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很快就被推开,一抹矫健的身影,伫立在他面前。
那是一名长相中上的黑衣男子,只见他恭敬地朝男人鞠了鞠躬,沉声道:“主子,刚刚得到消息,黑帝斯前两天夜里受了重伤,目前已回A市。”
“喔?”
男人挑眉,嘴角扬起一抹浅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受伤了?”
“是的,详细情况并不了解,只知道他受了枪伤,当时在场的还有李主播,两人目前应该在一起。”
黑衣男子如实汇报。
“知道了。下去吧。”
话落,男人扬了扬手。
“是!”
黑衣男子点点头,转身。
“等等——”
男人突然开口,唤住他。
“主子,还有何吩咐?”
男人好看的眉头蹙了蹙,沉吟片刻之后淡淡开口:“调派人手,暗中保护李沅衣!”
“是!”
虽说不明主子的用意,但作为下属,他们能做的,只能是执行!
黑衣男子告退后,男人双手插袋,迈开长腿走到落地窗前,仰望着天际最璀璨的那颗星星,深邃的眸子里,快速闪过一缕幽光,表情依然,复杂难辨。
……
圣心医院。
唐定森站在病房门口,好看的眸子微闪几下,接着敲了敲门。
“进来!”
苍老却不乏威严的声音响起,他顿了顿,这才轻轻推门,阔步走了进去。
这时,林管家正站在唐肆谦的病牀前帮他顺了顺打点滴的管子,见到唐定森进来了,恭敬地朝他点点头,打起了招呼:“大少,您来了。”
“嗯!”
唐定森礼貌地回了他一句,接着走到牀边,轻轻欠了欠身子,语带平静问道,“爷爷,您找我?”
“唐亦廷那小子受伤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唐肆谦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深邃的目光中,夹杂着一抹探究。
“他受伤了?”
唐定森有些惊讶地挑挑眉,“好端端的,Hades又闯什么祸了?”
这一次,他的确毫不知情!
“哼,你真不知情?”
唐肆谦可没忘记,在前不久,这个一直不受他待见的孙子,是如何地用乱枪扫射,想置自己的亲弟弟于死地的。
于是,事情一出,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当然就是唐定森,而他也绝对相信,唐定森有这个能力。
“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唐定森勾勾唇角,俊脸瞬间沉了下来。
“字面上的意思!”
唐肆谦定定看着他,一点都不否认自己内心的怀疑。
未料到在爷爷心中,自己竟会如此不堪,唐定森的心,骤时凉了一截,他不禁冷笑着哼了一声:“既然您已认定这事跟我脱不了干系,来问我又有何意义?”
“所以,真是你这混小子做的?”
唐肆谦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就承认了,一时间额头青筋凸起,心脏微微缩紧,艰难地喘着气。
“……”
唐定森背脊挺得直直地,连话都不想多说。对于爷爷,他早已死了心,所以也索性放弃解释了。
只不过,见爷爷一直残喘,他心里终究还是不忍,关心地问了一句:“您身体还好吧?”
他说完,想上前帮他顺气,却被唐肆谦挥手阻止:“死不了,你走吧!”
既然得到答案,唐肆谦这会,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了。
“那您保重!”
唐定森微微鞠躬,极力隐忍住内心的愤怒,转身离开。
林管家将一切看在眼里,不自觉默叹一口气,就听唐肆谦沉厚的嗓音在耳际响起——
“给我倒杯水!”
“是,是!”
他晃过神,急忙走过去倒了一杯温水,端到唐肆谦面前,递给他,“主人,您慢点喝。”
“嗯!”
唐肆谦轻轻点头,下意识摸了摸手中的杯子,淡声问道:“二少的伤势,现在怎样?”
唐亦廷这混小子,真是无法令人省心!
唐肆谦幽幽想着,幸好他不是真的病重,若不然,哪能承受得起再三的打击?
是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确身体不适,但那只是一些老毛病罢了,可他已经八十有多,眼看也活不了几年,若再继续放任唐亦廷不管,唐家的未来,又能由谁接手?
于是,不得已,他才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据消息回报,在李主播的悉心照顾下,二少伤势恢复良好。”
林管家如实汇报,眸子悄悄打量着自家主子,发现他威严的脸上,掠过几丝令人看不懂的情愫,他忍不住好奇,硬着头皮继续发问,“主人,二少现在如您所望,接管了Zeus,那他跟李主播——”
他其实很想说,是不是可以成全他们,可惜,话没说话,就被唐肆谦冷冷打断:“当初老夫对沈家有过承诺,唐家未来的主母必定出自沈家。老林,唐家百年基业,绝对不能毁在我的手,所以就算李沅衣再好,她也不能嫁入唐家大门。”
“可就怕再这样下去,二少会破罐子摔破,离开唐家。”
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命都不要,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呢?
林管家内心,忍不住忧虑起来。
其实,他对李沅衣的印象是极好的,那女孩不仅长得漂亮、知书达礼、蕙质兰心,更别提,她还是二少的心上人,如此完美,怎能不令人满意?
只可惜……
哎!
“他不会的!”
唐肆谦回答得斩钉截铁,“只要他对我这个爷爷还有一丝感情在,就断不会这么做!”
“……”
林管家默,只好摸摸鼻子,很聪明地选择闭嘴。
A市。
这两天,唐亦廷的伤势恢复状况良好,星际集团的业务繁多,于是在吃早餐的时候,他就跟李沅衣提起要去公司坐阵一事。
“你能行吗?”
李沅衣还是有些不放心。
谁知道,男人那张倾城的俊脸,倏地凑过来,好看的眉眼间尽是邪魅:“宝贝,我行不行,你不是很清楚吗?”
“你就不能正常一点,嗯?”
李沅衣伸手推了推他,语气颇为无奈。
“我是个男人!”
某人很大言不惭地强调。
李沅衣嘴角抽了抽,对于他越来越近乎幼稚的行为,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她只好点点头,随后笑道:“既然你去公司,我就不陪你去了。我想去看看小暖,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提到徐卉暖,她的心情,总是沉重了一些。
唐亦廷见状,眸光微闪了一下,最后点点头:“我让司机送你去!”
“那太麻烦了。你不是有车吗?借一辆给我开,好不好?”
这男人可是典型的爱车一族,光是这里,就有好几款名贵跑车,只不过他似乎尤其偏爱法拉利,其他车子应该也只是摆设罢了,不用白不用。
“那好吧!”
反正他有派暗卫保护她,在A市这个地方,她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太好了,我要开那辆保时捷!”
嘿嘿,粉红色的保时捷喔,该有多浪漫呢。
某女心里偷偷雀跃着,却不知道男人的嘴角在此刻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
大约20分钟后,唐亦廷由于赶时间先走了,李沅衣在家里磨蹭了一番,这才得以出门。
她拎着包走到车库,远远就见到那辆车身线条流畅,漂亮得不像话的保时捷,拉风地停在最外边的位置,仿佛在向她招手一般。
李沅衣澄澈的杏眸瞬间一亮,迫不及待迈开长腿跑过去,然后伸出小手摸了摸一尘不染的车门,笑得格外灿烂:“哎呀,小捷,没想到Hades那家伙居然买了你,哈哈,还真是太有眼光了喔!”
自从那辆破车子卖掉之后,李沅衣就留意起了汽车杂志。
记得在一个月前,她在杂志上见过这辆车子的图片,当时还被它超高的颜值,瞬间吸引住了眼球,几乎是第一眼,就爱上了。只不过,在知道它是全球限量版之后,她随即断了想拥有的心思。
昨天会在这儿见到车子真身,李沅衣压根就料想不到,若不是怕被唐亦廷鄙视,她一定会扑上来,好好地摸一摸。
真好,虽说自己不是主人,但此时,她也心满意足了。
某女站在车前,仪态万千地摆了几个Pose,非常自恋地拍了几张照片后,这才打开遥控锁,上了车。
坐进驾驶位后,李沅衣正想开车,却被一个粉色的信封,吸引住了眼球。
那是一个心型的信封,上面用黑色钢笔,苍劲有力地写着三个英文单词——
“ToMyAngela!”
心,在瞬间,砰砰砰跳个不停,李沅衣下意识捂住胸口,却发现,此时自己手指,都是发抖的。
她深深地呼吸一口气,这才伸手过去,将信封拿了过来,然后,轻轻拆开。
映入眼帘的,是几句浪漫的歌词——
“你使我生命得到丰富,Iknowitstrue,你照亮了前方的迷雾,Iknowitstrue,牵着你的手我更清楚,ThetruthisIloveyou!”
这家伙,搞什么?
李沅衣甜甜一笑,眼眶却在不知不觉中湿润起来,她吸了吸气,见信封里,还有一张精美的卡片,她擦了擦眼角,满怀期待地继续往下看。
卡片,印上的是他们的相拥的合照,两个人对着镜头,笑得格外灿烂,尤其是她,眼角眉梢间,溢着的,是满满的幸福。
那是六年前,他跟她求婚的那瞬间,被录像机自己抓拍的。
六年,2000个日日夜夜,她忘了他,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回忆里孤单徘徊,是有多么地痛?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在听到那首《如果我变成回忆》时,心灵的触动会如此之大,也明白,在那漫长的岁月中,Hades是有多么地无助,多么地癫狂……
Hades——
她低喃着他的名字,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卡片上那张比日月星辰还耀眼的俊脸,心在瞬间,柔软得不像话。
许久之后,她才稳住了情绪,将卡片翻过来,男人行云流水的一句话,赫然映入眼里——
“香车赠美人,宝贝,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呵——”
李沅衣忍不住扑哧一笑,急忙拿起手机拨通了他的电话,当听到男人低沉性感的声音时,喉咙却是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发不出声音。
“怎么了,宝贝?”
唐亦廷此时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里,见她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又不说话,不由得蹙了眉头,掠过几丝担心。
“呜——”
李沅衣呜咽了几声,眼泪在下一秒飚出,狂流不止。
“出什么事了?”
唐亦廷可急坏了,当下就吩咐司机掉图,李沅衣见状,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立刻阻止,“呜,别,我没事!”
男人一听,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柔声问:“哭了?怎么回事?”
“没事,就想跟你说,谢谢你的礼物!”
李沅衣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好贵重的礼物,呜呜呜——”
“傻丫头,不就一辆破车,值得这么哭吗?”
唐亦廷失笑,心里却有些懊恼,若他知道送辆车会惹得她哭得这么凄惨,他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不,不是破车!”
李沅衣摇摇头,话里溢满了浓浓的感动,“只要是你送的,都珍贵,可对我来说,最贵的,是你……”
对我来说,最贵的是你!
男人承认,在听到这句话时,心里早已沸腾不已,有一种叫做幸福的泡泡,在迅速地翻滚着,然后,渐渐漫入到他的生命中……
由于早上的香车告白事件,李沅衣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开车去到徐卉暖之前住的小区附近,已接近中午。
正好经过超市门口,李沅衣下车给徐卉暖买了些水果后,回到车里才拿起手机,拨了徐卉暖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传来徐卉暖有气无力的声音——
“喂,衣姐!”
“你怎么了?”
听她声音似乎情绪不是很好,李沅衣忍不住拧眉,关心问道。
“没、没事!”
徐卉暖摇摇头,虚弱地笑了一下,“就是有些感冒了。衣姐找我什么事?”
“你在之前住的那里吗?”
李沅衣问完,才觉得自己真是猪。来探望人家,也不记得事先打了电话,都到家门口了再来问,也迟了点。
幸好,徐卉暖的答案,没让她失望,她真的在家里。
“我现在就在你家附近,等我五分钟,马上过来!”
李沅衣说完,不得徐卉暖反应过来,迅速挂了电话。
这里离徐卉暖住的小区,也就两分钟的车程,李沅衣是算好时间的,五分钟之内,就停好车,走到了徐卉暖楼下。
“李主播——”
正当她拎着水果,快步疾走想上楼时,一抹低沉的男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这声音,就算化成灰,她都认得!
想到着,李沅衣神情一凛,皱着眉头转了身,没好气地瞪了来人一眼:“你还敢来这?你来做什么?”
沈千冥走到她面前,双手插袋,英俊的眉眼间,却泛着一丝丝憔悴。看得出,这段时间,他过得不是太顺畅,或许,是在忏悔吧?
可这又能怪得了谁?
哎!
李沅衣的心思,完全写在脸上,沈千冥怎会不懂?
只见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极为真挚:“我知道,现在说对不起都无济于事,可我真的想弥补,你能不能帮帮我?”
“哼,帮你?怎么帮?”
李沅衣哼了一声,依然无法原谅他对小暖的伤害。
“我想娶她!”
几乎不经思考,沈千冥就说出这句话。
“……”
李沅衣默,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对于他中了药,强行与小暖发生关系这点,其实,仔细想的话,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男人嘛,哪个意志力当真能那么坚定?就算是唐亦廷,她都不敢保证,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会不会对别的女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呸呸呸!
他才不能遇到这种事!
李沅衣赶紧将思绪拉了回来,复杂的眸光停留在男人脸上,却是依然没有出声。
女孩子最重要的清白与名节,都毁在了这个男人手里,或许,刚开始是无意,但之后在法庭上发生的事情,却是有意为之,叫人如何能原谅?
唐亦廷对小暖的亏欠,她会帮他还,加倍地对小暖好,可沈千冥的,只能让他自己,慢慢地去弥补了。
可,他给予的,会是小暖想要的吗?
恐怕应该不是吧!
想到这,她叹了叹气,颇为无奈地问:“你可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沈千冥点点头,沉沉开口:“我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大哥,但很抱歉,在这个事情上,我无法接受她跟你大哥在一起。你说我自私也好,混蛋也罢,我只想跟她在一起,用我的余生,来补偿她!”
这番话,他讲得十分认真,也看得出诚意十足,可却没想到,把李沅衣惹火了——
“任何一个女孩子,想要的都是爱,而非补偿!光是你现在这样的想法,换成谁,谁都不会接受。我劝你还是回去,不要再来了!你的不出现,就是对小暖,最大的福报!”
她冷声说完,看都不看他一眼,径自上了楼。
这叫情场高手?
连唐亦廷百分之十的功力都达不到,还怎么打动小暖的心?当然,她才不会那么傻,让他去跟唐亦廷取经呢!
“喂——”
沈千冥站在原地,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已消失在楼梯口,挫败了摸了摸头。
徐卉暖就住在三楼,李沅衣去到的时候,正好见她打开了门。
“衣姐,你来了!”
徐卉暖极力挤出一抹微笑,映在李沅衣眼底,这毫无活力的笑容,却是比哭还难看。
”脸色那么差,不舒服吗?”
李沅衣皱皱眉,言语间尽是关心。
“有些小感冒而已,放心,快进来吧。”
“好!”
见徐卉暖已走进去,李沅衣也紧跟着,转身想关门,一抹高大的身影,却在此时强行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