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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虽然不高兴,他还是顺从地张开口。
  “你把舌头伸..出来,。”
  杜大爷抻着脖子,端起烛台,凑近了看。嗯,舌苔淡红滋润。
  他用筷子按住少年的舌头,仔细看,牙齿整齐,喉咙也好。
  “咳咳咳。”
  袁世清被弄得有些难受,咽了口唾沫,轻声问:“伯父,小侄有什么病没?”
  “没有没有。”
  杜大爷笑眯眯地摆手,目光落在空碗里的蒜上,笑道:“你年轻,火气大,吃这种辛辣的东西会口臭。”
  袁世清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紧紧抿住,一句话都不好意思说。
  “爹,你这是干嘛呀。”
  杜弱兰瞧见此景,疾步走过来,小猫儿似的黏在他爹跟前,嗔道:“您干嘛扒拉开袁公子的嘴,是不是又问东问西了?”
  “小袁说他牙疼,我帮他看看。”
  杜大爷忙道:“不信你问他。”
  “你说。”
  杜弱兰斜眼看向袁世清。
  袁世清这会儿手心脑门全是汗,他怕自己嘴里的蒜味儿冲着女孩,忙捂住口,连连道:“对,我牙疼,伯父帮我看了。”
  杜弱兰正要多问几句,忽然,只听一阵吵吵嚷嚷之声从外头响起。
  酒楼的正门被人推开,乌压压进来好些人。
  为首的是个相当英俊彪悍的男人,赤着上身,背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是左良傅和杜太医,跟在后头的是大福子,还有杜二爷等人。
  “老爷子,小心门帘哪。”
  左良傅笑眯眯地往进走,扭头,瞧见世清、弱兰和杜大爷,又看了眼案桌上的美食,先点头见礼,进而嗔怪袁世清:“你小子真不懂事,怎么只顾着自己吃,还不赶紧让厨房准备荤八碗、素八碗,再来壶上等的女儿红,一定要好生款待两位杜太医。”
  袁世清忙站起,拍着自己的脑门,连声骂自己太糊涂,跑到后面置办去了。
  “老爷子,咱到了。”
  左良傅半蹲下身,准备放杜太医下来,谁知察觉这老头并没有下地的意思,男人笑了笑,重新背好他。
  朝前看去,杜大爷看见了他老子,立马小跑着过来,两手捅进袖子里,低下头。
  “爹,您来了。”
  “哼。”
  杜太医白了眼儿子:“谁让你私自出诊的。”
  “我、她……”
  杜大爷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老爷子对梅大奶奶这许多事都做的不地道,可儿子哪敢说老子,只能岔开话头,斜眼瞅了下身后的杜弱兰,道:“我问了,兰儿和那个孩子之间清清白白的,她诓您呢。”
  “我的孙女我还不知道?要你说?”
  杜太医喝骂。
  左良傅心里挂着盈袖,忙背着杜太医往楼上走,笑道:“老爷子,您消消气,咱上楼了。”
  进屋后,左良傅松了口气,之前他已经给这边通过气了,担心老杜看见陈砚松父子生气,让老陈先回避,果然走了。
  “病人在里头呢,您老受累。”
  左良傅笑着将杜太医背进内间,刚进去,就看见陈南淮立在床边。
  “你怎么在。”
  左良傅拉下脸,心里好生厌烦,强忍住怒,用足尖勾了张小矮凳,把杜太医放下,亲自去拧了热手巾,恭恭敬敬地给杜太医递过去,随后,坐到床边,轻轻地拍了下盈袖。
  “袖儿,我回来了。”左良傅柔声唤。
  盈袖吃力地转身,看见左良傅赤着的身子又多了些伤,不争气地掉泪了。
  “哭什么。”
  左良傅用手指帮女人揩掉泪,笑道:“没得叫人家笑话。”
  端坐在小凳上的杜太医左右瞧,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陈南淮身上,心里真是畅快极了,忍不住挖苦:“陈公子成亲有段日子了吧,瞧着红光满面的,想来过得不错吧。”
  说到这儿,杜太医故意看向左良傅和盈袖,挑眉一笑:“陈公子好脾气,人家两个在你跟前这般卿卿我我,你还能忍得下,老夫多嘴问一句,日后你们三个打算一起过么?”
  陈南淮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干笑了声,把恨咽下,等袖儿病好后,他绝不会放过这老头子。
  “杜老,您何必取笑咱们呢。”
  左良傅起身,随手将陈南淮推到一边,从泥炉上拎起热水,泡了杯香片,腰深深弯下,给杜太医奉上,笑道:“这更深露重的,您老喝点,驱驱寒气。”
  杜太医伸手去接,手一抖,将热茶打翻,全都倒在了左良傅头上。
  “呦,老夫年纪大了,拿不稳。”
  “欺人太甚!”
  盈袖大怒,强撑着坐起来,也顾不上头晕目眩,打掉床头放着的药,指着杜太医的头,喝道:“你少欺辱他,告诉你,我就算死也不要你治。”
  杜太医冷笑了声:“你当老夫愿意治你?还不是你的姘夫三跪九拜地求。”
  盈袖恨得咬牙切齿:“若不是你上赶着讨好陈砚松,使手段把我弄失忆了,我会嫁到陈家?会成这幅样子?大夫本该慈悲为怀,你竟制出这种恶毒的东西,这些年也不知道害了多少妃嫔孩子,你还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简直寡廉鲜耻!”
  “盈袖!”
  左良傅皱眉,喝了声:“给我闭嘴!”
  “你凶我。”
  盈袖委屈极了,哽咽道:“他那么羞辱你……”
  “是我该受的。”
  左良傅强按住盈袖的双肩,捂住她的嘴,扭头,冲杜太医歉然一笑:“您老甭与她一般见识,她病糊涂了。”
  杜太医剜了眼床上的美人,冷笑了声,让左良傅好生按住那疯女人,随后开始上手诊脉,过后,看了眼儿子开的方子,改了两味药,亲自拟了几个调理身子的药方,并将如何熬药、吃药的时辰都详细地写了。
  在写方子的时候,老人回头,瞧见左良傅此时坐在地上,半个身子趴在床边,竟给累睡着了,饶是如此,手还轻轻地捂住女人的口。
  梅盈袖呢?侧着身子躺着,含泪看着那左良傅,手轻轻地抚着男人有些凌乱的头发。
  杜太医叹了口气,他这辈子固执要强,从不承认自己做错,可这次……确实间接害了人家闺女。
  好在还能弥补,要好好治疗梅家闺女啊。
  作者有话要说:  袁世清:????婚前体检?
  第147章 情到浓时
  数日后
  左府
  天渐渐闷热了起来, 到了晚上,来一阵凉风,才能让人松快些。
  这个宅子分内外两府。
  外府多为日常处理政务之地, 各地官员往来频繁, 僚属纷纷奋笔疾书,议论政务的声音通宵达旦。左大人体察下属, 冰好的西瓜和上等龙井必不可少, 他还添设了数间精舍,专门供人休息。
  内府呢,就是左大人的卧眠之所了。近几日搬进来了女眷, 增添了不少红木器具, 尤其那采蝶轩的首饰和霓裳阁的华服, 一日接一日地往府里送。
  整个洛阳都在议论, 左府里的女人是谁。
  有种说法, 那女人是青楼的头牌, 被大人赎了身;
  另有种说法,是左大人长安的妻子;
  还有种说法就玄乎了, 说是洛阳第一美人, 陈南淮的妻子梅氏……
  不信?
  当日梅氏在杏花村酒楼前重伤小产, 左大人可是不眠不休两三日,又是抓恶贼, 又是请大夫,闹了个满城风雨。
  不过,洛阳本就是座风光绮丽的城, 发生什么离奇香艳的事,都不奇怪。
  ……
  屋里门窗紧闭,不透一丝风, 月光温柔地打在碧纱窗上,风吹动墙根栽种的凤尾竹,发出飒飒声响。
  天虽闷热,盈袖还穿着夹的,腿上盖了块薄被,正坐在烛台跟前做刺绣。
  她往手上抹了些润肤膏子,把一根红色丝线劈成了四股,默默地在黑色缎面上绣梅花。
  回想当日,杜家两位太医及时救治了她,到第五天头上,身子见好,就从酒楼挪到了左府。
  大夫说,若要将毒彻底清除,起码得两三个月,这段期间以调养身子为上,尽量别同房,若有了房事,务必做好避孕事宜。
  其实不用交代,她也不会那么快和左良傅行鱼水之欢。
  头一个,她还没有同陈南淮和离;
  另一个,就是她自己的原因了。
  怪的很,当时重病垂危,她可以不顾一切靠近他,如今好了,却有点抗拒,有时甚至刻意回避。好在他真的很忙,每日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倒能给她松口气的时间。
  “姑娘,该喝药了。”
  荷欢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盈袖的思绪。
  “我最怕吃这劳什子了,每日都得喝两三碗,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盈袖无奈笑笑,将香囊上的最后一个花瓣绣好,接过荷欢递来的瓷碗,深呼了口气,一饮而尽。
  “要想好的快,就得按时喝。”
  荷欢笑着递去碟蜜饯,嗔怪:“小月后一定要好生将养着,快别做绣活儿了,费眼睛。”
  “闲着也是无聊。”
  盈袖将垂落的黑发别在耳后,轻声问:“世清呢?回来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