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心心,醒过来,童心,我要你醒过来,我要你醒过来你听到没有?”现在向南的情绪真是异常的絮乱,此刻他的全部思想就是童沫,全部的信念就是她能醒过来,她能活去,拍打她脸庞的力道开始加大,可是此刻她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反应。
心心,心心,他的心心……
恍然间向南的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一种挚爱失去的惶恐,有人说,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和死,是我就在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向南却想说这两个距离是一样的,是一样折磨人,是一样会让人生不如死的。
在过去的二十一年里,在认识他的二十一年里,她就在他的咫尺,就是他的眼前,那么近,近的触手可及,近的只要他一点头她就会立马属于他,可就是在这样的距离之中他却全然不知道她爱他,也全然不知他爱她,于是辗转思虑间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而如今,那么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到了如今他们可以重新在一起,可以一家三口的幸福在一起,难道天要这样作弄人,要让他们在这个时候体验生与死的距离吗?
不,那太残忍了,对她太残忍了!
此刻向南的心口像是已经裂开了一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心也是越发撕裂的厉害,那是种什么感觉?好像很熟悉,又好像很陌生。
熟悉的是这种感觉隐隐的又让他回到了二十一年前,当他得知自己是孤儿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感觉,陌生的是这种感觉又是比之前所有的痛都要来的浓烈,比以往所有的痛加起来还要痛,五年前当卫依诺离开他他已然到了痛苦的边缘却也没有现在痛,在真正彻底失去卫依诺之后也没有痛的如此强烈,比看着苏琰死在自己怀里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童心,童心。
这个他从五岁就看着长大的女孩儿,这个爱了他十八年不离不弃的女孩儿,这个曾是他两年陆太太的女孩儿,这个他孩子母亲的女孩儿,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存在于他的灵魂之中?什么时候那种爱已经深入骨髓不可背弃?又是什么时候她成了他的全部,成了他唯一能活去的勇气?
“心心,醒过来好不好?求求你醒过来。”眼看时间过得越来越长童沫依旧是没有醒向南的感觉自己心跳也跟她相通一般的越来越弱,呼吸也越来越难为,他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嘴里不断的灌入的奇怪味道,那是泪和血的混合,更是爱和痛的纠葛。
他的双腿还被什么死死的卡着,压根就动弹不得,可他却咬着牙一个用力硬是将双腿生生的抽了出来,顿时感觉双腿像断裂了一样,可他顾不得,完全的顾不得,用支离破碎的身子强硬着,拼尽全力很是吃力的将童沫的身子给抱了起来,紧紧的抱在了怀里,纵然手臂再疼,再无力也不舍得放开。
心心,醒过来吧,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会倾注一生的所有来让你幸福,会在之后的每个日日夜夜里都陪着你,在你悲伤的时候,在你腹部会疼的时候,在你沮丧的时候,在你会哭的时候,陪着你,给你安慰,给你温暖,为你抚平烦恼,为你擦泪;只要你能醒过来,以后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是你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要你醒过来,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爱,总是要到互相伤害,总是要到生离死别的时候才却最痛最真,心心,只求你能给我机会让我好好的爱你……
“心心,心心……”现在其他的所有言语都已经显得太过惨白了,向南就这样紧紧的抱住她嘴里一直在喊着她的名字,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低哑。
忽而,就在这时向南感觉到童沫的身子一动,感觉到此向南身上的血液忍不住的一个沸腾,慌忙的喊着:“心心?心心?”
“嗯……”现在童沫的脑子全然是混沌,只是隐隐感觉有人在耳边不断地喊着她,她便意识的含糊不清的应了一句,而听到这一声回应向南真真的是欣喜若狂,连忙的问道:“心心?心心,你醒了?你醒了?”
现在的向南真是兴奋坏了,兴奋的眼泪一个劲的往落,而后手臂的力量再次的一紧将童沫的上身全然用胸膛给包容了过来,真是喜极而泣,控制不住的情绪:“太好了,我的心心没有死,我的心心没有死……”
他就这样一直傻傻的重复着这句话,欣喜过后他连忙问着,连忙到处的摸着:“心心,快告诉我,都伤到哪儿了?哪里疼?”
现在的童沫身体也像是分裂开了一样,说不好哪里疼,好像身上就没有一处是不疼的,她眉头紧紧的锁了一,暗自吐了口气缓解了一情绪之后努力的缓缓的吐了出来:“还好,你呢?”
听到这句话向南再次大大的吐了口气,还好,她还清醒,还好,她不会死,那他呢?也还好吗?
刚才是一股紧张恐惧的情绪还支撑着他,如今这种情绪减弱了,那种硬撑的意识也便减弱了,此刻只感觉那种疼痛作祟的要把他整个人撕裂,那股滚烫的液体也流的越来越急,双腿真就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全然不听使唤,此刻整个身子越来越无力,越来越无力。
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绝对不能露出自己丝毫的不支,那样童沫会崩溃的,黑暗中他摇了摇头,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他还是感觉童沫看到了,也看到了他脸上那抹淡然的微笑,向南强迫让自己的声音此刻听来正常:“我也还好,你不用担心……”
说完向南的心头涌上了一阵苦涩,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无力,然,奇怪的在这两种情绪面前连那种悔恨都变得渺小了,从来向南都不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可此刻他竟然对生存是如此的贪恋,亦或者说,是对这个女人的贪恋。
这份爱爱的太辛苦,也爱的太折磨,二十一年,分分合合,现在又回到了起点也好,又是一个新的开始也好,现在他刚又握上了童沫的手,他是多么希望这次攥住就永远不放开,一辈子不放开,就这样牵着她走去,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天荒地老,可是……可是他还有这样的机会吗?
在死神面前有几个人是可以战胜的呢?是不是他做错了太多,辜负了太多人,所以要他付出这样的代价呢?
话落,泪涌。
不给童沫再说话的机会他垂头去冰冷且又滚烫的双唇吻上了她的嘴,吻她,就是这样狠狠的吻她,就是这样狠狠的贪恋的吻她,就好像是一种吻别,是一种对最后一吻的贪恋。
第一次,吻得那么真,吻得那么痛……
此刻这样情况的吻实在不合时宜,但好像童沫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这种痛,所以她也跟着痛了起来,在齿贝交汇的瞬间感觉不断的有液体在往她的嘴里流,越来越急,充斥在鼻尖的是浓浓的血腥味儿,被吻得身体有些苏醒的童沫的双手也摸上了他的身体,可能触及到了只是那满满的滚烫的液体,念到此童沫的心猛然被揪起,慌忙的将他推开,可突如其来的力道之大让向南此刻不堪重负的身子一个无力,竟然在她掌心里要倒去,童沫慌忙的用力死死的抱住了他的腰才不至于让他倒。
“南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伤的很严重?是不是?”想到这个问题童沫慌了,吓得浑身都不禁在发抖,待向南的身子吻了一些她便慌忙的摸上了他的脸,能摸到的地方,嘴角、鼻梁、眼睛,竟然全都是血,而且一直不停的往外流着。
摸到这些童沫真的是要崩溃了,像个受了惊吓的孩子一样,哇的一子哭了出来,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起来,“南瓜,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我现在要做什么?我要做什么才能帮到你……止血……对……我先帮你止血……我先帮你止血……”
说完童沫便慌乱的手忙脚乱起来,这儿什么药物都没有了,而且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童沫忙去撕自己的衣服,要先给他包扎,先给他包扎,可手疼的紧却怎么撕都撕不动,这让童沫觉得崩溃也让她觉得没用。
可就在童沫在努力的撕扯时向南却摸索着按住了她的手,好似一个笑意,缓缓的说道:“你现在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让我抱着……在我彻底失去力气之前……”
一句话童沫已然泪流满面,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脸,可那越来越无力的声音此刻她却听的真,就因为太真所以太痛,抬头,童沫努力的看,可视线中触及的只有那一片黑暗,还有,还有那种似曾相识的死亡气息,感觉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远到是两个世界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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