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澈等人疑惑的看向沈宛月,唯有君绮萝和龙胤闻言心中了然。
沈宛月从容的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来:“臣女这里有一粒丹丸,乃是药王云中白亲自炼制的奇药,名唤益元丹,可强身,可治病,只要有一口气,便能起死回生,万金难求。”
君绮萝看见,沈宛月说完这句话,龙澈等人的眼中有着压制不住的贪婪。她完全相信,如果没有旁人在场,龙澈必然会舍弃自己的老娘也要将药丸抢夺在手。
是啊,药王炼制的丹丸,现世的屈指可数,就是有钱也求得到,又有这样逆天的效果,怎不让人想要据为己有?也只有龙胤那个傻瓜不屑一顾而已!
想到这个,君绮萝淡淡瞄了龙胤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眼中波澜不兴,可见他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
龙澈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好似下了极大决心似的,对沈宛月道:“沈二小姐,既然如此便请喂太后服下吧!只要太后醒来,朕定然好好奖赏于你!”
沈宛月当即跪了下去,诚恳的道:“皇上,这是臣女分内之事,臣女不敢要奖赏。若臣女能救回太后,臣女希望皇上能答应臣女一个请求即可。”
君绮萝忽然有种预感,这沈宛月的请求必然和自己有关。
龙澈眼睛微微的眯起,看沈宛月的眼神也有些不那么和善了。
一位帝位,一个国家的掌舵人,最厌恶的便是受到别人的威胁,而沈宛月恰恰就犯了这个大忌!
要知道,君无戏言,一个请求,可大可小啊!
沈宛月惊觉到自己所犯的错误,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赶忙道:“皇上误会了,臣女的请求很简单,请容臣女喂太后服下丹丸后再议。”
龙澈的脸色这才好看些,摆摆手,示意沈宛月起来。
沈宛月走向榻前,打开玉瓶倒出一粒雪白的丹丸,顿时满室飘香,让人心神舒畅。她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得意一笑,捏开太后的牙关,将益元丹喂了进去。
约莫半刻钟后,太后脸上的乌青开始变淡,渐渐恢复正常,却还没有醒过来。
沈宛月为太后把了把脉,取了一枚小号的银针,在她的人中刺了一针。
只听太后轻轻嘶了一声,便悠悠睁开眼来,见到屋内这许多人,有些气虚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都聚在哀家的屋子作甚?”
“呜呜,太后啊!”金嬷嬷扑倒榻前跪下道:“老奴险些就见不到你了。”
“金兰,扶哀家起来。”
她只记得自己在喝药,后面的记忆便没了,难道是那药出了问题?
想到这个,太后蹙眉看向君绮萝,她一双老眼虽是大病后的浑浊,却依旧不失她上位者的威严。
君绮萝接收到她的视线,并没有躲避,而是回以她淡淡的讥嘲的一笑。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收回视线,在金嬷嬷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金嬷嬷将太后服药后的事情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只是省略了君绮萝已然知道药的剂量出了问题的事以及她自个儿在君绮萝的眼神逼视下将药方给拿了出来。
太后听了惊异不已。想不到自己只是改了个药方,却险些让人有机可乘,将自己给送上黄泉路,想想都觉得后怕不已!
她凌厉的视线一一划过屋内的众人,咬牙切齿的问道:“是谁要害哀家?”
“母后,你千万别发怒,这事交给儿子就好。”龙澈一把握住太后的手,关心的问道:“你感觉怎么样了?儿子让人去外面,挨个的审,挨个的查,想必定会将那恶毒的人给揪出来的!”
“哀家没事,哀家要看着皇上将那欲置哀家死地的人给揪出来,碎尸万段!”
最后几个字,太后几乎是磨着后槽牙说出来的,足见她对那下药之人的憎恨。完全忘记她吃斋念佛的初衷,以及此地乃是佛门圣地,菩萨的栖息之所!
“有罚必有赏,咱们先赏了再来揪那歹毒之人。”太后的眼光忽地放柔,看向沈宛月道:“哀家得好生谢谢宛月丫头慷慨解囊,将那么贵重的丹丸赠给哀家这个老婆子。说吧,宛月丫头,告诉哀家和皇上,你的请求是什么,哀家必定全权满足你!”
“臣女先谢过太后的恩典。”沈宛月说着再次跪地,略低着头满脸娇羞的道:“臣女昨日初见晋王世子,心中便被其风华所折服,还望太后和皇上允准,赐臣女为晋王世子平妻,与姐姐一同服侍晋王世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看沈宛月的目光除了惊诧以外,便是不可置信。
文妃心里那个气啊!她以为她刚刚对沈宛月的举动已经告诉了她,她心仪她这个儿媳妇,没想到她宁愿选一个病歪歪的晋王世子,也不愿嫁给他風流倜傥的儿子。
龙胤是哪里好了?
罗欣儿、君绮萝、沈宛月……怎么一个二个的都喜欢那个病秧子呢?
龙肃云则没他老娘那个心思,此时他正幸灾乐祸的看向君绮萝,但见她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后看着文妃精彩纷呈的脸,心情别提有多好了。只是看向龙胤时,心里又有些担忧起来。
“这……这个……”
太后有些茫然的看向龙澈,她怎么也没想到沈宛月的请求居然是这个。或许在没有君绮萝之前,她这个请求龙胤或许会答应,可是现在……她可拿不了准!
龙澈面色沉凝,漫说太后没想到,他又何尝想到了?
他的心思转得飞快,心中权衡着沈宛月嫁给龙胤的利弊,最后还是觉得不能冒这个险。
太后见龙澈不表态,便将视线转向龙胤。
众人便也随着太后看向龙胤,发现他神色如常,眼神淡漠,仿佛这事的主角不是他似的。
“阿胤你怎么看?”太后问道。
沈宛月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原本她以为只要太后或者皇上开口,这事便十拿九稳,哪知太后竟然问龙胤的看法……看来她真是低估了晋王府对皇室的影响力!
龙胤嘴角勾了勾,满眸讥嘲:“太后要胤看什么?”
太后面上一哂,有些后悔刚刚把话说得太满了,如果龙胤不愿意,那么她将来还有何威信可言?“阿胤你看宛月丫头天姿国色,家世显赫,又是药王的弟子,身份上并不辱没你晋王世子,要不……”
“胤这辈子除了阿萝以外,绝不染指任何女人!”龙胤迎视着太后的眼睛,并没有多强硬:“这便是胤的态度。”
沈宛月袖中的手紧紧的抠进了肉里都不自觉,龙胤的眼睛是瞎的吗?她沈宛月哪里比君绮萝差了?她都放下身段只求一个平妻的位置而已,他竟然都不愿接受!
君绮萝缓缓抬起头来看向龙胤,嘴角的笑明媚如夏日灿烂的阳光。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她从一开始就不曾将沈宛月的请求放在心上。
龙胤回以她一个如春风般和煦的笑,将她的手握进了手中。
龙澈放低的目光正好看见他们握在一起的手,眸色顿时深沉。再抬起来时,却与寻常无二样。看向太后道:“母后,这事阿胤这个当事人不愿意,朕也不能强求不是?不如这样吧,咱们封沈二小姐为郡主,也算是全了她对母后的一番救命之恩。”
太后除了怨怪龙胤不识抬举外,又能说什么呢?自个儿子这个提议是目前最好的恩赐了。于是也不问沈宛月的意思,直接道:“哀家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宛月丫头有了这个封号,又何愁寻不到比阿胤更优秀的男子?”
“嗯!”龙澈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既然母后应了,便封沈二小姐为明月郡主吧!”
沈宛月心知今儿是不能如愿了,能得到郡主的封赐也算是意料之外的收获了。遂叩头谢恩道:“明月叩谢皇上、太后的恩典。”
许是经过益元丹的滋养,太后的起色越发好起来,对沈宛月伸出手,满眸慈爱的道:“好孩子,起来吧,坐到哀家身边来。”
“明月谢太后。”沈宛月起身对太后屈膝一礼,谢恩后才坐到了太后身边的牀榻上。
这可是极大的恩赐,屋内除了皇上,包括皇后在内的其他人可都站着呢。
只不过沈宛月目不斜视,并不敢拿眼去看君绮萝和龙胤。她知道从刚刚自己提出那个请求开始,君绮萝对她就算是表面的应付也不可能维持下去了。她心里有些怨怪自己这一步走得太急了,以至于前些天的努力都成了无用功。
此事告一段落,太后便下令揪那下毒之人。
龙澈命人将煎药的宫女带了过来。
煎药的宫女叫做春云,乃是太后自己宫中的人。不管是宫中还是各个府中,一般只要是能入口的东西,都是由经过重重考验又信得过的人去做的,所以太后并不怀疑自己身边的人会对自己下毒。
君绮萝睃了眼太后,淡淡道:“皇上,砒霜是下在药罐中无疑,不过以臣女煎药的经验来看,但凡汤药煎好以后,一般会趁热将药渣中残余的药渣压榨出来;就算不压榨药汁,正常人的做法也应该等药罐子放凉了再倒掉药渣。然而刚刚金嬷嬷拿过来的药罐子还是极烫的,竟然就把药渣倒掉了,似乎有些说不通啊!不如先问问药渣为什么那么快就倒掉了吧。”
说着一个冷眼扫过去,金嬷嬷的身子几不可见的颤了一下,不敢再看君绮萝的眼睛。
太后神色不自然的闪了闪,她已然猜到药渣乃是金嬷嬷自己倒的,金嬷嬷这么做的用意很明显,不过是担心君绮萝查出里面的药被改了剂量,暴露出她要借机给君绮萝穿小鞋的用心。
不过显然现在想要借此整她是不可能了,但是她也不容许君绮萝拿她身边的人说事!
“君丫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习惯,你不能以此断定倒掉药渣的人就是下毒的人吧?!”太后淡淡的说着,语气是不容置喙的坚定:“哀家相信自己身边的人没问题。”
“太后娘娘,知人知面难知心,太后还是别那么武断了。”君绮萝紧追不放,心想今儿不让你出点血,姐就没脸在江湖混了!再不然也要让你个老巫婆自己承认了,端看你主仆的情谊有多深厚了。
“臣女已然知道太后的药被人动了手脚,药方上也被人改了剂量,太后娘娘,那人不但想嫁祸于臣女,连带的想害你!这想你死的人可不止一个呢!”
刚刚金嬷嬷并未提及君绮萝已然知道药方被改的事,这会恼恨金嬷嬷的同时,只得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问道:“竟然有这样的事?那改了的药方会有怎样的后果?”
君绮萝郑重的道:“轻则精神恍惚,重则体亏心衰。若非明月郡主的益元丹,太后娘娘此时只怕正处于昏睡之中呢!太后娘娘,你说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在你身边,你可能安睡?”
太后哪里知道自己因为在“一”字上面随便加了一笔,增加了点草药剂量,竟会有这样的后果?心中后怕不已,想着今后万万不可再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君绮萝将太后的神色望见眼里,心想这样怕死还来和自己斗,简直是自寻死路。
“嗯。”龙澈赞同的点头道:“是该把那人揪出来严惩了,否则朕时时挂怀母后身边之事,又怎能安心朝政?”
“咚。”
金嬷嬷竟然被龙澈的话吓得一下子跪在地上。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她一眼,再不若刚刚的强势:“君丫头,也有可能是哀家身边的人拿错了药,这事便算了吧。”
龙澈见自己的老娘多番维护金嬷嬷,心中已然清楚了这事乃是自己老娘所为,一时竟猜不透她的用意。
“那可不行。”君绮萝没达目的怎会让步?“太后顾念旧情可以原谅你身边的人,臣女刚才却是被文妃娘娘指责谋害太后呢,这样的罪名,臣女可担不起,还望太后和皇上还臣女一个清白。”
“够了。”太后狠狠瞪了文妃一眼,不愿再与君绮萝虚与委蛇,沉声道:“药方是哀家自己改的,哀家向你道歉。”
一言起,满座惊。
龙肃云等人很是不解太后为什么会以自我伤害来陷害君绮萝,这种行为未免也太愚蠢了些。
沈宛月暗暗地咬着嘴唇,她原想太后定然不会放过君绮萝,没想到俩人才刚刚对上,太后就败下阵来。
“太后娘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龙胤满眸哀伤的望向太后,不敢置信的问道。
“哼,”太后冷哼道:“阿胤你问哀家为什么这么做?你们以为穗儿的死你们能撇清关系吗?”
“原来太后娘娘是为这事啊。”龙胤瞬间了悟,眼中哪里还有半点哀伤?“想不到太后娘娘还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呢!”
龙胤这话对太后来说简直就是讽刺!在宫中浸yin多年的人,哪个手上没得点血债?不顺心的时候拿下人出气都是常事!为了一个自尽的宫女做出这种不要命的事来,谁信?!不过是她因为自己的威严受到挑衅,借着这事当借口罢了!
“要不咱们把那晚的事再摊开来谈谈,到底孰是孰非自有论断。想必安王殿下定会从心里感谢你这个好祖母的!”龙胤连嘲带讽的说完,挑衅的问道:“太后以为如何?”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又与太后扯上了关系?龙肃云心里怀疑的种子在生根发芽,龙澈亦是蹙着眉头看向太后。
故意将这事转到龙肃云身上,让他们自个儿互相猜疑去!嗯,这招祸水东引用得不错。君绮萝在心里为龙胤点了三十二个赞。
太后忽然惊觉自己又被威胁了。不但被威胁了,似乎自己的儿子孙子还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不好,非常不好!
“罢了,哀家认输了!”太后闭了闭眼睛,又吃力的睁开来:“皇上,揪出那下毒凶手的事,你就多用用心吧,哀家乏了,跪安吧。”
太后服了软,龙胤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一行人跟着龙澈到了院子里。
龙澈让院中的每一个人在酉时前后的行踪都报备了一遍,全都有证人证明那个时段无人接近药罐。
最后还是煎药的宫女春云说出煎药的时候文妃身边的彩叶去寻过她。因为是同乡,彩叶在宫中也曾经常去找她聊天,春云一开始也并没有在意。后来想到自己中途因为出恭离开过药炉,让彩叶看着药罐子,她并不确定这事是不是与彩叶有关系。
龙澈让舒金全将彩叶带了下去。一番拷问,她便招了。
彩叶道出。因为她心系安王龙肃云,心中愤恨君绮萝羞辱安王。由于听到春云说起药方子是君绮萝开的,便想在太后的药中下毒,借此来陷害君绮萝。
寺庙中不已见血,事情以彩叶被捂死而结束。
至于这是不是事情的真相,并没有人再去考究。一晚上下来,君绮萝也没有吃亏,所以她更是不会去在意,太后是生是死,又与她何干?!她呆会还有事情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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