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宋七月回到家里,宋仲川等人知道她归来就立刻下了楼来瞧。起先是勃然大怒的,但是在漫长的焦急等候里都渐渐没了脾气,瞧见她安然无恙的归来,一个个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总算是放了心,君姨拉着宋七月上楼,就让她先休息。
当夜,他们不曾提起午后和宋向晚的争执,许是因为夜深,许是因为不合时宜,又许是因为众人都已经疲惫,总之暂时搁浅了,换来了一夜的宁静。
而这小雨也下了一夜,在次日天晴才终止。
一夜过后,该要面对的问题却还是需要面对。
昨天紧绷了一天的情绪,今日终于得以释放,宋仲川怒喝道,“宋七月!你有没有规矩!一个人开车跑出去,把车子丢在海大自己跑的无影无踪!你是想让我们都为你担心死吗!”
“对不起,大舅。”宋七月为自己的任性而道歉。
大舅母则是道,“七月,下次可不能这样了。”
“是。”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说,不许再跑出去,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坐下来说的。”君姨也是如此诉说。
宋七月点头,“我知道了。”
她又是道,“大舅,舅妈,君姨,我想昨天的事情,需要和向晚再聊一聊,当着大家的面,我和她再好好谈一次。”
宋向晚在东厅里跪了一整夜,宋七月早上醒来后就知道了。
此刻,众人还不曾提及,宋七月主动开口,如果非要有一个人来揭开,那么就让亲自来。
宋仲川一听此话,他应允了,他本就有这个打算,“七月,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这件事,是向晚不对,她还动手打了你,她应该给你道歉认错。”
“你去东厅喊她过来。”大舅扭头对着佣人吩咐。
“还是我去吧。”宋夫人阻拦了,她起身道。
宋夫人出了偏厅,就前往东厅去。
东厅这里,宋向晚跪了一整晚,她已经浑身不适,但是平日里对宋父百依百顺的她,此刻却也是倨傲无比。夜里时候,宋夫人和君姨都为她送来吃的喝的,宋向晚只喝了点水,半夜里还一直跪着,一直到现在。
宋夫人走进来,朝祖宗牌位鞠躬,而后对着宋向晚说,“向晚,你爸爸喊你起来,你不要再犟了,也不要再和她顶撞了,一会儿见了七月,你给她认个错,知道吗?”
宋夫人劝说着,宋向晚却是死也不肯起来。
“向晚!”宋夫人怔愣,却是怎么也劝不了她。
宋向晚只有一句,“我没错,我不认错。”
宋夫人苦劝良久无用,她懊恼地起身离去。
“老爷,她……”宋夫人回到偏厅,她也是犯难。
宋仲川见到宋向晚没有一起到来,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当下不悦,猛拍了桌子!
“看来跪了一夜,她还是没有清醒,那就继续给我跪着!”宋仲川喝道。
宋七月瞧见如此,她开口道,“向晚不在,那我就对你们说吧。”
“大舅,项链是我问舅妈要的,是我求了她,她才肯给我的,请你不要怪她。”宋七月也从君姨口中得知,因为大舅母将钻石给了她,而惹得大舅愤怒争执。
宋七月又道,“昨天我去周家,是想要退回求亲的信物。这件事情,本来就是私事,我不想去公司,这不礼貌。而且,之前我已经见过周大哥,就只想把项链送回周家,但是陈伯说,要等周大哥回来才能决定。陈伯是长辈,我就答应了。我不知道周苏赫昨天也在周家,他没有去公司,只是凑巧。”
“我和周苏赫,不是向晚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没有做那种事,他是向晚的男朋友,是我的妹夫,我分的很清楚!”
跳过了那繁乱的细枝末节过程,宋七月已然不愿再多提起当时的情形,她镇定冷静的如此宣布!
三位家长静静听完,宋仲川望着她,他开口道,“我们都相信你,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好。”宋七月应声。
此时,管家来报,“老爷,夫人,二小姐,苏赫少爷来了。”
周苏赫一大清早到来,还能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昨天这一场混乱之事。
“宋叔叔,宋阿姨,君姨,早上好。”周靖存一一问候,又是瞧向了宋七月,“七月,早上好。”
周家的家教礼仪从来都是严谨,周苏赫无论何时何地都是这样的适宜。
宋七月已经站到君姨身边去了,此刻,她看着周苏赫,不过是一日不见,昨天还如此阴霾狠戾的他,现在却又是像往日一样的从容温文,仿佛先前那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只是一场幻觉。
宋仲川今日对待周苏赫不似往常那么客气,他问道,“苏赫,你今天过来,有什么话要说。”
“我是来道歉的。”周苏赫望着众人道。
他的眼眸温漠的,他低声道,“昨天的一切,是我的错,请宋叔叔,宋阿姨,君姨,原谅我。”
周苏赫如此简单直接的挑明来意,他并不多作解释,只是一句话包揽了一切,是他的错。
“七月,原谅我。”他扭头,对上了宋七月。
而她沉眸看着他,一时间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宋仲川喊道,“七月,你怎么说?”
毕竟这件事情,是因宋七月而起,而她也是当事人。这其中曲折,恐怕只有他们最明了。
宋七月看着周苏赫,此刻,他们距离不过两三米的远,以前每一次他到来,她站在君姨后方看着他,都是笑着的。但是今天,往日的笑容都没有了,竟然是说不出的滋味来,太过复杂。
道歉?原谅?到了现在,说太多都是无用。
而且——
宋七月微笑着说,“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此话一出,周苏赫定在原地。
他们两人都是神色未变,她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是一抹淡然动人,而他的眼底,却是如此凝重。
曾几何时,他们不是这样的对立姿态,曾几何时,他们从来都是并肩而行统一战线。还能记得,当他每一次到来宋家,当他来问候家长的时候,她站在君姨身后,那调皮的眨眼和鬼脸。
此刻,一切都淡去。
周苏赫发现自己根本来不及去描绘她当时有多么的精灵,现在她像是一个看客一般,说着仿佛和自己无关紧要旁白。
“原谅你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向晚。”
“你去问向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