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让到一边,微低着头,很敬业地扮演一个属下,暗中留意。
那人从她面前经过时,忽然停了下来,她全身呈防备状态的绷紧。
“龙飞,酉时到竹林来见我。凡”
竹林?酉时?
这人跟龙飞很熟謦?
而且,这声音好像在哪见过!
“是。”怀瑾压低嗓音回应。
“你嗓音怎么了。”那人问。
“前些日子染了风寒。”怀瑾镇定自若地拱手道。
“何时变得跟个弱不禁风的娘们似的了。”那人冷哼,拂袖而去。
怀瑾悄悄抬起头,看着他放在后背的左手,那只手的尾指和无名指戴着两只蝎脚状的护甲。
她笑了,果真是他!
“龙飞。”屋里传来秋离枫的叫唤。
怀瑾赶紧收敛所有表情,推门进去。
秋离枫站在竹帘前,不知在想些什么,就仿佛老僧入定了般。
“楼主?”怀瑾站在他身后。
秋离枫缓缓回过身,温和淡泊的眸光对上她,虽然只是一眼,但也足以让怀瑾看到里面的无奈和烦闷。
“楼主有何吩咐?”怀瑾试探地问。
秋离枫又回过身,面对竹林外的景色,悄悄翻开掌心瞄了眼,上面写着他两个时辰前吩咐将她做的事。
“嗯,说一下城里的情况。”回身,信步回到案前坐下。
怀瑾对答如流,反正城里发生的也就那么几件事。镇国将军不再是镇国将军,太孙妃死了,葬回娘家。
这些压根都不需要打听的。
秋离枫点点头,又不露声色地看了眼手掌心,从镇纸下拿出一封信,“这封信送去三十六分楼,即刻动身。”
啥?
怀瑾傻眼。
“楼主,属下派别的人去……”
“必须由你去送。”秋离枫平静打断,却也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由一个副楼主亲自去送信,这想必就是机密文件吧。
好吧,人在其位,理所应当的。
怀瑾接过信,拱手退下。
她本来还想以‘龙飞’的身份占到什么便宜的,没想到反而被当成信差使唤了。
不过,这信嘛,迟些送也是可以的。
……
酉时,怀瑾站在竹林里等了又等也没见人来,直到听风楼的人匆匆跑来。
“副楼主,可找着您了,楼主交代下来,信交给小的去送就行,您快些回去见楼主吧。”
怀瑾愕住,这是搞什么玩意儿?
“可是,离开听风楼前的那个客人说要在此见面的。”
“您就甭等了,那客人不会来的,因为楼主已经派人跟他说,您去送信了。”
秋离枫派人去说的?为什么?
难道他早已认出来自己不是龙飞,所以才这般谨慎?还要趁机将她调开?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完全可以拆穿她,又何必费心思这样做?
“副楼主,您还不快些回去,楼主好像有重要的事找您。”那手下道。
怀瑾止住思绪,翻身上马,策马赶回听风楼。
回到听风楼,气氛明显不对,所有人都站在阶梯上驻足往上看,面露担忧之色。
“副楼主,你总算回来了。那个人又来了。”楼里的人一见到她,如同见到了救兵似的。
怀瑾皱眉,随即欣喜,“我上去看看,谁都不许跟上来,该干嘛干嘛去。”
说完,提气飞身而起。
身后,众人惊愕。
副楼主的轻功何时这么好了?
……
到了最上面的楼阁,怀瑾猫着身子小心翼翼地靠近门窗
因为这一层楼平时只有龙飞守着,她以龙飞的样子出现不会惹人怀疑。
“啪啦!”
她率先听到的是瓷器破碎声,看来里面有人在大发雷霆。
“你故意支开龙飞想打什么主意?”
这声音,怀瑾认得,正是那月朗帝。
“确实有信要送,既然你执意要见他,我已派人去追他回来。”秋离枫淡淡地道。
“何时,听风楼的一封信也需要一个副楼主亲力亲为了!”
看来这人对听风楼了如指掌啊,而且,她好像听出了他才是幕后*oss的感觉?
“……”秋离枫不语。
“看来,你是不打算要救那个女人了。”
那个女人?
怀瑾拧眉,耳朵更加贴近。
“你要我替你打那场仗不让他们攻入月朗国,也不让他们回京,我最终杀了她,你的顾虑也就不在了。那么你当初答应我的呢?”秋离枫不疾不徐地道,声音轻轻地,缓缓地,即使是在争辩中也是这般优雅。
“我记得两个时辰前才同你说过,待一切尘埃落定,人,我自然会交给你。只要你助我一臂之力,那个女人就不会有事。”
果然!
只是,那个女人到底是秋离枫的谁?为什么这个月朗帝能威胁得了秋离枫?
“你要的不就是这朔夜国吗?而今已没人阻拦你,直捣黄龙便是。”
靠!原来这月朗帝打的是这样的主意,明着战败,暗中带着人马赶来朔夜国作乱,又找个样貌相似的来装成他糊弄他们,等真正开战的时候再由秋离枫上场。
原来,一切的一切只为了给他争取时间攻下朔夜国。
“还不行,还缺一个时机,一个可以让我名正言顺,受人顶礼膜拜的时机。”月朗帝露出阴险的笑。
还顶礼膜拜,也太有信心了点吧。
“你说的是祈隽?”秋离枫问。
怀瑾嗤笑。
是啊,祈隽知道吗?还是就算知道,也帮着别人颠覆自己的国家?
算了,那个人她连提都不想再提,爱怎么歪就怎么歪吧,总之,有朝一日,他们正面交锋的话,她只当他是敌人。
“那小子是该体现他的利用价值的时候了。”月朗帝道。
怀瑾暗笑,不知道祈隽听到这番话会不会被气死?
他已经被野心蒙蔽了心,根本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利用。
……
此时,听风楼楼前,一匹骏马停下,一道青影从马上飞跃楼墙,直奔顶楼。
“咦?副楼主,你方才不是去见楼主了吗?”有人拉住龙飞。
龙飞皱眉,忍着爆粗口的冲动。
见个鬼!那上面的根本不是他,他们眼睛都瞎了吗!
他好不容易灌醉那个千面郎君,逃出来,就没日没夜地往京城赶,总算让他赶到了。
他现在必须尽快上去阻止那个女人假扮成他,拆穿她的真面目,还要替楼主把玉佩抢回来!
想着,龙飞拨开那人的手,气势汹汹往上赶。
这厢,屋里安静了,怀瑾怕自己错漏什么消息,于是耳朵更加贴近,一不小心碰了一下下,几不可闻的细响。
“谁在外头?”
里边立即见传来呼喝,怀瑾吓了一跳,连忙镇定地回应,“是属下。”
“进来!”
发号施令的居然不是秋离枫,这有点诡异。
怀瑾怀着忐忑且愤怒的心情踏进去,一直微微低着头,不敢直视。
月朗帝扫了眼她,又看向秋离枫,又回到她身上,那种感觉就像蛰伏的蛇,随时都有可能反扑,让人毛骨悚然。
“龙飞,看好你主子,别让他做出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来。”月朗帝暗含威胁地道。
瑾恭敬地低着头,“是。”
说白点不就是,别让秋离枫做出扯他后腿的事!
月朗帝拂袖而去,旁边的奴才赶紧跟上,
……
龙飞正气汹汹地往上赶,头戴帷帽的月朗帝与阿奴正从上面走下来。
三人碰上了!
龙飞驻足,透过薄薄的黑纱,他看到隐藏在黑纱后的双眸很熟悉,莫不是……他?
月朗帝看着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龙飞,再想到方才在屋里见到的那个龙飞,脸色一沉。
赫然回身,快步折回去。
龙飞大感不妙,边跟上边想法子,只希望那个嚣张的女人已经不在。
他是被气昏头了才跑回来,一点儿都不顾大局。
“万万不可!!”
“砰!”
房门被踹开,连带着龙飞的惊喊。
然而,屋内除了秋离枫外,没有别人。
月朗帝递给阿奴一个眼神,阿奴颔首,上前去搜。
秋离枫坐在案几前,面容温和,“还有话要说?”
“方才在这里的龙飞呢?”月朗帝质问。
秋离枫不解地挑眉,看向站在他身后的龙飞,“我叫龙飞暗中送你们二位一程,倒没想他又把你们送回来了。”
“你休得骗我!方才在这里的龙飞根本是另一个人。”
秋离枫不打算解释,只是等阿奴搜遍房里每个角落,回来对那人摇头,表示没搜到。
月朗帝又狐疑地看了眼龙飞,突然对他出手。
龙飞本想挡的,但最后还是罢了手,直挺挺的迎接那一掌。
砰地一声,他被打落在门上,摔落地。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忠诚。”月朗帝冷哼,又扫了眼全场,才不甘地离去。
待脚步声走远后,秋离枫赶紧上前扶起龙飞。
“楼主早就知道了吧?”龙飞问。
“这个也正是我想知道的。”
一个女音从后面敞开的窗口下传来,然后,一双手爬上来。
秋离枫赶紧上前拉她上来,龙飞很不情愿地搭把手。
把人拉上来后,他往下探了眼,后面是可怖的山林他知道,这里又是最高的楼层,这样看下去,有点像悬崖。
她居然可以靠着双手把自己藏身在下面,要知道,稍有不慎就会跌下去,极有可能摔死,也极有可能被野狼吃了。
难怪,阿奴没找到。
“龙飞,比我想象中回来得……晚啊。”怀瑾一把扯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再解开腰带。
龙飞想杀了她泄愤,要不是她,他会沦落至此?
“到屏风后面吧。”秋离枫提议,双眸真挚地看着她。
“不用,脱掉这鬼玩意就好了。”怀瑾扯开盔甲,露出里面的雪白中衣,去掉帮在身上加‘壮’的道具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做女人了的感觉。
在那层薄薄的马甲落地的时候,秋离枫几乎是同一时间别开视线,遵从非礼勿视的祖训。
但是,龙飞死死盯着怀瑾的胸瞧。
怀瑾察觉到一道喷火的目光,她抬头,嫣然一笑,“龙飞,这辈子是没见过女人的胸吗?”
闻言,龙飞脸色爆红,“谁看你的胸了,我看的是——”
“龙飞。”秋离枫出声制止。
龙飞不甘,却也只能忍着,别开视线。
怀瑾收敛笑容,低头看向在吊在胸口的玉佩。她一脸温柔地拿起来,放在唇边亲了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衣襟内,贴着肚兜。
她答应过祈天澈,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玉佩离身的。
然而,那一举动却落入秋离枫的眼里,只要一想到自己贴身了快二十年的玉佩被她亲吻,被她那般亲密收着,耳朵就不由得发烫,白皙的俊脸微微泛红。
他知道,她之所以这般珍惜,定是误以为那是祈天澈给的,并非为他。
他也不需要她知道,若她知道玉佩由来的话,她断不会接受。所以,他才以那样的方式把玉佩给她,让她接受得心安理得。
此一生,有玉佩代替他陪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师父,你尚未回答我们的话。”怀瑾捡起外袍套上,重新系上腰带,没了面皮,没了那层马甲,她又成了个翩翩佳公子。
“是我的话。”龙飞计较地抗议,就是怎么看她都不爽。
自从她害楼主不得不出面承认自己的皇孙身份时,他就看她不爽了,后来又连累楼主变成而今这副模样。
他敢肯定,她还不知道楼主的状况,否则,她不会还有脸在这里开玩笑。
他真不敢想象这些时日,楼主是如何对她瞒天过海的。
“龙飞,你别这么小气,大不了哪天我让你扮我一次,不过,得陪我男人滚床单喔。”
“……”龙飞不想跟她说话,这女人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楼主怎会恋上这样的。
怀瑾收起笑容,恢复正经,看向秋离枫。
“你来的那时我就知道了。”秋离枫温和地笑道
怀瑾浮夸地捂住心口,扶桌,“就不能往后挪挪吗?”
太伤自尊了,居然一出现就被发现了。
难怪对她这个下属照顾有加。
秋离枫只是笑笑。
“那你明明不想让我知道的,刚才又为何……”
刚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还有龙飞的惊喊时,怀瑾几乎是秒速直奔后窗纵身跃下。
当时那情形也顾不得秋离枫会知道了,反正她要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她也怀疑秋离枫早就看穿了她。
“因为再下去,你应付不来。”想到方才她纵身跃下的场景,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停顿了,根本来不及去看她是否安全,门已经撞开。
幸好,她够机智,懂得抓住窗沿稳住自己。
“我还以为师父你是怕我查出真相呢。”怀瑾皮皮地笑道。
一声‘师父’表示他们又恢复了师徒关系。
怀瑾的目光悄悄往下,落在他的右手上。
更是因为,她欠他一只手。
秋离枫把手背在身后,他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右手废了,就是怕她自责以及负责。
但是,看到她那眼神,他知道,这愧疚非在她心里不可了。
“师父,如果你还愿认我这个徒弟的话,能否告诉我,那个女人是谁?”她想帮他,尽可能地帮他。
秋离枫犹豫半响,道,“我娘。”
怀瑾震惊不已,原来秋离枫的娘没死!
所以,他才会受威胁,不得不与她为敌。
可是,既然是他母亲,为何他还是一副了清逸绝尘的模样,仿佛来红尘一遭只为了却这一桩尘事。
“我原来也以为我会很高兴,但是我内心还是没有太大波澜的接受了,有的只是一份为人子的责任,也许是因为自小就离开双亲的缘故吧。”秋离枫面向外边蔚蓝的天空,轻声道。
怀瑾第一次听到秋离枫提起往事,他即使诉说往事也像是在说别人的往事一样淡然。
他真的好像已经脱离尘世太久了,没有了尘世的七情六欲。
“师父,知道你娘在哪吗?”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帮他,尽可能地帮他。
“你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让你知道就是让你死心,别再管这件事。”秋离枫回身,看向她。
怀瑾轻笑,“师父,你该知道,一旦被我知道就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何况,这件事也不是我想不管就不管的,我还要平定京城,然后跟我家宝贝一块儿等孩子的爹醒来呢。”
这是她跟祈天澈的约定,无论如何,她也要做到。
因为她坚信,她都做到了,同样的,他也一定会醒来。
秋离枫只能无奈地
看她,他并不嫉妒那个人,因为那个人值得她牵挂。
他的心也不苦,只是心疼她要受这样的煎熬。
总是笑着对人,把心里的苦掩藏,这样的她,让人心疼。
“这样吧,咱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怀瑾知道他一定是在以为自己想要补偿他因她而废了一只手的事。
的确有补偿的成分在里面,但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会帮他。
“你说。”秋离枫同意,只要能帮她的,他一定帮,无论是以何种方式。
“我帮你寻你母亲,你则答应我不能用阵法、琴声害我的人,如何?”其实,她还是自私的,怕他受月朗帝蛊惑,他的阵法,琴声一出可抵千军万马了。
“好。”秋离枫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本就从未想过要以阵法和琴声害她,在姑苏城也是不得已。
怀瑾放心地笑了,“那你该告诉我,你娘长什么样,那个月朗帝又如何能抓走你娘。”
秋离枫被问住了,微微蹙眉,轻声呢喃,“我娘长什么样?”
龙飞见状,忙走到案几前取出一幅画,递给秋离枫,“楼主。”
秋离枫这才想起有画在,他接过,打开来给怀瑾看。
怀瑾不解地扫了眼龙飞,视线才落在画中人上。
那是一张半身像,画中的女子不止美丽,还很有灵韵,秋离枫的俊美遗传了五成。
让怀瑾不得不再一次相信,基因果然很重要啊。
“好,我记下了。接下来,你要告诉我,月朗帝如何抓走你娘的。”她走到桌案旁,轻轻一跃,直接一屁股坐在桌案上。
秋离枫再次被问住,不是遗忘,而是,他根本不知道。
“楼主幼年就离家学艺,回来双亲已故,自然不知道。”龙飞帮忙回答。
怀瑾点点头,手指卷起一绺发缠绕指间,看着秋离枫,似是自语,“双亲已故是吗?”
秋离枫还是点了头,她察觉到什么的时候,那双满是狡黠的美眸锐利逼人。
“都找过什么地方了?”掌管着一个听风楼,不可能那么傻,没派人去找。
“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秋离枫认真地道。
怀瑾眉心轻蹙,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听风楼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那不等于是翻天覆地?
这居然还找不到,那可就玄乎了。
“行,交给我了!”怀瑾从桌案上轻盈落地,“既然体验龙飞生活到此结束了,那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回去陪我家宝贝了。”
“宝贝……宝宝贝贝……”秋离枫这才恍惚记起自己平时进城要看谁,原来是看那俩孩子。
“对啊,师父,要不要一块?”怀瑾提出邀请。
“楼主不跟死人一块走。”龙飞鄙视地说。
怀瑾摸摸鼻子,“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行,我走了。”
挥挥手,潇洒离开,然而临门一脚时,又退回来,捡起地上的马甲,翻开来,里边居然绣着一格格布袋,布袋里插着一瓶瓶药,也不知是什么。
龙飞傻眼,她一个女人居然带这么多药在身上,而且是绑在身上,大夫都没她那么多药好吗!
怀瑾把里面的小瓷瓶都抽出来,然后用手兜住哗啦放到桌子上,仔细地挑起来。
“这瓶不是,这瓶也不是……啊!是这瓶!”怀瑾兴奋地拿起那瓶黑色瓷瓶走到秋离枫面前,“师父,这是续筋接骨的药膏,要是不够,你再跟我要。”
然后,不管秋离枫接不接受,直接把药塞到他手里,再把那些药瓶子一一装回马甲里,甩在肩上,就要走。
“等一下!谁知道你这药是哪里来的,据我所知,你所有的药都是害人的。”龙飞担心地拦下她。
怀瑾眨了眨眼,“对啊,因为璎珞只给我害人的药,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会炼制。”
“那你给你楼主的那支呢!”龙飞气呼呼地问。
“喔,那瓶是璎珞特地为了劈风炼制出来的,要不之前还没有,现在劈风的腿已经好啦
,能跑能跳。”
龙飞想吐血,再看向楼主,居然还能不当回事,望着瓷瓶微笑。
“你居然暗喻楼主是托了一条狗的福!”如果她不是女的话,他的拳头早就揍上去了。
怀瑾瞥了眼秋离枫,见他并不在意的样子,便无需顾虑了,皮笑肉不笑地逼近。
“一条狗怎么了?若非是这一条狗,璎珞也来不及从阎罗王手里抢回我男人!”
“抢回有什么用,醒不醒得来还不一定!”龙飞轻嗤。
怀瑾脸色刷白,心遭钝痛。
她最害怕的就是面对这个可能,她可以很好的自我安慰,很用勇气的等待下去,但是,当别人当面指出的时候,她便再也没法当做没听到。
“龙飞!”秋离枫用有史以来最严厉的声音警告。
龙飞看到那张嚣张的脸突然变了样,他也自责了。
“你放心,他醒不来,你也别想站着了。”怀瑾对他扯脸一笑,转身走人。
“瑾儿……”秋离枫担心地叫她。
“师父,我没事,有事的是他。”怀瑾坏坏地看向龙飞,手指头,一根两根地举起,直到第三根的时候,她打了个响指。
砰!
高大的龙飞像是被点了穴似的,瞪大双目,轰然倒地。
“先让你习惯习惯这滋味。”怀瑾邪笑道。
秋离枫总算再一次领教了她的眦睚必报,他该庆幸自己是她的师父吗?
不过,以她的性子,就算是师父,惹毛了她,估计也不讲情面。
“那是什么?”龙飞可不能躺太久,他还得靠他当他的记忆。
“僵尸粉。一个时辰后可以跳,跳够一百下,也活络得差不多了。”璎珞那女人的药还真是很好玩。
躺在地上的‘僵尸’各种怨念,如果他真是僵尸,他一定第一个咬死这个可恨的女人。
“师父,那我走了,那药你记得抹上。”怀瑾临走前,很认真地叮咛。
秋离枫看着掌心里的药瓶子,本来不想用的,人都要废了,手废与不废又有何关系?
但,既然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如这只手好了能让她不再愧疚,那就抹吧。
……
怀瑾名义上已经‘死’了,她当然不能回将军府,也不能回燕王府,所以,最好的藏身之处就是当乞丐。
若不是这茬儿,她都忘了自己还是京城丐帮的帮主呢,虽然是当时闹着玩玩的。不过,当她出现后,那些受她关照过的丐帮弟子差点没对她三叩九拜。
于是,她当了个幕后帮主,暗中教乞丐在赌坊赢钱,暗中让他们成为她的关系网。
总之,京城里很快流行一句话:乞丐很忙!
忙着订衣裳,忙着上饭馆,甚至忙着上妓.院,于是,所有人对京城里的乞丐有了新的认知。
一栋废宅,外面看似荒废已久,是乞丐的住所,但是再往里面些就知道,外面的都只是表面,为了掩人耳目,里面才是别有洞天,假山、花池等,打理得井井有条。
“帮主,有人来踢馆。”一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在外面喊。
正躺在床上整理思路的怀瑾,闻言,抓起旁边的面纱戴上,下床去开门。
“谁?”
“他说他叫李培盛。”乞丐使劲地盯着,好想看一看这么厉害的帮主长什么样子喔。
“让他进来,外边盯着点。”怀瑾谨慎地交代,便转身回屋。
之所以戴面纱是以防万一,这几日丐帮被她整得这么高调,难保不会有人对她这个幕后帮主感兴趣。
不过,这也是她的目的,以丐帮转移注意力,再来,城外那些人必定会怀疑这个丐帮突然崛起的背后目的。
其实,也没啥目的,就是顺便带他们吃喝玩乐而已,然后再顺便收买一下人心,再再顺便让他们帮她打探消息。
很快,李培盛进来了。
“娘娘……”敲了两下门,做贼似地喊。
“推门进来就行了,干嘛做贼似的!”怀瑾笑着应门。
“娘娘最近不是在玩低调嘛,奴才配合着。”李培盛露出狗腿的笑,他和柳云修、斐然都知道近日在京城里尤为活跃的丐帮,幕后帮主是怀瑾。
之所以不让肖晋南他们知道,是怕他们藏不住话,一不小心就抖了出去。
“是不是你家爷有啥好消息了?”怀瑾满脸期待地问。
李培盛心里一揪,娘娘每次见到他不是问别的,就问爷的消息,可折磨死他了。
不过,这次,他是带来‘好’消息没错,但是,他心里所承受的折磨更重。
“是,是……”李培盛努力扯出开心的笑容,从袖中拿出一样东西来,“娘娘,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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