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的春天,万物复苏。
幽幽古道上,一头驴驮着两个背篓缓缓前行,而让人忍不住驻足观看的是,两边背篓里都装着一对精致小娃娃,一男一女,均是可爱至极,白嫩嫩的,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斑斓多姿的世界。
“锅锅……”小女娃稚嫩地喊,小男娃没理她,她一遍遍地喊,“锅锅……锅锅……”
一直玩着风车的小男娃终于舍得抬头,然后,把手里的糖葫芦扔过去给妹妹,刚好落在妹妹的怀里,妹妹捡起来吃得满手满脸都是跬。
“宝宝,都说了不许给妹妹吃糖葫芦!”脆生生,娇嫩嫩的嗓音从驴前面的拉车传来。
一个俏丽动人的女子懒懒地从稻草堆上坐起,拿下叼在嘴里的稻草,美目圆瞪。
原来,驴一直在她的手里牵着。
“小夫人,孩子还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吧?”前面拉车的大叔忍不住道。
这个小妇人也真奇怪,半路要搭他的便车,丢下俩孩子就自顾地躺在他的稻草堆上哼小曲儿,而且她也没做妇人打扮,就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任谁也想不到她是那两个孩子的娘。
“就是要教他懂啊。”怀瑾回眸一笑,面对孩子的时候又板起了俏脸,背篓里的小女娃还真听懂了似的,连忙把糖葫芦往哥哥那边一扔,把头缩进背篓里。
小男娃捡起砸脏了衣服的糖葫芦,淡定地往外一扔,继续玩麻麻做给他的小风车。
“小夫人,孩子的爹呢?这世道不太平,他怎会让你一人带俩孩子出门在外?”大叔又问。
怀瑾头大了,孩子的爹,不知道这次回去,某人接收孩子的娘的同时,愿不愿意把这两个小萝卜头一并接收了。
估计不会,他已经不计较她非完璧了,现在她又给别的男人生了孩子,指不定他还嫌弃她了呢。
唉!谁叫她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呢,想打也打不掉了,偏偏,注生娘娘好像还特别厚爱她,一给就给俩,害她前后耽搁了两年时间。
天知道,这两年她一直都是归心似箭啊。
这时,喧哗的人声传来,怀瑾转头看去,看到梧桐镇的镇门就在眼前了。
她忙兴奋的跳下稻草车,把一锭银子给老汉,“大叔,多谢你载我一程,就此别过了。”
老汉傻傻地看着手里的银子,再看牵驴进镇的小妇人,不禁嘀咕,“明明有钱可以雇马车,为何要骑驴啊?”
其实在上一个镇怀瑾是坐着马车的,但是坐着坐着不但自己觉得闷,连孩子也闷,于是就找了一头驴和两个背篓,让驴驮着孩子就上路了。
“贝贝,你给我粗来!”怀瑾把女儿揪出来。
被糖葫芦弄得跟小花猫似的贝贝,对她萌萌一笑,蹭着母亲的手臂,似是在讨好。
哥哥宝宝也睁着大大的眼睛,小手抓母亲的衣角,似是在为妹妹求情。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难得倒怀瑾的话,那就是这两个小鬼了,从怀孕中期到最后都是孕吐,让她受尽折腾,生下来后又是谁都带不了,所以她才耽搁至今。
再过这个镇,就到京城了,很快就可以见到让她朝思暮想的男人了。
虽然比预期的时间长了许多,但是皇帝老头答应过她的,如果他敢有了别的女人,她先宰了皇帝老头。
“麻麻,尿尿……”宝宝忽然说。
怀瑾连忙把他抱下来让他自己脱裤子解决,宝宝学会自己尿尿了,但是贝贝还要她帮忙,明明只晚两分钟出生的说。
把宝宝抱回背篓里后,怀瑾也忘了要追究贝贝吃糖葫芦的事了,拿出绢子轻柔地替孩子擦手擦脸。
在得知自己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后,她恍如晴天霹雳,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能要他们。
第一,她本身就还是个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怎么照顾孩子;第二,她有重要的事要做,耽搁不得;第三,这个孩子是意外,她怕没法给他光明的未来。
但是,千辛万苦终于把这俩小东西生下来后,第一眼看到他们时,之前所有的坏打算都没有了,只想好好抚养他们。
尤其,听到他们争先恐后的开口喊她麻麻时,那一刻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所以说,母爱的天性一旦被诱发出来,可以堪称为奇迹。
此次回京城,她打算找个机会跟祈天澈说,她相信他会接受的,她认识的祈天澈没有被古代的古板所捆绑。
想着,她又想快些见到他了。
梧桐镇,人来人往,怀瑾带着俩孩子所到之处,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他们,尤其对背篓里两个小娃娃目不转睛。
真的太可爱了,白白嫩嫩的,长得又好看,让人忍不住也想要拥有这样一个小孩。
一大两小走着走着,经过一家大排长龙的糕饼铺。
“麻麻,贝贝要吃……”贝贝胖嘟嘟的小手指向糕饼铺。
这吃货的个性无疑是遗传了她的,一见到好吃的东西就闹个不停。
怀瑾看着大排长龙的场面,皱眉,难道要她牵着一驴俩孩子去排队吗?
“秋叔叔……”突然,宝宝指着前面迎面而来的男子喊。
怀瑾看去,就见一介白衣的男子稳步而行,身后跟着龙飞,但显然是没看见他们,准备要与他们擦肩而过。
“楼主,是小姐。”龙飞眼尖地发现了他们。
男子停下脚步,往他们这边看来,温和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丝讶异。
怀瑾挠挠头,牵着驴走过去,“师父,好巧喔,又见面了。”
这两年来,除了日曜国外,差不多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他们都能碰面,而且每次都是旁人提醒,他们才注意到彼此。
听风楼分楼遍布天下,而他又是身若浮云,能碰到他一点儿也不奇怪,不过,她之前也怀疑过他是否是有意出现的,但后来想想也不可能。
如果有意出现,不可能每一次都要别人提醒,他才看得到她,又或者是她看到他,叫住他,他才注意到。
“是很巧。”
秋离枫温和而笑,看到背篓里的贝贝一直盯着糕饼铺吮手指头,便让龙飞把手上的东西送上。
好像又长了不少。
“小姐,这是别人送楼主的,正好我们不吃。”龙飞忙把包装完好的糕点递上。
“啊,这怎么好意思,总感觉每次碰面我这个徒弟都占你这个师父的便宜一样。”怀瑾说着,却是飞快地把糕点接过,拆开,先塞一块到自己嘴里,才拿一块给垂涎已久的贝贝。
贝贝得到好吃的东西,立即送上香吻一枚。
“你这丫头迟早为了吃把自己卖了!”怀瑾轻戳女儿的脸蛋,漾开甜甜的笑弧,又拿一块给宝宝,但是宝宝摇头,很酷的表示自己没有遗传到母亲的吃货基因。
秋离枫摸摸宝宝的小脑袋,对她道,“这句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怀瑾怔了下,笑了,自豪地捏捏小贝贝的脸,“我后继有人了。”
秋离枫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待会就启程回京,要一道吗?”
“不了,我约了我大哥在前面客栈见,师父你忙你的去吧。”怀瑾笑着挥手。
“你……”看着灿烂如初的笑脸,秋离枫欲言又止,再看两个可爱的孩子,温和的眸闪过担忧,最后只落下这么一句话,“回京后,有什么事找听风楼。”
怀瑾目送秋离枫的背影,有些纳闷,他好像想告诉她什么。
算了算了,去跟大哥碰头要紧。
怀瑾把两个小孩调整好坐姿后,牵着驴继续往前走。
转角处,秋离枫重新现身,看着前方那抹惬意的身影,面露淡淡的忧色。
“楼主,何不告诉她,现今京城里发生的事?”龙飞忍不住问道。
这两年,楼主和这位太孙妃‘偶遇’也太多次了,就连太孙妃在一农户里半夜生产也是楼主暗中给找的大夫。
还好听风楼遍布天下,那太孙妃才没有起疑。
只是,他不明白楼主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说楼主喜欢人吧,又好像不是,说不喜欢吧,那所做的这些又算什么?
“多嘴。”秋离枫轻斥,转身离开。
p>龙飞摸摸鼻子,他也是佩服楼主,明明想要关心人,却又不让人知道,每次都要装作没看到她,匆匆而过,然后再由他‘眼尖’的发现。
唉!这年头当人属下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还得时不时陪着演戏。
这时,听风楼饲养的专属雀鸟飞来,停在龙飞臂上,叽叽喳喳地传递着什么,龙飞解读完后,面色凝重。
“楼主,宫里出事了!”
秋离枫一听,温和的眼眸有些犹豫,然后,下了决定,“立即赶回!”
“要通知小姐一声吗?”龙飞问。
“不了,他们之间的事该如何就如何。”秋离枫道。
两道身影匆匆离去。
……
怀瑾在客栈与肖默夫妇碰面后,就立即坐马车赶回京城。
怀瑾立马跟他们坦白了宝宝贝贝不是祈天澈的,在她确定祈天澈可以接受孩子以前,她打算把俩孩子暂时给他们带。
马车里,凌珑和肖默对两孩子爱不惜手。
怀瑾知道当年她离开后,凌珑和肖默没多久就拜堂成亲了,只是这两年凌珑的肚子也没见有好消息。
而从他们的口中,她才得知,她那天离开后发生了很多事,比如东宫被烧,皇贵妃自缢,以及等不到皇贵妃来救的宰相也撞死在牢中了,就连容昭仪也一把火烧没了。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巧合得有些过了。
“燕儿,你当年就是因为孩子所以才一声不吭地跑掉了?”肖默问出困惑了自己两年的问题。
“不是,我有别的原因。”怀瑾不愿多做解释,这次回京她就是要跟皇帝老头算账的。
凌珑以为她心里有伤,怕碰到,对肖默使了使眼色,肖默明白,不再多问。
“你这两年一个人带孩子一定很累。”凌珑心疼地道,带一个都累了何况是两个。
怀瑾想起刚生下孩子时,那段手忙脚乱的日子,微微一笑,还是不愿多说。
这两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也认识了很多有趣的人,比如日曜国那个创造出蜂巢迷宫的谋士。
也许,这些会在以后分享给某人听吧,如果某人愿意听的话。
宝宝和贝贝一点儿也不怕生,贝贝还伸手去揪肖默的头发,咯咯地笑个不停。
宝宝就待在凌珑的怀里,手里把玩着他的小风车。
俩孩子一动一静,很好。
快马加鞭后,终于到了京城。
怀瑾看着城门口,心情激动地钻出马车,站在马车外张开双臂感受着京城久违的气息,忍不住在心中呐喊。
京城,我回来了!
祈天澈,我回来了!
不知为何,今日城门的检查有些严格。
得到放行后,才入城,他们就听到了诡异的钟声。
一声又一声,站在马车外的怀瑾怔了下,回头,就看到肖默和凌珑乍然凝重的脸色。
“大哥,这是什么钟声?”她有些不安地问。
“燕儿,老皇帝……驾崩了。”
肖默才说完,怀瑾脸上的笑意瞬间冰凝,身子微微一晃,脸色刷白。
回头,就见到涌出一大堆士兵镇守城门,京师戒严!
“大哥、大嫂,帮我照顾好孩子。”她慌忙交代,然后,飞身直往皇宫去。
“燕儿,我跟你一块去!”肖默把孩子交给妻子,与妻子交换了个眼神后,便匆匆追上。
……
怀瑾火急火燎地赶到宫门,却发现宫门外已经被将士兵层层包围。
她小心翼翼地躲在暗处观察着,肖默也紧跟而来。
“看样子,紫隽王真的反了。”肖默道。
“祈隽?”怀瑾不敢相信,时隔两年,再回来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竟然是祈隽造反。
“糟了!紫隽王前些日子让人拿着他的令牌去跟爹说要借一万兵
马回来,以防回京吊唁的藩王造反,而且爹好像曾答应过他什么。”
“所以就借了?”怀瑾心惊。
我的天,这样子不只是帮了祈隽,还害了肖家啊!
“那些人里有一半是肖家军。”肖默指着包围在宫门外密密麻麻的士兵。
怀瑾眼下也顾不得责备了,“若是以你的身份能号令在这里的肖家军吗?”
肖默摇头,“这些人是爹派给紫隽王的,他们除了兵符外就是听紫隽王的差遣。”
“靠!”怀瑾忍不住咒骂,但还是冷静下来想办法。
这时,宫墙上出现了一抹身影,虽然很远,但怀瑾还是看清了是谁。
她欣喜地遥望,是祈天澈,他好像正在看作战策略,听别人报告。
两年,足足两年了,她终于看到了他,如果可以,她好想,好想马上奔入他怀里。
可是,她现在必须得先助他度过眼前的难关。
“燕儿,眼下要怎么办?我听说不止是肖家军的一万兵马,因为肃王死后京城兵权也落在了紫隽王手里,还有,城外有一大批匪徒正往京城聚拢。”肖默把在路上听来的消息告知。
“匪徒?”怀瑾忽然想起两年前祈天澈说的怎么剿也剿不尽的贼匪,一个可怕的猜测出现。
天!那些不是普通的贼匪,而是祈隽暗地里聚集的势力,为的就是这一天!
祈隽,那个曾陪她在桂花树下惆怅的吴小人,居然才是城府最深的人。
“燕儿,你看,是紫隽王。”肖默低声叫她看。
怀瑾抬头看去,只见祈隽一身黄金铠甲威风凛凛地出现,对宫墙上的祈天澈喊话,“天澈,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不为难你。”
放屁!
潜伏在祈天澈身边十几年,夺取他的信任,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还不为难,只怕会死得更快才是。
怀瑾愤恨的腹诽。
“十二皇叔,这亦是本宫想要同你说的。”
清冷如冰的嗓音颇具威严地从上面传来。
怀瑾感到骄傲,还好,他没有被过去与祈隽的感情所影响,她的男人无时无刻都这么镇定,
“现在城门外,宫门外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就可直捣黄龙,你觉得你还有胜算吗?”祈隽胜券在握地笑道。
“不妨一试。”祈天澈言简意赅。
肖默却是急了,悄悄拉扯怀瑾的衣服,“燕儿,要不咱们回去,你带着孩子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她还有两个孩子要顾呢,这场战不管谁赢,肖家都有罪,而且眼下胜负已分。
“走是要走,不过是你走。”怀瑾狡猾地笑了笑,对他悄声吩咐。
肖默对她的计划大为震惊,忙点头,照做。
怀瑾悄悄找到柳云修的时候,柳云修正焦头烂额地加强皇宫内的防御。
她把手里的断剑掷出去,堪堪插在柳云修面前的大柱子上。
“谁!”柳云修警惕的问,看了眼断剑,眸色闪过一丝怀疑,立即追过去。
怀瑾直接将人扯进隐蔽的角落里,柳云修本能地攻击,却在看到那张脸后急急收手。
“太孙妃?”他不敢相信地看着以一身禁军装扮出现在眼前的女子。
无缘无故消失了两年的太孙妃,回来了!
“娘娘,太孙殿下……”
“我知道他很想我,我也想马上见他,但是先解决眼下的难题再说。”怀瑾眉眼弯弯。
柳云修面容闪烁,其实他想说,皇太孙应该还不知道她回来了吧?
他也不知道两年前在那场宫变后皇太孙和太孙妃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后来宫里禁止谈论有关太孙妃的一切,连‘太孙妃’这三个字都不许提。
现在太孙妃回来了,而且又恰逢宫变,让人很难不怀疑这是不是老天刻意安排的。
“柳统领,两年前我让包子给你们的惩罚都有照做吗?”怀瑾认真的问。
“有,虽然娘娘一走就是两年,但是弟兄们却已把那些惩罚当成习惯,每天不做就手痒。”柳云修如实道。
两年前包子给他送来的图纸,上面详细写着画着的是对他们的体罚,什么俯卧撑,什么负重跑多久等等,两年下来都已练成习惯,很多弟兄们都说身手比以前利索了。
“很好,也是验收成果的时候了,把他们都召集起来。”
“娘娘,请恕微臣不能遵命,眼下紫隽王攻打在即,宫里的防御一个都不能缺。”
“想赢就别废话,照我说的做!”怀瑾十足威严地扔出一句。
柳云修知道这个太孙妃向来聪明,看着她自信的表情,便决定信她一回……
宫门外,肖默骑着马一身铠甲出现,却被紫隽王的人拦了下来。
“王爷,肖默奉家父之命前来领兵。”肖默朗声道。
祈隽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让人放他过来。
“肖晋南怎会知道?”祈隽怀疑地道,怎么肖默回京没有人来报?
“我刚好送妻子回京,家父修书于我,要我领兵助王爷一臂之力,难道,我爹不知道王爷借的这一万兵马是做什么用?”
闻言,祈隽知自己多虑了,这肖默是个直肠子,而肖晋南又以为他是借兵回来保护皇太孙的,自然会让肖默助他一臂之力了。
“他自然知道。”
“那王爷,在下要跟肖家军进行每次作战前的敬酒仪式。”肖默要求。
“不用了。”祈隽想也不想的拒绝。
“这是肖家军的规矩,就连王爷你也不能拒绝。”肖默坚持道。
祈隽多了个心眼,让人检查了他的双手以及要喝的酒和碗,才放他过去。
“爷,这肖家也要跟着造反吗?”李培盛看着下面发展的事情,皱眉问。
男人不语,只是冷冷看着。
两年下来,李培盛发现,爷说话越来越少了,比两年前太孙妃出现之前还要惜字如金。
“爷,事后,肖家,您要处置吗?”爷好像答应过一个人,要帮她守护肖家。
“为何不处置?”祈天澈清冷沉静的黑眸闪过一抹异光。
“爷想要以此逼她回来?”李培盛大胆猜测。
这两年,为了爷着想,他勒令下去不让人提有关太孙妃的一切,也不敢去打听太孙妃的下落,因为爷说了不用,他们便不敢擅自去查。
但是,太孙妃身上戴着可以随时随地都能轰动天下的玲珑镯,想不知道也难。
一年前,有人说曾看到过玲珑镯在塞外出现过,他当时有告诉爷,试探爷的反应,可是爷却是好像无关痛痒。
半年前,又有人说玲珑镯的主人挑了一个小帮派,当然,他也很‘不经意’地泄露给爷听了,可是,爷还是一样不闻不问。
于是,他真的相信,爷下定决心要忘掉那名女子,之后有关于玲珑镯的消息他也选择了闭上耳朵。
祈天澈幽深的黑眸深沉无波,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他心里清楚,也许,真的是那样。
肖默整队后,亲自给站在前排人倒酒,祈隽锐利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就怕他耍诡计,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自己多想了,肖默是个大老粗,只懂得蛮干,不会耍那些小心思的。
“祈天澈,本王数到十,你再不开宫门迎本王入内,本王这几万兵马便强行攻入了,到时候休怪本王无情。”他下最后通牒。
祈天澈没有回答,转身看向李培盛,“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可是奴才担心在燕王抵达之前紫隽王已经攻进来了。”
下面,祈隽已经数到六了。
“七……八……九……”
然而,到第十声的时候,一支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射中了他旁边火云的手臂。
祈隽抬头去找,却找不到敌人在哪。
紧接着,一支接一支,射倒了一个又一个,都是他周边的
人,想来是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也让他知道埋在暗处的不止一个弓箭手。
“爷,这是怎么回事?”李培盛疑惑地问。
祈天澈目光犀利地扫了眼四周,然后在隐蔽的制高点发现了什么。
同一时间,祈隽也找到了,让人拿来弓箭,要亲自把那人射下来。
瞄准,拉弓,将内力聚在上面,这一箭射出去,那人必死无疑。
与此同时,那人又射出一箭。
祈隽冷血一笑,将弓拉到极限,却在松手的刹那,他看到宫墙上的男人对着那个方向变了脸色。
这世上,只有一人可以让那男人着急,那便是——
最后一刻,祈隽射偏了,而迎面而来的那一箭直直射入他的胸膛。
“爷!”火云大喊,挥手下令攻入皇宫。
啪啦!
酒坛子砸碎在地,肖家军已听从肖默的命令,反过来对抗紫隽王。
两方交战。
祈隽笑了,可悲地笑了,捂着伤口看向出现在宫墙上的禁军,不,是女子,一个始终让他狠不下心来的女子。
是了,肖默应该是听了她的主意才会变得这么聪明,才瞒得过他的眼睛,关键时刻领着肖家军反过来对抗他。
两年,消失了两年的女人,没想到再相见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瑾儿,今日这一箭,本王迟早要讨回来的!”他对着宫墙上的她大喊。
还有,瑾儿,我想你!日日夜夜的想!
“爷,刚接到消息,不知打哪冒出一队兵马将城外的人马一网打尽了,而燕王正率着他的铁骑兵朝这边攻来,咱们快撤吧!”有人赶来禀报。
祈隽看向宫墙上至始至终都冷静自如的男人,原来,他还留了这么一手!
他又爱又恨地看了女子最后一眼,在手下的保护下杀出重围。
怀瑾抱歉地看着祈隽负伤而去,她知道祈隽认出她了,所以那一箭故意射偏。
而她为了帮自己的男人,不得不自私的伤了他。
收回目光,她转身看向眼前这个日思夜想的男人,笑着扑进他怀里。
“祈天澈,我回来了!”
很快,她却感觉到男人的身子是僵硬的,对她的投怀送抱也不做任何回应,就连最熟悉的温柔她也感受不到。
怀瑾不解地抬头,“祈天澈,你一定是太意外了对不对?”
因为太意外,太惊喜,所以忘了反应。
祈天澈缓缓低头,看着这张夜夜出现在他梦中,怎么忘也忘不掉的脸,眸中没有半点温情。
“没有。”他冷淡地推开她,转身离开。
怀瑾所有的热情,所有的思念,全都被一盆冷水浇灭。
这些个日日夜夜里,她无数次想过他们再见面的画面,想过他会又爱又恨的骂她,会给她甩脸色,又或者狠狠吻住她,抱她。
可她从来没去想过,他会这样的冷淡,这样的陌生,这样的疏离。
她怔了怔,慌忙跑上去拦下他。
“祈天澈,我知道我当年没跟你说一声就走是我的错,我……”
“天澈哥哥。”
细细柔柔的声音从后面响起,打断了怀瑾的话。
怀瑾看到冷漠的男人在听到这声音后,表情有了变化,就是抬头对在她身后走来的女人露出浅笑。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露出这种笑容!
明明说好了只是她一个人的!只对她一个人笑的!
她回身看去,就见王楚嫣一身雪色烟纱裙盈盈走来,在看到她后表示很欣喜。
“燕儿姐姐,你回来了?”
怀瑾真的觉得刺耳,尤其不喜欢她跟祈天澈的眼神对视,就像是默契的情人一样,就像是过去无论她什么时候抬头都寻得到他的目光一样。
她挡到祈天澈身前,想以唇
相讥,没想,却被男人轻轻推到边上。
然后,她怔怔地看着他走向别的女人,把承诺过只属于她的温柔给那个女人。
“没事了。”他说。
怀瑾看着那一幕,忽然间,觉得自己的心找不到安放的地。
看着王楚嫣明媚的笑脸,看着王楚嫣享受他的呵护,她很愤怒地冲上前一把将他转过来。
“祈天澈,老头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祈天澈清冷地问,像对待陌生人的那种,然后,他想起圣旨的事,淡淡地道,“皇爷爷是跟我说了。”
“那你还……”
“是为了休书回来的吧。”
一句话,让怀瑾火冒三丈,一把拎住他的衣襟,“你再说一遍!”
男人却是一根根扳开她的手指,冷漠地拨开,撂下话,“随时来取都可以。”
然后,他拉着王楚嫣离去。
怀瑾愣在原地,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当年皇帝老头把她叫去,告诉她,祈天澈自小就被下了情蛊,一种和王楚嫣绑在一起至死方休的蛊,所以,王楚嫣找上老头,要老头下旨让她嫁给祈天澈,不然祈天澈就得死。
而她也因此知道了他一直忍着不碰她的理由。
可是,老皇帝明明承诺过她,在她追上日曜国的人取回冰蝉给他解毒之前,他绝对不会下旨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的。
为什么会这样?
是死老头不守承诺吗?
还是,怪她回来晚了,他等不及了?
对!他刚才推开她一定是因为体内情蛊的关系,只要把毒解了他就再也不用克制自己了!
怀瑾赶忙从包里掏出一直带在身边的特制盒子,里面就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千年冰蝉。
这冰蝉是活物,藏身在冰天雪地的日曜国里,当初日曜国承诺是战利品,却没说会双手奉上,所以得自己找。
于是,在冰封雪地里,她一寸寸的挖,从秋天挖到冬天,再从冬天挖到春天,几乎挖遍日曜国每一个角落,就在她双手快要被冻残的时候,终于挖到了这个宝贝。
这冰蝉得靠冰过活,在带回它的路上,她想方设法到处找冰,每到一个镇就偷溜到大户人家的冰窖里去凿,然后带在身边,所以她的身子经常有些冰凉。
她绝不相信他真的跟王楚嫣在一起了!
他答应过她的,只属于她一个人,只是她一个人的!
怀瑾把冰蝉收好,她要追上去问个明白,她决不允许他们之间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结束了。
……
因老皇帝驾崩,宫里所有人都穿上了丧服,到处都是白,白得叫人悚然。
怀瑾一路追到乾清殿外,却被门外的禁卫给拦了下来。
“大胆!竟敢擅闯乾清殿!”
“我是太孙妃,让开!”怀瑾威严冷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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