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
不加思考地,唐亦廷一个箭步跑上去,抱住她在地上翻滚,利索地躲过几枪。
李沅衣吓呆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拽着,躲在了附近的花坛后面。
“砰——砰——”
枪声不断,乱飞的子弹,在头顶上擦过,场面万般凶险。
“你没事吧?”
朦胧的月光下,他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她急喘的呼吸声,唐亦廷胡乱在她身上摸索,非常害怕她受了伤。
“没、我没事!”
李沅衣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下意识抓着他的手臂,忧心忡忡问:“Hades,你呢?”
“放心,没事!”
唐亦廷摸了摸她的头,接着,拿出一把手枪,深眸灼灼看向她,“宝宝,后面就是江,我等下引开他们,你赶紧跳水里,嗯?”
来人至少有二三十个,他的子弹却只有几发,压根就撑不了多久,为今之计,只有先保全她的命,他才能安心。
“不,要死一起死,我不会抛下你的!”
李沅衣摇摇头,眼泪瞬间飚了出来。
“傻瓜,我不会有事的。乖,听话!”
唐亦廷说完,将她的身子按下,然后,举枪对准那些人。
“砰——砰——”
很快地,他就打中了几个人,可惜,子弹也快用完了。
“听话,跳下去。”
唐亦廷狠狠推了她一把,“快,再不跳,来不及了。”
“不,我不跳!”
她是说什么,都不会丢下他的!
“你——”
唐亦廷叹了口气,见有流弹朝她飞射过来,他急忙将她扑倒,幸运地躲过一枪。
“砰——”
“砰——”
那些人像是料定了他们逃不掉,四辆车子开到花坛前,也没人下车,猖狂地开着机枪扫射,在这过程中,为了护住她,唐亦廷不慎中了一枪。
“hades——”
他受伤的地方,刚好在胸口,血液汩汩直流,早已将身上的西服浸透。都是因为她,他才会一再受伤,李沅衣心里愧疚极了,在这一刻,恨不得中枪的那个人,是自己!
“对不起,都是我害你,呜呜呜,都是我的错!”
她哽咽着,眼泪扑簌扑簌直下,压根就停不下来。
“乖,别哭!”
看着她难过、自责,唐亦廷的心猛地一纠,疼痛不已。他下意识摸了摸她的脸,气若蚕丝地说,“还有最后一颗子弹,我掩护你,乖,跳下去!”
“不,要死一起死!呜呜呜,Hades,对不起,对不起!”
李沅衣猛地摇头,哭得不能自已。
上一次,幸好有唐爷爷,才让他们躲过一劫,可这一次,就算是搬救兵,也来不及了……
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受的伤似乎也比上次还重,李沅衣整个身子都在颤抖着,这个时候,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就算死,也不能与Hades分开!
是的,不要分开!
“傻瓜,要怪也是怪我,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都怪他太大意,未料到敌人会光明正大在市区,出动大批人马,想必是不歼灭他不罢休了。他并不怕死,只可惜,连累了她!
这个时候,唐亦廷很自然就以为,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很快,对方就告诉了他,真正的答案——
“女人,只要你出来,我们就放过Hades!”
“我们的目标是你,如果你不想连累他,就站起来!”
“哈哈哈,出不出来?”
那些人,像是玩上了瘾,知道他们插翅难逃,突然停止射击,打开车窗,猖狂地朝他们喊话。
原来,他们这么大的阵势,目标竟是她?
李沅衣愣住,虽不知道为何会有人多次想置她于死地,但为了不拖累唐亦廷,她心下一横,反正横竖都得死,倒不如赌一把,为他赢回一线生机。
唐亦廷当然看出了她的心思,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尽力气,才说出四个字:“给——我躲好!”
他就算死,都不允许她受任何一丝危险!
“Hades,对不起!”
李沅衣低头亲了亲他那早已变得青紫的嘴唇,脸上的泪,早就模糊了她的视线。
对不起!
没想到才刚与你重逢,却又要天人永隔,对不起,若有来生,但愿能弥补今生的遗憾,跟你做一世的夫妻!
“数到三,不出来,我们就直接闯过去!”
对方的威吓声,再次响起,在这个静寂的夜里,异常刺耳。
李沅衣擦了擦眼泪,深深凝望着唐亦廷,像是要将他那张俊脸,永远铭刻在心间——
“Hades,好好活着!”
她说完,猛地挣开他,唐亦廷想阻止,可惜,身上的力气早已被抽干,怎能敌得过她拼尽了全力?
“不——”
男人撕心裂肺的叫声响起,在这一刻,他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那样无法言喻的痛,远比他此时身体受到的伤,还疼上一百万倍。
“说好的,放过他!”
李沅衣站起来,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无数枪口。岂料,就在一秒之间,周围一片浓烟袭来,眼前全是雾霾,模糊了视线。
一阵阵枪声响起,预料中的子弹,却没有打在自己身上,紧接着,不远处响起了Rose焦急的呼唤,李沅衣顿时欣喜若狂——
他们得救了!
她急忙蹲下去,捧着唐亦廷的脸,边哭边笑说:“呜呜,Hades,呜呜,Rose来了!”
“乖,别怕!”
唐亦廷朝她虚弱地笑了笑,紧接着两眼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Hades——”
……
唐亦廷受的枪伤,并未伤中要害,只不过由于失血过多,所以足足昏迷了两天,才幽幽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却发现偌大的病房里,此时一个人都没有。
妍熙呢?
在昏昏沉沉的时候,一直都感觉到她在身边说话,似乎还讲了许多他平日里想听都听不到的情话。与她又再次经历了生死,此刻,唐亦廷多么希望,睁开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那张俏皮的笑颜。
可这会,人呢?
“你醒啦?”
正当男人郁闷的时候,一抹好听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同三月里的春风,让他的心情,瞬间豁然开朗起来。
“宝贝——”唐亦廷虚弱地朝她笑笑,想起身,却被她一个箭步跑过来制止了。
“别动,拉扯到伤口,就很难复原了。”
一想到医生说,子弹若再偏两公分,唐亦廷就没命了,李沅衣的心,到现在都还是疼的。
“别担心,我没事了。”
唐亦廷缓缓伸出手,摸上她略显苍白的小脸,柔声问,“宝贝,吓坏了吧?”
“嗯!”
李沅衣点点头,回想起那晚的事情,仍是心有余悸。虽说,上次在玫瑰岛的时候,也曾面临着生命的威胁,可这一次,却是差点毁灭,也让她真真切切感觉到,他们离死亡,是有多么地近!
真的是差一点点,她就要失去他了!
想到这,她握紧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抽噎着说道:“以后,不许再受伤了!”
唐亦廷将她的手反握住,俊脸不禁掠过一丝严肃:“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再也不许做那样的傻事了,知道吗?”
幸好Rose来得及时,若是再迟一秒,后果将不堪设想。
“知道啦!”
李沅衣点点头,就听他略带愧疚的声音响起,“宝贝,对不起!”
如果不是他对她保护不周,她就不需要去冒那么大的险,虽说最后她毫发无伤,可对于唐亦廷来说,那却是不能原谅的失误。
“不,Hades,是我连累了你,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想杀我的,究竟是什么人!”
这是她一直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唐亦廷深深看了她一眼,信誓旦旦地说:“放心,我会查清楚的!”
“嗯,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乖乖休养,知道吗?”
李沅衣说完,微微一笑,宛如星钻的眼底,温柔得足以溢出水来,美得令人炫目。
男人突然感觉心尖一阵激荡,许久才晃过神来,“扶我一下,躺太久不舒服。”
“好!”
李沅衣见状,急忙扶着他坐了起来,顺带用枕头,给他垫了腰,随后道,“你先坐着,我去帮你叫医生。”
“不用,你就坐我旁边,我想看看你!”
唐亦廷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呵,我有什么好看的。”
李沅衣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却是很听话地坐在牀沿上。
唐亦廷伸手捏了捏她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幽幽叹气:“这两天是不是没休息好?再瘦下去,就跟猴子差不多了。”
“切,你就不能打个好听点的比喻么?”
将他的大手拍掉,李沅衣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接着起身,“我帮你熬了粥,去给你盛一点。”
她说完,转身走进小厨房。
唐亦廷见状,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抹亮光,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拿出放在牀头柜上的手机,给Rose打了个电话——
“Boss,您醒了?”
Rose此时正在星际集团处理公司事务,唐亦廷昏迷了两天,许多事情,都是他代为处理的。
一听到Boss醒了,Rose比谁都高兴,一颗吊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嗯,过来医院,我有事找你!”
唐亦廷轻轻点头,沉声交代着。
”好的,属下随后就到!”
……
Rose的速度很快,大约十五分钟后,就到了唐亦廷所在的病房。
此时,唐亦廷刚刚喝完粥,李沅衣正体贴地帮他擦了擦泪,见Boss一脸享受的样子,Rose心里暗忖,“还真一点都不像是受了重伤的人!”
“你们谈吧,我出去走走!”
知道他们会谈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李沅衣很自觉回避,谁知,唐亦廷却拉住她的手,沉声说:“没事,你在也无妨。”
“那好吧!”
李沅衣点点头,很是乖巧地坐在他旁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查出来了吗?跟沈家有没有关系?”
她的宝贝向来与人为善,是不大可能有什么仇家的,归根到底,最恨她的人,就是沈家,而他前几天才打伤了沈心然,虽说沈云天被他镇住了,却难保,动手是,不会是沈夫人。
“抱歉,那些人全部自杀,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对方实在是太厉害了,浩浩荡荡几辆车出来,双方枪战到最后,为了不落在他们手上,居然把车子引爆了,一丝蛛丝马迹都没留下来,这令Rose觉得无比棘手。
唐亦廷拧了拧眉,沉吟片刻后才说:“准备专机,我和妍熙回A市。”
那个幕后之人,势力应该是在纽约,他就不信,回到A市后,想动他的宝贝,还能这么肆无忌惮?
李沅衣一听到要回A市,急忙开口反对,“不行,要回去也得等你的伤好了再说。”
“放心,我的伤不碍事,你在纽约太危险了。”
唐亦廷的话里,尽是不容置喙。
“可是——”
李沅衣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唐亦廷见状,厉眸转向Rose,“去安排吧,我们今晚就走!”
“好的,Boss!”
Rose起身,很快就告退了。
李沅衣这才叹了口气,杏眸灼灼看向他,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若是对方有心想杀我,回到A市,也照样可以杀啊!”
“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他摸摸她的头,柔声安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宝宝,你一定是有福之人。”
“那是当然!”
李沅衣故作轻松笑了笑,小脸蛋很自然就贴在他胸膛,娇声说,“我最大的幸福就是你呀!”
“呵——”
男人失笑,薄唇往下亲了亲她的小耳垂,低声笑道,“性福?别急,等过两天我的伤就好了。”
李沅衣俏脸泛红,抡起拳头,下意识想砸他,赫然想起他受伤这个事实,只好硬生生地憋了回来,鼓着腮帮子骂道:“讨厌啦,真是什么事都能扯到那儿去!”
“噢?哪儿去?李主播想到哪了,嗯?”
唐亦廷微微勾唇,眼角眉梢间溢满了笑意。
李沅衣咬了咬唇,挣开他跳下牀:“我不跟你说话了。晚上不是要走吗?我先收拾东西!”
唐亦廷倒也没再逗她,坐在牀上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小身影,深眸迅速泛过一抹狠戾——
就算挖地三尺,他都要将那人找出来!
……
A市。
李沅衣并没有回家,而是跟着唐亦廷,住到他刚买不久的别墅里。
这家别墅的装修风格,一如既往,还是照着她的喜好。
李沅衣里里外外溜达了一圈,顿觉心旷神怡。
“怎么样,还满意吧?”
唐亦廷坐在沙发上,眸光含笑看向她,“以后我们结婚,在这住下可以吗?”
“到时候再说啦,还早着呢。”
又一次被问到结婚的事情,李沅衣急忙打着哈哈。
虽然爱他爱到想生死与共,但他们之间还是有许多许多的问题,需要一一解决的,现在,真不是谈论结婚的好时机啊,哎!
正当她神思恍惚的时候,唐亦廷突然很严肃地唤了她的名字——
“江妍熙!”
“嗯?”
李沅衣愣了一下,很快就晃过神来,望向他,“怎么了?”
“下周六是你26岁生日,有什么觉悟没有?”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非常认真。
李沅衣蹙了蹙眉,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于是,她摇摇头,杏眸中掠过几丝疑惑:“什么觉悟?”
“抓住我这个优质男人的觉悟。你再不抓紧,本少跑了,你可别哭死!”
唐亦廷凉凉开口,眉眼间漾过几丝揶揄。
“切,我已经把你紧紧捆住了,你就算跑,也得背着我一起跑。我才不担心呢。”
李沅衣嘟嘟唇,小身子随即蹭了过来,搂着他的脖子,柔声说,“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
“嗯?”
男人挑眉,“什么事?”
“你给我做了一个手镯,可以随时知道我的行踪,那是不是,也得给你弄个链子什么的,让我也能知道你的行踪呢?”
李沅衣说到一半,忍不住笑出声,“就像那种套在勾勾身上的项圈,嘿嘿,肯定特好玩!”
“你皮痒了吗?”
唐亦廷没想到她居然将自己比喻成小狗,大手在她臀上重重打了一掌,“是欺负本少现在是伤员,治不了你对吧?”
“哎呀,不就开句玩笑嘛,至于打我么?”
李沅衣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娇臀,然后翻身枕在他腿上,杏眸灼灼看向他:“我想过了,若是大哥知道我回来,一定会让我住家里的,所以这段时间,我还是不去BGH,先把节目停了吧?”
前阵子突然跑去了纽约,她是对大哥撒谎,说自己去出差的,若突然跑去上节目,被大哥知道,那她可就没自由了。
“没问题!”
唐亦廷听完,心情十分愉悦,他还巴不得她可以天天围着自己转呢。
“不过,我想下周抽空回一趟B市,昨天爷爷打电话说凡凡的厌食症又犯了,我不放心,想去看看他。”
对于李允凡那小子,唐亦廷印象还不错,因此,几乎不作思考就脱口而出:“那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看他。”
“你就不怕去了,被我爷爷赶出来?”
李沅衣没想到,他连B市也要跟着去,骤然觉得压力山大。
“迟早都要面对,倒不如早点解决。再说,你本来就不是李沅衣,我认为你应该找个时间,跟他们说清楚。”
男人说这话时,神情不自觉严肃起来。
李沅衣见状,在心里默叹一口气,接着晃了晃他的手臂,柔声道:“别这样嘛,等我回B市,先探探爷爷的口风,好不好?”
“所以,你还是打算,撇下我自己去,嗯?”
唐亦廷深眸微眯,迸出一抹危险的光芒。
李沅衣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只好干笑一声,“我这不是怕你伤没好,舟车劳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