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是不知道自己是魏烟雨笔下的虚拟人物,直到十三岁那年他在红衣教庭院内认真练箭,射了无数只的箭出去,每一只箭都正中靶里边的红心,唯独有一只箭莫名插在了红衣教的门牌匾中,还将牌匾一下子射落下来,碎成了两半。
红衣教的门牌匾异常的厚,通常想要碎掉是不可能,除非有人拿一把尖锐的斧头将其劈开,但那日就是意外的碎了。
任无需担心至极,生怕霓虹曼野会责骂他,急忙上前去看,发现门牌匾中莫名有一本厚厚的书藏匿在里面,书名为《江湖叹》,如今被劈开这书也算守得云开见明月。
任无需惊讶不知这是何物,拿起来细细观赏一番,手中的书本原是很新颖,没有一处破损,但却因为纸质是蜡黄缘故,让整本书看起来有些偏旧。
翻开书的首页一看,里边作者的名字写着魏烟雨三个字,任无需顿时知道这是此人的书籍。
任无需大略翻看了下,知晓这是本武侠小说,觉得甚是奇怪,据他所知,红衣教内没有人喜欢看书,又为何会有人将书深深藏在红衣教牌中,且没有人发现。
任无需原以为是霓虹曼野的宝书,偷藏里边不让发现,在获《江湖叹》的当天还曾盘敲侧击问过她是否门牌匾内有藏东西。
霓虹曼野道没有,还因为任无需练箭射裂了牌匾而大发雷霆,罚他在庭院里扎马步一个时辰,权当是教训。
既然霓虹曼野都不知晓,任无需觉得此书的出现很是神秘,将其藏在房内,谁也没告诉,就去服从惩罚,开始扎马步。
得亏他射箭当天,红衣教内并无其他徒弟在练功,全都被霓虹曼野派到了外头林子去实练功夫,唯有他功夫最好,被放任在教内。
任无需蹲完马步就躲房间开始摸索起那本《江湖叹》小说,越摸索越发现里边的不对劲,吃惊的神情逐渐扩张,直至惊叫起来。
任无需在里边看到所有小说人物的名字都与他这个时代重合,连名字都是一样,有霓虹曼野,也有他,也有罗家舟,甚至连武林盟主魏濛濛都有,还有他所不认识的迩芷。
且迩芷才是小说中最主要的人物,生活在乌苏,但他从未遇见过,小说中还提到这个名为迩芷的女孩子,会在后来进了红衣教,为何进红衣教的原因却没有说,只是听闻父母双亡,霓虹曼野心善收留。
后来如书中所愿一般,迩芷果然进入了红衣教,任无需读完整部小说,里边有很多描述不详,但人物确实真真切切的存在。
他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世界,是否就在书中里边,他只是魏烟雨捏造出来的人物,将来的命运皆有他来决定。
魏烟雨就是他人生主宰的幕后人物,从得到书的开始,任无需开始恐慌自己的命运,会因为作者的不痛快而改造得面目全非。
虽是恐惧,但任无需从未告诉过别人,总是默默隐藏着心事,也试图在书中改过自己的命运,但却改不了,却莫名能创造出遐薇这个人物。
遐薇是在迩芷进来前,他所创造的,无任何背景身份,只是单单一个陪伴迩芷的人物罢了。
这就是为何遐薇能是药谷王夫妇的女儿,任无需全然不知的缘由,有很多情节与人物都是后面莫名出现,令他错愕不及,也深绝《江湖叹》不是一本可以由他们掌控的书。
之所以会创造遐薇,也不过因为魏烟雨将迩芷的身份设定悲惨,无父无母,是个自由又孤独的孩子。
任无需向来有一颗怜悯之心,主动创造一个陪伴者在遐薇身边,且两人感情甚好,到了不离不去的地步。
任无需闭眼想着这一切,再慢慢睁开眼睛,将书合上,嘴角露出一抹安然的笑意。
拥有这本书后,他虽一时不能接受自己是魏烟雨笔下捏造的人物,但始终感激的是魏烟雨并没有将他的命运设定得悲惨无双。
任无需在遐薇被武林盟主挟持那一段时间,也曾攥写过其命运,希望一死了之,大家都可以解脱,后来发现写活书中人物的命运神力已经不在,如今这本书留在自己身边也无用处,只能将它交还给原主。
生怕魏濛濛他们回来会看到书的存在,任无需还是提前将书收起来,待找个合适时间,亲自交给魏烟雨。
今日将它拿出来翻阅,也不过为了怀念一眼,往后这本书就不再自己手中,能多看几眼就躲看几眼,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情节是由自己来编写。
魏濛濛晨跑回来,给任无需带了一个煎饼果子作为早餐吃,他满头大汗的拿起矿泉水就饮,魏明来则拿起纸巾擦拭额头的汗。
任无需接过煎饼果子,对热心的魏濛濛道一句谢,看他时,猛然觉得有些熟眼,五官与武林盟主十分相似。
任无需穿越到二十一世纪时,魏濛濛俨然已是瘦下来的模样,一开始并未太过关注他,如今一看,还真与武林盟主越长越像。
他的名字魏濛濛与武林盟主重合并不奇怪,权当是魏烟雨懒得想名字,利用弟弟姓名直接套进小说人物中。
但是名字一样,连长相都极其相似的人,确实罕见,这也引起了任无需的注意。
任无需开口道:“我发现你与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极其相似!”
魏濛濛将矿泉水盖拧好,眼神一转,立马也猜出了是谁,遐薇与迩芷都说过他与武林盟主长得像。
他笑道:“不错,我自然知道你说的是谁,不过我现在瘦成这样你还能觉得像,我虽没见过你那位认识的人,但也大概能猜出他与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任无需猜出是迩芷告诉过他,他再一观魏濛濛,又道:“也并非完全一样,你与他除了五官相似以外,其余全都不同,如精神,待人态度,都是他所不能及的。”
魏濛濛听闻苦笑一声:“那又如何,就算是他所不能及,只要是我长得与他相似,遐薇就不愿意接受我,算了,总不能一直惦记着她,误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往后我会慢慢淡忘她,直至毫无印象。”
魏濛濛的痴心不改,与任无需的心境一样,两个相似的人顿时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任无需安慰道:“感情的事最绝莫过于忘掉喜欢,想要忘掉毫无印象,除非是饮下忘情水,否则绝无可能,你呀,还是好好振作起来,即使不能拥有遐薇,也能收获别的女人的心。”
知道任无需是在安慰自己,魏濛濛依然苦笑,只是沉思一会儿,就道:“你说得不错,我决定答应老爹去相亲,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一棵树,我也不小了,是时候成家立业,不能总是苦等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
任无需很想告诉魏濛濛,遐薇最爱美色,只是魏濛濛如今说这话,就代表他要重新开始,若是这个时候脱口,反而有些不合适,索性还是闭嘴不说。
谁能知道,遐薇到底看不看得上魏烟雨这样的美男子呢?
药谷——
遐薇在庭院里将一把把胡须草拿出来晒,这是她要治疗去脚气的偏方,药谷最近新收了一门徒,名为怀安,一直以来都有莫名的足癣,只要是他在的场合,时常犹如身陷狗屎周围般,老有一股熏人的气息,还因为这个原因被其他门徒排挤,新送一个外号:“怀狗屎!”
遐薇见那群门徒不懂事,时常聚在一起欺负新师弟,难免有些看不惯,替怀安训了几句他们,终究是觉得他可怜,也为了整个药谷门派和谐着想,打算为他制作胡须膏去去去去足癣味道。
足癣可不是那么好去的,常年泡在潮湿温热地方的人才长,若是想要彻底去除,还得涂上一年半载的胡须膏才能治标。
遐薇将胡须草晒足够了分量,明日捣成膏药给怀安送去。
怀安知晓她的心意感动不已,向他道出了自己得足癣的缘由是因为以前曾在温泉区域打扫过内池,双脚常年泡在温热水中,所以脚底下也常年起着一层皮,久而久之,受环境影响,足癣病也就产生了。
遐薇可怜他的遭遇才这么用心制作,怀安年纪小她六岁,据他所说,大概是很小就自己出来谋生,娘亲又病着,自己生得也弱小,来药谷也无非是想学点武功以后能护着娘亲和自己,药谷王夫妇瞧着他可怜也便答应收留。
这会儿他不知是从哪里采来野花,是紫色的雏菊,长得甚是娇嫩,他捧在鼻尖里闻闻,一股沁香灌入心内,让他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遐薇见状,不禁觉得可爱,也轻声笑了起来。