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仁！”电话另一端凶狠地训，又警告道，“你最好注意分寸，不要露了马脚，否则后果自负！”
所谓的后果她很清楚，咬了咬唇又保证：“我知道了。”
“这些日子你尽量跟他多接触，我会随时联系你了解情况。”沙哑诡异的声音叮嘱完，利落挂断囡。
董倩倩握着手机，一时陷入为难。
子敬发病，对她有了依赖，这是他们重修旧好的契机。可是，她已经答应了那人要跟他统一战线对付子敬，要是她现在反悔的话，她一定会有危险的。
怎么办，怎么办……
董倩倩离开大约一小时后，陈子敬的商务手机响起。
平稳沉静地接通电话，那端道：“陈总，董小姐上车后接过一通电话，显然是在跟什么人汇报您的情况，还请求对方放过您。之后，我送她回了利乐路的一处小区，跟保安打听了下，知道了她住哪一栋。”
听完电话，陈子敬想了想，又对堂弟交代：“让之前跟着潇云的那个保镖再继续跟进，注意不要被发现。鲺”
陈朝功侧目，哟，又忍不住要关心人家了？
陈子敬却阴冷的一眼看过去，口气不善：“你这眼神什么意思？刘家既然能把我的过往调查清楚，自然也有可能把当年的绑架案摸清，万一他们知道了潇云的身份，那么这场有备而来的复仇就不可能只单单针对我们陈家。”
其余三人一听，悚然大惊！
他们怎么忘了这一茬！
不过，陈朝功依然阴阳怪气的样子。
还不是关心人家？
若不关心在意，人家是死是活又跟你有半毛钱的关系？
口是心非的家伙！
哎哟他真是越想越气！小云儿为什么放着他这般温柔多情又体贴入骨的男人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上四哥这种外面冷里面更冷还高冷孤傲表里不一的冰块男呢！
不公平啊不公平！
白色宝马驶出一段距离，副驾的莫潇云忽然开口：“姜尚海，你就在这里放我下来吧。”
开车的男人脸色一紧，回头看她一眼，“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地嘛，还主动上车，怎么才拐过一条街就变卦了？
莫潇云不愿多做解释，只是想着陈子敬送来的录音内容，就不想跟姜尚海呼吸同一块空气了。
陈子敬这人真是厉害，这一招成功恶心到她了。
只是，其实没必要的，就算没有他送来的这段录音，她也不可能跟姜尚海合好。
车子靠边停了住，但姜尚海没允许她下车。
“小云，我来找你有事说，你先别急着逃离我。”怕她剧烈反抗，姜尚海先发制人。
莫潇云回头看他，“什么事，就在这说吧。”
姜尚海面色严肃，道：“华商集团现在惹上大麻烦了，我听说这一系列员工自杀案是有人幕后策划，目的就是要搞垮华商。现在，华商负面新闻缠身，股价跌停，加上陈子敬今天当众发疯——”
“他不是发疯！”这个词听得莫潇云很不爽，厉声纠正。
姜尚海一愣，眸光深深地看她一眼，不得已改口，“好，他不是发疯……反正就是他今天的异常反应也给了外界种种猜测。据我所知现在华商正处在水深火热中，你们警方在调查，他公司内部员工也乱作一团——小云，他现在自身不保，你还是赶紧离开他吧。毕竟你这警察身份需要避讳，可千万不要因为他的缘故影响了自己的工作。”
莫潇云听完没说话。
出事后，她第一时间跟陈子敬到了医院，外面到底乱成什么样子她还不清楚。
不过，员工在光天化日下跳楼身亡，总裁又当场“疯掉”，可以想象将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提醒。”她平静地回应一声，转身欲推门。
姜尚海又拉住。
她回头，视线落在对方握着自己手臂的大掌上，姜尚海不得已收回手。
“还有事？”
“小云，我妈明天就要回去了，说想再见见你……”姜尚海似乎小心翼翼地。
“对不起，你帮我跟阿姨解释一下，我今天怕是没空，”莫潇云依然平稳的口气，说完怕他不信似的，解释道，“你也知道华商发生了命案，现在所有同事都还在忙着，我也得赶回去加班。”
就知道她会拒绝。
姜尚海心有不甘，但又不能强迫，只能说：“那我跟我妈解释一下吧。”
“嗯，就这样。”莫潇云推开门，下车，但想了想，却还是转身，说了句，“姜尚海，我就算离开陈子敬，也不会跟你合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不管车里的男人是什么表情，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了单位，同事们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奇怪。莫潇云皱了皱眉
，找到阿添，低声问：“怎么了？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着我？”
阿添说：“大家都担心你呗。华商这次像是有大麻烦了，加上你家霸道总裁当众那个样子，外面各种谣言纷飞……”
莫潇云扯了扯嘴角，有些无语，可真实情况又不能说出来，她只能道：“陈子敬能一手创立这样的商业王国，不会连这点抗打击的能力都没有。至于他的身体，也无大碍。”
阿添看她一眼，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华商集团公关部已经连夜发了公告说由华商旗下一家分公司的总经理暂时接替陈子敬的位置任代理总裁——如果陈子敬真的无大碍，怎么会在这个关口退居幕后？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继续打听下去，便转身去忙自己的。
根据大半天的调查，死者生前所有情况都已经基本摸清。
据家人反映，死者最近情绪异常，失眠、焦虑、疑神疑鬼，还总是喃喃自语地说：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这让警方怀疑死者生前一定是遭遇了什么，精神压力巨大才做出自杀的举动。
可他们仔细走访摸查，得知死者家庭关系还算和谐，还有个三岁的女儿，一家人都很疼爱孩子——这样一来，基本可以排除家庭矛盾引发的问题，那剩下的，就是工作上的。
可死者任职于人力资源部，已经是资深hr，薪资、待遇各方面都相对优越，近期也没有与员工发生不愉快——会是什么原因让她甘愿舍弃家庭，舍弃可爱的女儿，选择轻生呢？
而且，从爬上窗户将欲跳楼到付诸行动，时间长达一个半小时——偏偏是在华商陈总裁到达现场后她才一跃而下……
将一切信息串联起来，警方不得不怀疑，死者轻生与陈子敬有脱不了的干系。
可章子龙打了电话过去，却从徒弟口中得知陈总裁目前的精神状况并不适合接受询问，所以案件一时停滞不前。
听完同事们的分析，莫潇云沉默了，一只手把玩着中性笔若有所思。
章子龙喊了她几声都没反应，最后用笔在她面前的桌上敲了下，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啊？章哥，什么事？”
章子龙看着她，有些担忧：“小云，这个案子你要不要回避？我看你状况不是很好。”
回避？莫潇云赶紧正襟危坐，视线扫一圈大家，严肃地说：“章哥，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我不会狭带个人情感的。”咬了咬唇，视线下垂落到桌面，她又低声道，“事实上，我跟华商陈总裁……已经分开了，所以，这个案子我可以参与。”
一语既出，满座哗然。
接受着同事们或是好奇或是惊讶或是同情的眼光，莫潇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本来这是我个人私事，不应该在会上提起，但既然事关案情进展，我觉得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同事们了然顿悟，难怪之前请假，想必是太伤心了无心工作吧。哎，那样的人间极品呢，前阵子两人还恩恩爱爱羡煞一堆人，这说分手就分手，果然豪门多薄幸啊！
会议结束后，阿添走上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莫潇云回头笑了笑，先发制人：“安慰人的话就不要说了，我没事。我这人一向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过几天就好了。”
阿添笑了下，“没事就好。”顿了顿抠抠鼻梁，似有些为难，“那个……陈子敬现在没法配合我们的工作，有些事情我能先问问你吗？”
就算分手了，也是前女友啊！而且两人之前同居，肯定多少会有些了解。
只是，怕她心里的伤疤会痛。
果然，莫潇云眼光顿了下，却还是很配合：“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说。”
阿添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却还是公事公办地询问了一堆问题。
只可惜，那些关于华商集团运营方面的事务，她知之甚少。
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了，阿添拍拍笔记本起身：“算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再接着搞。”
莫潇云起身，有些话在心里盘旋，不知当说不当说。
正好章子龙进来，阿添回头过去轻轻摇了下头，表示没有什么有用信息。
莫潇云忽然就觉得愧对。
略微一思量，见办公室里这会儿也没有别人，她狠下决心把心里一直藏着的话说出来。
“师傅，阿添，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说出来对案情有没有帮助……”
章子龙眉心微蹙，阿添也看过来，显然都等着她的下文。
“之前我跟他住在独栋别墅时，曾在他书房里发现过华商集团前两起员工自杀案调查的详细资料，而且看样子，他还在一直调查。也就是说，对于那两起自杀案，其实他也持怀疑态度的，可他又为什么又瞒着警方甚至知会上级让我们立刻结案不再追究，我搞不明白。”
“我之前也怀疑过这两起员工自杀案会不会跟他有关，甚至就是他幕后指使的，怀疑是不是
他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被手下高管发现，所以杀人灭口——可当今天的事情发生后，我推翻了这种猜测。”
“陈子敬曾参军过，并服役于某神秘特种部队，加上陈家历代下来的背景，我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正直清廉刚正不阿的人物。他不可能为了钱财或权势铤而走险，去做犯法乱纪的事。何况今天的自杀案件，显然对他、对华商集团都有极其恶劣的影响，他不可能自掘坟墓吧？”
莫潇云条理清晰地分析完这些问题，乱糟糟的心里忽而安静下来，像是狂风骤雨过后渐渐平息的浪潮一般。
等到话落，她越发相信陈子敬的清白。
“所以，我认为应该是有一股暗黑势力在针对华商集团或是陈家，但具体什么原因，是出于商业上的公仇还是个人恩怨，尚不可知。但我觉得，这是一个方向。”莫潇云说完自己都觉得后怕，脊背上忍不住起了一层小疙瘩，垂放的秀拳微微攥紧，“我销假上班后，一直在偷偷调查前两起自杀案，希望找出蛛丝马迹，可惜单凭我一人之力毫无收效。章哥，我建议我们重新调查前两起案件，如果这一系列自杀案真是有人刻意策划的，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可以一一查清死者生前都跟哪些人接触过，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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