步都觉得肌肉酸软眼皮沉重。
髭切下一秒就立刻接住了向前倒下的有栖川郁时。
少年整张脸都埋在髭切的怀里,髭切敏感地能感觉到有栖川郁时伏在他胸膛上时舒出的温热呼吸,单薄的衬衫根本阻挡不了这样的热度,很快髭切的衬衫就被呼吸浸了一片潮湿,空气安静地髭切能听到胸腔之中心脏跳动的声音。
髭切垂下睫羽,他抬手在有栖川郁时的肩上轻轻扫了扫,柔软光滑如同绸缎的鸦黑色长发从他的手指指缝间倾泻而下。
怀里的人已经陷入了沉湎,髭切揽住有栖川郁时腰部的手微微用力,随后轻松地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
这样的姿势比较省力,刀剑付丧神的体力虽然好,但是有栖川郁时的体重对于一个正常发育的青春期少年来说要轻地过分。
用夸张一点的形容的话,髭切觉得自己抱起来的是一团柔软又细腻的棉花糖,还是会淌出甜蜜的溏心的那种。
天守阁就在本丸的二楼,髭切将有栖川郁时抱在怀里用脚勾开障子门。他走的很稳,有栖川郁时将额头靠在髭切的肩上,睡的安稳不知事。
幸好,有栖川郁时恢复本丸的时候让天守阁内的摆设一起给恢复了——有栖川郁时所谓的修复本丸当然不是重新构建一个本丸。
那样的事情可不仅仅是有灵力就能做到的,想要建起一个合格的建筑,他得搞清楚承重、规划等等复杂的事情。
虽然在灵力这种超能力之下的世界观中讲科学有些不太靠谱,但时之政府一直讲究科学使用灵力。
有栖川郁时用灵力修复本丸的方法简单而粗暴,他是直接回溯了本丸的时间。在别的地方有栖川郁时当然不可能做到这一点,但他的本丸不一样。
有栖川郁时的本丸相当于是他的东西,每一根材料都被完完全全地打上了“有栖川郁时”的印记。不止如此,就连每一束草、每一滴水,都是依附着有栖川郁时的灵力而存在的。
在这个独立空间完全由有栖川郁时掌控的前提下,仅仅只是回溯这些死物和绿植的时间对有栖川郁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唯一的问题就是耗费的灵力太多,差点把有栖川郁时掏空。
髭切轻手轻脚地将有栖川郁时放置在柔软的被褥上,他甚至贴心地为自家主君大人盖了一层被子。最后髭切用食指指腹轻轻将有些乱的鬓发拨到有栖川郁时的耳后,他低声温语。
“好好休息,主君大人。”
*
有栖川郁时这一觉睡的很不踏实。
大概是因为心里仍然残留着不安的情绪,他还在担心留在大正的夜斗、缘音、他的刀剑付丧神家人,有栖川郁时难得做梦了。
他已经很少做梦了,但每一次做梦都大抵会梦到十五岁那年被囚禁在实验室中的几个月。
亚人不是单纯的实验动物而已,研究员渴望从他身上找出不死的秘密来改造基因,军方利用他不死的体制来测试研究出的新式武器,其他的医学药物研究领域新研发的产品,也无一例外地会用亚人当作试验品。
毕竟亚人死了也就死了,是可以重复利用的珍贵而又廉价的实验体。
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大概都没有体会过看着自己被绞肉机一点一点绞碎是什么感受,毕竟一般人死了不会复活。有栖川郁时做梦又一次梦到了。
他梦到自己被绞碎、然后复活,来就他的夜斗和缘音却不知道被谁杀死了。
有栖川郁时远远地看到绯在笑,像是在嘲笑他。
那一个瞬间,有栖川郁时猛然惊醒了。
髭切坐在有栖川郁时的枕边,一向漫不经心的青年也不免沉下了神色——他不知道有栖川郁时梦到了什么,但少年脸色泛起病态的苍白,他没有哭,也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但冷汗一直不停留地从额角流下来。
“主君大人?”
髭切用手背感受了一下有栖川郁时的体温,他通体冰凉。
有栖川郁时睁开眼睛,视野由模糊变得清明之后,第一眼看见的是只在记忆中存在的天守阁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