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清眠的脚步微微一顿,即刻便改了目标——她准备直接去找张院使。
至少,这位同拓景帝与琼珉长公主都比较熟悉的太医院院使,不会也对她有那么深的误解。
眼见沐清眠去找张院使了,不少太医院的人立即反应过来,沐清眠这是要去张院使那儿求情呢!
“当初不就是张院使把她领过来的?呵,这么久了一点都不知道出来走动,现在惹上事儿了终于想起来张院使了?”
“也不知道这位沐副院使是怎么想的,都已经到太医院与人共事了,却还是独来独往的,难道还想把之前在江湖上的那一套带进宫来吗?自打进了太医院,这还是她头一回再出面吧?”
“哎呦何老,这可就是您不懂了!人家可是御赐的大神医,清高着在呢,哪儿能跟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一样啊?
人家就是得整日里闭门不出,免得沾染上我们身上的俗气呢!”
“瞧瞧,瞧瞧,再不懂得人情世故的神医,临到头了还不是得乖乖给人赔笑?咱们张院使可是个铁面无私的,沐神医怕是有苦头要吃了!”
也有谨小慎微的人隐隐担忧:“以张院使的性子,若是这位沐副院使当真是个目无礼法我行我素的,怎么会安安稳稳到今天?恐怕沐副院使当真是有所依仗的……”
很快便有人嗤笑:“依仗?她能依仗的不就是陛下的恩典吗,可是你们看看,沐清眠进了太医院之后,还有谁想得起来她?”
说到底,拓景帝自从把沐清眠请进太医院之后就对沐清眠完全不闻不问,仿佛已经把沐清眠忘记了,这件事才是让这些心中不平者敢幸灾乐祸的根本原因。
他们可不会觉得这是拓景帝给予了沐清眠充分的尊重,由着沐清眠的性子让她能够尽可能地去造福天下苍生。
他们只会想:什么神医?也就是皇帝陛下随口一提罢了,要是皇帝陛下当真看中,沐清眠能是今天这个境地?
更别说沐清眠还把最不能得罪的琼珉长公主给得罪了个彻底。
“哎,不知道诸位听说了没有?”忽然有人兴致勃勃地开了口,看似是压着声音了,实际上反倒更加引人注目,“前段日子,琼珉长公主殿下已经亲自找上沐清眠了!”
“亲自”这两个字,被他咬得分外重。
“什么?!”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琼珉长公主殿下已经找上门了?!此事当真?!”
方才开口的人立即道:“自然是当真的!宫里有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沐清眠栖身的小院儿虽然偏僻清静,可在这皇宫里头,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副院使能有多少密不透风的**?琼珉长公主每次去找沐清眠虽然丝毫不张扬,可总体来说仍旧是光明正大的,偶尔有宫里的人撞见也不稀奇。
有同样知道这件事的人附和道:“正是如此。”
很快,琼珉长公主殿下这段时间不止一次找过沐清眠的事情,就在整个太医院都传得沸沸扬扬。
“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又惊又疑,“那、那沐副院使怎么如今还……”
以琼珉长公主殿下的手段,想要解决一个小小的太医院副院使,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可是琼珉长公主殿下都已经找上门这么多次了,沐副院使看起来却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受到?
不过很快就有人隐晦地提到了前朝的五皇子,用来佐证琼珉长公主殿下并不总是快刀斩乱麻的,有时候长公主殿下也会选择用钝刀子磨人。
还有人想得更深一些——沐清眠不管怎么说也都是皇帝陛下亲口召来太医院的,就凭琼珉长公主殿下和皇帝陛下之间的兄妹情谊,琼珉长公主殿下怎么也得给皇帝陛下面子,就算要动手也不会急于一时。
有特别看不惯沐清眠的太医忍不住抚掌大笑:“哈哈哈!这下咱们的神医大人可有好戏看了!”
而太医院众人议论的焦点,沐清眠本人,这个时候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戏来看。
不仅没有什么好戏来看,甚至还有点……尴尬。
事情是这样的。听说是沐清眠求见,张院使差点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张院使忙不迭地就把沐清眠给请了过来。
沐清眠与张院使简单地互相打过招呼,然后两人都本着尊重的意思想要等着对方先开口,结果……就成了两人相对静坐无言的情况。
沐清眠:“……”
张院使:“……”
于是,气氛就这么尴尬了下来。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张院使轻咳了一声,主动开口问道:“沐神医有何指教?”
“沐神医”这个称呼,以及“指教”这个措辞,还真的不是张院使客气,更不是像太医院一般的人那样阴阳怪气的嘲讽,而是张院使真真切切的敬意。
原因无他,就是为着沐清眠的医术。
早在琼珉长公主殿下还是前朝七公主的时候,还只是太医院一位普通太医的张院使就曾经见过沐清眠给炎凉的药方,当即张院使便对开此药方之人惊为天人,十分热切地想要求得一见。
然而炎凉肯定不会给张院使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