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儿子放了,否则,我就杀了她!”
李沅衣敢肯定,她从未如此彪悍过,也从未如此凶狠,杀人呀,虽说多次目睹枪战,可真正让她去杀一个人,她怎么敢?
只不过,人被逼到悬崖上,哪还能顾得了那么多?
就算她听话,把衣服都脱了,这老巫婆就能放了凡凡?
不,在几秒之前,她才恍然大悟起来,如今,唯有拼一拼!
幸好,她今天盘头发所用的发簪尾部很尖锐,倒是十分适合当武器了!
保镖们纷纷反应过来,主子在人家手里,他们有些拿不定主意地面面相觑,然后,齐齐看向此时脖子被勒得透不过气来的沈夫人。
正常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挟持的人,一定会为了保全性命,而先暂时答应对方的要求,只不过,沈夫人可不是一般的人。
对于李沅衣母子的怨恨,早已超过一切,甚至……她的生命!
脖子被抵住,她只要一动弹,那尖锐的利器就会刺着她的血管,可她却不管不顾,突然间狂笑起来——
“哈哈,把那个孩子给我扔下去!”
就算死,她都要让她们母子陪葬!
不,她要先看着那小的死,然后,再看着李沅衣这个践人,愧疚而死……
沈夫人越想越开心,面容此时,更是扭曲得厉害。
李沅衣没想到,沈夫人宁愿死,居然都不愿意放过凡凡,一时间,竟慌了神。
而沈夫人就趁她发愣之际,手肘突然往后拐,李沅衣一个趔趄,小身子往后倒去,幸好她平衡能力不错,才不至于跌倒。
“快点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见池边那两个保镖,呆呆愣愣地,沈夫人一阵气结,忍不住嘶吼起来。
“凡凡——”
李沅衣见状,急忙往他飞扑过去,岂料,跑出两步,就被抓住了。
“哇呜呜呜,妈咪,救我——”
小正太哭得稀里哗啦,让旁边的保镖心生不忍。
这个游泳池,一看就是水极深的,若是游泳技术差一点的成年人,都很可能被淹死,更何况是个孩子……
“给我扔下去!”
沈夫人修长的指甲狠狠嵌入肉中,脸上的表情,更是阴寒得慑人。
保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抱起凡凡。
“哇呜呜呜,爹地——”
凡凡闭着眼,不敢去看那恐怖的游泳池,正当他以为自己快没命的时候,突然间,一声冷厉的喝斥,从不远处传来——
“住手!”
霎时,空气就像是停止了流动,定格在这一刻。
众人应声望去,只见沈云天带着几个随从,大步流星走过来,俊脸上,更是雷云翻滚,由此可见,他是有多么地愤怒!
想把凡凡扔下去的保镖见状,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急忙把凡凡放在地上,一得到自由的小正太,宛若电掣风驰,往李沅衣飞奔而来。
而李沅衣也趁机挣脱钳制,朝他跑去。
“呜呜,妈咪——”
“凡凡——”
经历过特大惊吓的母子俩,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沈云天见状,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抹愧疚,幸亏他没有来迟一步,若不然……
想到这,他瞥了站在一旁呆若木鸡的沈夫人一眼,那眼神中,饱含着浓浓的失望,以及……痛心!
什么时候,他的妻子竟然恶毒到连一个小孩都不放过了?
之前为了女儿,她多次找李沅衣麻烦,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眼,可如今,已经闹到要人命的地步,他若再纵容下去,恐怕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沈云天双手紧紧握拳,迈着沉重的步伐,朝她走过去。
可惜,他的心情,沈夫人未能理解,他的愤怒,沈夫人更是不去理会,见他朝自己走来,沈夫人咬咬牙,迎了上去。
“云天,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护着这两个野种?”
沈夫人一脸咄咄逼人,在她看来,李沅衣是江晴与沈云天的野种,而凡凡呢,野种的小孩,不是野种,是什么?
沈云天没有说话,而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她,却恍然发现,这个认识四十多年的女人,在此刻,竟是那般陌生。
“若筝,你变了!”
突然间,他迸出了一句话,低沉的声音,却透出一抹心死的味道。
沈夫人杨若筝,自小与他青梅竹马,她喜欢他,可他却一直将她当妹妹看待。直到那一年——
他的初恋女友江晴,毫无预警跟他说分手,当时的他,由于太优秀太自傲,冲动之下就答应了,可不久之后,他就后悔了,想回去找江晴,她却突然间像是凭空消失一样,无论他怎么找,都找不到。
心灰意冷的他,终日消沉,就这样,过了两年。
而杨若筝就像妹妹一样,陪在他身边,甚至还在他被追杀的时候,为他挡刀……
许是感动吧,许是觉得未来妻子不是江晴,娶谁都一样,于是,在两家打算撮合他们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
这么多年过去,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有一些千金小姐的骄纵,甚至在知道她私底下找过江晴,逼她离开,他虽然很生气很恨,却也不是不能理解,当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会想方设法去得到的那种心情,毕竟如果当年江晴够信任自己,任谁都无法拆散他们……
可今天呢?
他真是太失望了!
沈夫人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这句话,更是认定了他知道李沅衣身份这个事实,一时间,心尖上的毒液,很快就蔓延四肢百骸,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剩下的,就只有恨!
浓烈的恨意,充斥着她的理智,以至于,让她毫无形象,当着众人的面,破口大骂起来——
“你才变了!心然被这个女人害得连命都快没了,你不去找Hades算账,却还有心情,让这对野种在这住好吃好?”
“沈云天,我告诉你,心然才是沈家大小姐,是你女儿,是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的人!你这个当爹的,不去为女儿报仇,在唐肆谦那老头面前就像一条狗一样,你还像不像个男人——”
“啪——”
一记脆响的巴掌,打断了她的谩骂,也让在场的每个人纷纷愣住。
传闻中,沈家先生爱妻如命,两人是有名的模范夫妻,却是万万没有想到,沈先生竟会舍得打沈夫人?
“你打我?呜呜,你居然敢打我?”
沈夫人捂住火辣辣泛着疼的脸颊,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此时,她受到的冲击,更是比任何人都大。
这么多年来,沈云天虽说谈不上对自己*到心尖的地步,却也是与她相敬如宾,可如今,居然打她了?
沈云天打她了!
这个认知,突然让她发狂起来,进而将这一切的过错,都加注在李沅衣的身上。
于是,想都没想的,她就像是个疯子一样,往李沅衣母子那边冲过去。
“来人,给我抓住她!”
沈云天一声令下,几个手下急忙围上去,不费吹飞之力,就把沈夫人给钳制了。
“把她带走,关起来!”
不给她点教训,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是!”
“沈云天,你不能这么对我,沈云天——”
沈夫人被人拖着走,一边叫喊,一边反抗,可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中,李沅衣下意识抱紧凡凡,失而复得地在他脸上亲了亲。
“妈咪,是不是安全了?”
看着老巫婆被人带走,小正太总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拍了拍妈咪的后背,哑着声音问。
太爷爷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他刚刚却哭了,甚至连嗓子都哭哑了,真的好没用啊!
李沅衣摸了摸他的小脸,眨了眨略有些红肿的眼睛,正想说话,这时,沈云天却走了过来,在他们身边蹲下。
“对不起,连累你们受苦了。”
这句话,确实出自肺腑,可惜,却无法让人领情。
李沅衣咬了咬唇瓣,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凡凡猛地冲上去,用足蛮力推了推沈云天——
“坏人,你给我滚开!”
沈云天伟岸的身躯,一动也不动,任由着他的小手,在自己身上捶打。
看着眼前这个粉雕细琢的小娃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感觉,像是曾经见过一样,可明明,在以前,他却从未见到他。
“坏人,坏人!”
凡凡用力敲了几下他的肩膀,见他毫无反抗,他总算收回了手。
虽说这个伯伯很讨厌,但归根到底还是救了他,若不然他或许就真的成为一名小鬼了。
他扁了扁嘴,走回到妈咪身边,环抱着李沅衣的脖子,小脸在她耳际蹭了蹭,奶声奶气地说:“妈咪,凡凡以后要去学游泳!”
如果他不怕水了,妈咪就不会被威胁了!
小正太幽幽想着。
“凡凡,是妈咪不好,妈咪没有保护你!”
李沅衣的语气里,尽是自责。
幸好,沈云天及时赶来,若不然,她都不敢想象,会是怎样的后果。
于是,她抬眸,看了沈云天一眼,由衷地说了一句:“谢谢!”
沈云天愣住,完全未料到,因为自己才会造成他们母子差点命丧于此,她居然还会跟他说谢谢?
这等胸襟,恐怕常人难以企及吧?
怪不得Hades宁愿不要Zeus,也依然坚持与她结婚,这样一个善良、纯真、美丽、大方的女孩,哪个男人不爱?
这也让他不得不想起江晴,那个他这一辈子唯一深爱过的女人,她也是如此的美好!
他们的女儿,应该也会是这样的吧?
想到这,沈云天的眼眶不自觉泛着红,他扭过头,假装咳嗽一声,这才站了起来。
“放心,不会再有事了。”
他的语气,较之前,明显好了太多。
李沅衣也跟着站了起来。
沈云天是个很高大的男人,因此,她跟他说话时,只能仰起头:“什么时候放我们走?”
她的语气很平淡,却是透出一抹不可驳斥的魄力。
沈云天定定看了她一眼,这才沉声说道:“你的脸有些肿,先去冰敷一下,中午我带你们去医院,Hades会在那。”
这也是他跟唐肆谦以及Hades约好的!
一个小时以前——
当Hades的枪,抵在沈云天的脑门时,刚好手机响起。
沈云天正想将电话按掉,谁知,唐亦廷却伸手过去,想要抢。
于是,两人便开始打斗起来。
唐亦廷自小是沈云天看着长大,其中有些招数,还是沈云天传授的,于是他所出的一招一式,沈云天都很容易就破解。
一老一少,高手过招,很快就将客厅里的装饰品,都砸了个粉碎。
而沈云天的手机,当然也在这个过程中,掉在了地上。
唐肆谦见着这两人自相残杀,气得一脸铁青,最后索性拿出枪,往天花板打去。
“砰——”的一声,天花板上的巨型水晶灯掉落,往这两人头上砸去,为了保命,他们才被迫躲开,停了下来。
“闹够了吗?”
不愧是老爷子,饶是已入暮年,真正发起威来,那股架势,还是令人很难招架得住。
两人都不吱声。
老爷子继续说:“我看这样吧,等下我跟Hades一起去看心然,而云天你,务必将李沅衣母子带到现场!”
唐亦廷点头,表示认可爷爷,只要能见到他的宝贝,他就有信心,将她救回来。
沈云天沉吟片刻,最后只好颔首答应:“好,中午12点,在医院见!”
……
现在才九点半,距离12点,还有两个半小时,坐直升飞机十多分钟就到了,因此,沈云天私心希望,李沅衣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先打理一下自己,收拾心情,若不然,恐怕Hades见到她这样,会很生气吧?
而看着这样的她,他自己,也觉得碍眼。
一听到中午就可以见到Hades,李沅衣便没继续说些什么,摸了摸现在还有些疼的脸,轻轻点了点头。
倒是凡凡,显得特别兴奋。
只见他双手就搭在李沅衣身上,绕着她转起了圈圈,一边转,一边又开始唱Rap了——
“哟哟哟,checkitout!哟哟哟,老巫婆被打跑,哟哟哟,老头子发善心!哟哟哟,凡凡要见爹地了哟——”
看着他很快就恢复以往调皮好动的模样,李沅衣心情极为复杂,杏眸紧紧围着他转,最后,不自觉勾唇笑了。
呵,这个活宝!
“好啦,别哟了,跟妈咪进去!”
“好耶!”
小正太这才停下来,拉着妈咪的手晃了晃,突然间,想起了玛丽,原本神采飞扬的小脸,瞬间垮了,接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哇呜呜——”
李沅衣见状,惊慌失措地问他:“宝宝,你怎么了?”
老天,该不会是被吓坏了,现在才反应吧?
蓦地,她的心,开始抽痛起来。
“呜呜呜,妈咪,他们把玛丽打死了,呜呜呜——”
小正太断断续续地抽噎着。
“放心,玛丽没事,刚刚看医生了。”
沈云天忍不住安慰他,也不知道为何,他竟突然羡慕起玛丽,至少还能得到这孩子如此深刻的惦念着。
“真的吗?”
小正太停止哭泣,昂起小脑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嗯!”
他点点头,眸光中,尽是关爱,浓得化不开,可他们却谁都没有发现,包括,沈云天自己。
凡凡一进别墅,就找起了玛丽,确认玛丽伤势无大碍,他这才放了心。
想到要离开了,小正太莫名有些不舍得,抱着玛丽亲了一下,然后奶声奶气地说:“玛丽,谢谢你!有机会的话,要记得来A市看我喔!”
他是真心想要把玛丽当朋友的!
“嗯,好的!”
玛丽被他感动得稀里哗啦,就差抱着他哭成一团了。
凡凡想跟玛丽呆多一点时间,李沅衣并不阻止他,于是便捂着脸,下了楼。
到客厅的时候,正好见沈云天拿着几个冰袋,从厨房走了进来。
“脸肿成那样,敷一下吧。”
见到李沅衣,他晃了晃手中的冰袋,神色,却莫名有些复杂起来。
其实,他也算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尤其是,对于陌生人或者讨厌的人,更是很难生出一丝怜悯,可在这一刻,看着她那张微肿的小脸,也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一种想将她所受的伤,加注在杨若筝身上的冲动。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让他的心像触电一样,变得有些奇怪,又似乎很陌生。
他摇了摇头,将心中那份怪异抹去,就听李沅衣没好气应了一声:“如果你是担心Hades见了我的伤会追究,那还请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这种事情,何必告诉Hades?
是嫌他担惊受怕不够吗?
她的Hades已经够累了,实在不应该让他再自责……
而且,这件事虽说是沈云天间接造成,可李沅衣却深知,他不是一个坏人,对自己也没有恶意,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虽然,沈云天的确有这样的小心思,可更多的却是担心她的伤,但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讲了,他也不想解释太多。
走过来将冰袋交给她之后,他淡淡交代一声:“这是医生特制的,效果很好,敷上半个钟之后,再擦点膏药,很快就消肿了。”
他说完,从旁边的柜子上拿出一瓶药膏递给她,这才转身离开。
李沅衣幽幽叹了一口气,接着走回昨天她们住的房间,开始敷脸。
时间一晃而过,就到了12点。
直升飞机在圣心医院的后花园停下,母子俩像是出笼的小鸟,无比雀跃。
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Hades,李沅衣牵着凡凡,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沈心然入住的那栋大楼,属于比较幽静的地带,离这里走路需要10分钟,可她们,却花了五分钟就到了。
电梯直上八楼,门“叮”一声打开,李沅衣牵着凡凡刚走出电梯,手臂就被人拽住,她低呼一声,瞬间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好闻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李沅衣心一酸,忍不住哽咽地唤了一句:“Hades——”
题外话:
怕会断更,熬夜更了6000.晚上不知道得加班到几点,亲们不要等更了哈,估计也得半夜才更哒!PS,还想要万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