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斗要用昂贵的金粉绘出那双璨金色的漂亮眼睛的时候,他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有栖川郁时。
就是那一眼,夜斗恰好和有栖川郁时对上了目光。
他们相隔的距离仅仅两米而已,有栖川郁时就侧卧着依靠在软垫上,夜斗能清晰地看到有栖川郁时在花魁盛装下露出来的分明而深邃的锁骨、圆润的肩头和优美的天鹅颈。
虽然他并非没有见过,但是唯独这一次让他有种不太好意思直视的感觉。
有栖川郁时那双璨金色的眼瞳中映出了夜斗的脸。夜斗的神色飘忽了一下,有些心虚的躲避开了有栖川郁时的视线,略微紧张地低下了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但这份紧张是没来由的,让夜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感。
明明他只是帮忙画画而已吧?为什么会有这种偷窥被发现一样的心虚感啊?
有栖川郁时倒没有想那么多,他得让夜斗画像,保持这个姿势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而且有栖川郁时还得一直维持着这一个动作不能动,无聊地想打个哈欠。
他忍下涌上来的困倦感,既然不能动,他就不得不胡思乱想些别的东西了。
有栖川郁时看了一眼夜斗为他画像时的姿态,突然想起了从前的往事。
那是他和未来的夜斗一起经历过的事情。
神明大人答应要保护他,所以有栖川郁时救就理所应当地和夜斗一起行动了。
——然而那时候有栖川郁时高估了夜斗。
试问,委托费用只收五円的无名流浪神明能有什么身家呢?
答案是一酒瓶子的五円硬币。
这个神明不仅扣扣索索还攒不下钱,明明是神明却会被普通人类骗钱,导致有栖川郁时不得不和夜斗一起流浪。
夜宿神社、送外卖、做店员、修水管、找猫,什么样的委托都做过。虽然躲躲藏藏很辛苦,但对于有栖川郁时来说,有人陪伴其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那是他在苦难日子中,为数不多的、称得上是美好的回忆。
之后的日子倒是好过了一点,他跟着夜斗一起被穷神惠比寿小福收留过。
在惠比寿小福家的二楼,他和夜斗居住过一段时间。
在神明的家里藏身,有栖川郁时倒不担心自己被厚生劳动省发现了。这要是都能被找到的话,惠比寿小福神明的脸往哪搁?
有栖川郁时忘了具体的日子,只记得有天他有些发烧,夜斗独自外出去完成委托人的委托。
他无意中在夜斗偷偷摸摸藏起来的那堆杂物里发现了一个画本。
好奇心使然,抱着“夜斗那家伙的画技大概也不怎么样吧”这样想法的有栖川郁时翻开了那个画本。
翻开的那一瞬间,有栖川郁时的神情有了一瞬间的错愕。
那不是什么风景、也不是花鸟鱼虫,而是他。
画本已经用掉了大半张纸页,随便翻开一章就是有栖川郁时的画像。
有笑的、难过的、面无表情的、睡着的——甚至还有换衣服换到一半的。
有栖川郁时不知道是该先夸夜斗的画技,还是先骂一句色鬼神明。
看得出来,夜斗的每一张画都画得很认真。
每一根线条、每一处涂抹都是经过精心考虑和斟酌才画下来的,仅仅用铅笔勾勒的画像比任何名画都要生动。
有栖川郁时那时因为发烧而思绪迟缓,他眨了眨眼睛,垂下眼睫后阖上了画本。
他最后什么都没告诉夜斗。
至于现在的夜斗……
有栖川郁时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低头认真画画的夜斗。现在的夜斗他不知道会怎样,总之顺其自然吧?
做到屁股发麻的时候,有栖川郁时也不知道夜斗到底画了多久,但这画总算是给画完了。
有栖川郁时从软垫上起身的时候都觉得身体有些摇摇晃晃,五十斤的衣服差点让他没走稳而摔倒。他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已经发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