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父冉母看着神色平静的艾梁景,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趁着冉父冉母沉默的时机,艾梁景微微倾身,做出诚恳的姿态:“您看,除了文宇,我没有任何的牵绊,所以,我可以全心全意的对他好,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捧给他,没有丝毫保留——请将文宇交给我吧,我会照顾、保护他一辈子,不让他受到任何委屈的。”
随着艾梁景的话语,冉父冉母只觉得大脑一阵的恍惚。在这一刻,他们觉得面前的青年是那样的真诚、那样的值得信赖,而将儿子交给他,将会是他们人生中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仿佛被蛊惑一般,先前的种种顾虑全部烟消云散,冉母张开口,就想要同意艾梁景的请求,然而话未出口,却被冉文宇清亮又充满迷茫的声音打断:“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冉母倏然回神,一时间还有些神情恍惚。她看向自家儿子,发现冉文宇正蹙着眉,不满的盯着艾梁景:“我听你这个意思,是要求婚不成?”
被打扰了计划,艾梁景却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笑着挑了挑眉:“是啊,有什么不对吗?我没有能够代替我做主的亲人,这一次见家长,难道不是应当征得岳父岳母的同意,然后开始商议我们之间的婚礼吗?”
冉文宇被艾梁景理所当然的厚脸皮回答震得半晌无语。好半天,他才找回了声音:“当然不对!最起码,你得先向我求婚!征得我的同意!”
艾梁景恍然,有些遗憾的看了眼冉父冉母,随后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对,是我太过心急了。我应当先为你准备一场求婚仪式才对。”
冉文宇被艾梁景的话弄得面上一红,但很快却又意识到问题:“不、不对,我都被你带沟里去了。我们之间还有问题没有解决,求什么婚!”
艾梁景眨了眨眼睛,有些愕然:“什么问题?”
冉文宇刚想说话,却突然注意到同样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和艾梁景、满脸茫然的父母,顿时又将话咽了回去。
站起身,他直截了当的结束了这一次虎头蛇尾的见面:“爸、妈,艾梁景这个人你们已经见过了,应该也心中有数了,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吧,我和艾梁景还有些话需要单独聊聊。”
被自家儿子的反应弄得越发懵逼,冉父冉母完全不知该作何反应,就看到冉文宇已经拉住了艾梁景的胳膊,将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匆匆向门口走去。
“这孩子,又在闹什么?”冉父看着家门被关上,疑惑的看向冉母。
冉母也莫名其妙,微微站起的身体停滞片刻,又重新坐回沙发上:“大概是他们两个人之间还有些矛盾需要解决,小俩口之间的事情,我们就不用插手了。咱儿子虽然看起来被艾梁景迷得晕晕乎乎的,但还是有着自己的判断力的。”
听妻子这样说,冉父也安下心来,不再多想儿子的事情,反而走到博古架边,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珍藏的古玩逐一抱下来、放回原先存放的盒子。
就在冉父冉母忙着收拾家里的宝贝的时候,冉文宇已经将艾梁景拉下了楼,两人一起坐到车上。
确定不会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后,冉文宇侧身看向艾梁景,神色认真:“谈恋爱的时候,你有所隐瞒没关系,我可以理解,但如果是要结婚的话,我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开诚布公。”
艾梁景心头一紧,暗叹一声“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
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我说我没有任何隐瞒,你也不会相信吧?”
“对。”冉文宇沉声答道,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笑意,“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艾梁景微微蹙眉,一时间竟有些举棋不定。
“嘴上的承诺,你也许不会相信,所以我也没什么能够取信于你的方法,而带你见我的父母,是我能够拿出的最大的诚意。”冉文宇神色严肃,“我希望能够以此来告诉你,我对待这段感情是很认真的,十分希望可以跟你结婚,然后一起走下去。所以,我也希望你可以认真回应我的心意,对我坦白一切。”
“……如果我拒绝呢?”艾梁景试探着问道。
“那我们也许就只能到此为止了。”冉文宇的声音平静而理智,但他却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仿佛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尖锐的刺痛。
虽然交往的时间并不算长,和那些动辄数年爱情长跑的情侣无法相比,但冉文宇也是在认真对待、经营这份感情的,就算分手时不会天崩地裂到要死要活,也同样会感觉难过痛苦、沮丧失意。
只是,他却没有方法自欺欺人,明知道艾梁景有所隐瞒,对自己不够信任,却依旧许下终生。
身体上有残缺,这的确是一件足以影响整段婚姻的大事,倘若冉文宇是个女孩子,都能称得上是一种骗婚的渣男行为了。
所以,冉文宇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轻飘飘的放过的,他可以不在乎艾梁景的身体,却需要确定自己喜欢的人,在道德和人品上没有问题。
感受到冉文宇语气中的决心,艾梁景不得不承认事情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诚然,他也可以像是刚刚控制冉父冉母那样,以非人类的手段打消冉文宇的疑虑,但他却并不想这样做。
——像是安菲尔得到的那种虚假的幸福、虚假的爱情,他不愿意要,也不屑去要。
“你让我好好想想。”艾梁景缓缓开口,语带叹息。
听出艾梁景态度上的动摇,冉文宇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本被情绪紧紧攥住的心脏也重新恢复了跳动。
凑过去,主动吻了吻艾梁景的唇,冉文宇缓和了神色,带上了几分笑意:“好,我等你。”
说完,他推开车门,下了车,朝艾梁景挥了挥手后便上了楼。
艾梁景则坐在车上沉默良久,这才终于发动汽车,驶离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